我利用裤兜里的几张零钱来到了厂区大门外。门外停着两三辆快餐车,我走过去看了一下,一个在售卖盒饭,一个在卖烤肉拌饭,还有一个是在卖煎饼果子。我来到了烤肉拌饭的车前买了一份。快餐的价格都不贵,十元钱就可以搞定一份午饭。卖烤肉饭的大哥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他是本地的。我问他是否每天都出快餐车,他回答我说出快餐车的人家都住在这附近。大家中午会趁着附近厂子工人午休来厂区出上一会儿,晚上再去附近的一个夜市里继续出车。他说“都是为了生活嘛!”是啊,我们都是为了生活啊。此刻的我在写到这句话时,靠在座椅背后望着窗外。我不知道未来是否会摆脱了这句话而存活着,但我们依然要相信自己,心中多装一些期待与爱,时刻充满着阳光和少年感。
我拿着打包好的烤肉饭来到了休息室,休息室里的人很多,每张桌子都有人在。我找到了我喝剩下的水瓶,我很庆幸它还在,我补了些热水进去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也是一个临时工,他穿着劳保商店里卖的那种迷彩色的军大衣,外面套着和我一样颜色的荧光背心。早上我乘坐班车时见过他,他三十出头的样子,模样有些呆板。他的午餐很简单,只是一袋面包,那款面包我是吃过的,是最普通的那种,很便宜,里面没有任何夹心,很干,口感略有些硬。
吃过午饭,我注意到那位带锁的人也在休息室里坐着,但我没有去向他借钥匙拿我的手机。早上起的过于早,再加上正午的阳光洒在了休息室内是整个屋子里面的格外温暖,不禁让我困意浓浓。
我将餐盒丢掉,双手搭在桌面上一头栽在双臂之中打起了盹。尽管桌面上全是油渍,可此时的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人是会慢慢的被环境同化的。
简短的休息过后,我的双耳又渐渐恢复了周围嘈杂的声音。我抬头看了一眼休息室里挂着的钟,快要到上岗时间了。我揉了揉双眼,将水瓶再次放好之后稍事调整就继续去干活了。
下午同上午的工作是一样的,分拣搬运。此时的我腰已经累的有些麻木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一边搬运着一箱啤酒一边对我说:“这款啤酒超级难喝怎么还这么受欢迎呢?”
的确,无论是分拣到哪个区域这款啤酒的身影似乎就没有断过。我回答说:“或许是正在打特价吧。”
其实这里的好些商品都在搞特价,其中一个外国叫不上来名字的品牌牛奶就十分的火爆。他们说这款牛奶在平时的售价很昂贵,而近期的网购活动中打了将近一半的折扣。好多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逢的好机会!就连这里的一个临时工都下单购买了。
在工作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上大学时的豪言壮语和热血沸腾都去哪里了?我的身体越是劳累,心里就越是会想起自己那些糟糕的遭遇。越想,就越气愤!从而将这股气愤转化成分拣搬运的动力。
我在特别累的时候回去一趟卫生间,然后到休息室里喝些水,小坐上一会儿。第一天的工作就在这样的劳累中度过了。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间,我吸取了中午的教训,紧紧的想要跟在带锁头的那人身后想跟他一起出门,其他人也是如此。我紧跟着却还是因为拥挤的人潮跟丢了。等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只有一个敞开着的柜门,里面一片狼藉的堆着几个单肩背包还有几部散落在背包上的手机。我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放好在口袋里出门上了班车,班车还是开回到了早上集合的地点。下了班车,我向回家的公交站走去,寒冷的冬天走在北方的街头,这一路只觉得又饿又累。然而我还要经过一个终极大考验才可以回到家中真正的放松下来。那就是挤公交。
这是晚上的交通最繁忙的阶段,此时的公交车早已是人挤人的状态。而我正是要在这样拥挤的状态下去寻找一丝的缝隙来为自己赢得一个可以回家的空间。拥挤的人群配上厚厚的衣物让原本寒冷的身躯变得燥热起来。拥堵的道路更是延长了我站立和受挤压的时间,这就是廉价劳动力的最真实写照。
这一天的晚饭吃的是家里做的炖牛肉。一顿饱饭也算是慰藉了疲劳的身体。第一天在那里上班算是摸清了一些里面的路数。
我拿了两个饭盒装了一盒饭,装了一盒炖牛肉。没错,这就是我每天的午餐。与其说带饭盒是为了干净卫生,倒不如说是能省则省。我又找到了以前家里订阅报纸时报箱用的小锁头,我准备在第二天找一个空箱子使用。求人不如靠己,这是今天我的私人物品在寄人篱下时最好的总结。都准备就绪以后就等待着第二天的工作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从上床躺下到闹钟响起,全程酣睡,没有中途醒来过也没有做梦。
我起床以后发现家人已经在我之前起床并为我准备好了早饭。我心中很暖,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吃过早饭之后,我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双肩包中出了门,一切都同前一天一样。
在地铁站里等待班车的时候,柴运和几个连着做了好多天比较熟络的人聊着天,我也看到了确实有几张面孔是昨天就来做过的。我没有靠柴运他们太近,而是自己站在了一个可以看到他们的角落里。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十几个年龄不同,穿搭不同的人聚在一起,谁看到都能看得出来是劳务公司招聘的临时工在集合,而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就身在其中。所以我躲到角落里装作一副等朋友的样子。之所以选择能看见柴运的角落是为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避免发生意外。
我是真的可笑,明明已经离穷途末路不远了,却还在强撑着所谓的脸面,为自己留着心里上的安慰。世界很大,人来人往,形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根本懒得去看你一眼。即便是凑巧看到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想要刻意来看这里,难道我躲在角落里就真的不会被看出来吗?我真的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典范。
班车还是昨天那辆车子。我到了工作地以后没有作声,而是默默的寻找空余的还可以上锁的柜子。出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
接下来的一切和前一天一样,过安检,集合合影,分配岗位。我又一次被分到了前一天一样的岗位上去,一次次地弯腰搬运一下子又成为了我的工作内容。
这一日的订单十分火爆,要分拣的任务也就随之繁忙了起来。一车接着一车的货物不断送过来,现有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好多其他岗位的员工也来到了这里帮忙。放置货物的木板每清空一次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被放满。负责拉运的一趟接着一趟忙得气喘吁吁的却依然跟不上分拣的速度。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现象却愈演愈烈。就连负责货物装车单人也都忙不过来了,甚至用来装货的车子都快不够用了!现场各类大大小小的领导也加入到了一线的工作当中来。他们带领这个部门的援兵纷纷来此干活,优点和我们一样分拣,有的帮忙拉地牛,还有的跟着去装车。繁忙的工作持续着,这让人连去一次洗手间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已经累得直不起来腰杆了,可现场不会因为我的劳累而停止。在这里,现场永远是二十四小时的运作着。
我此刻注意到了昨天中午休息时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他依旧穿着迷彩的军绿色衣,干起活来的速度很快,也很有经验。他的工作效率很高,总是在不知疲倦的挥洒着汗水,一看就知道是从事过搬运相关工作的人。
在现场帮忙干活的领导的衣不同于一般的员工,他们都穿着印有这家电商品牌logo的黑色服。服的版型很好看,质量也是肉眼可见的好。当领导的果然和普通员工不一样,待遇是全方位的优越,哪怕职位只是略大一级,难怪人们常说“官久必富”。
现场的几位领导有的五十来岁的样子,有的看起来四十出头。但都是一眼看上去气质明显由于其他人的那种。干起活来也很放得开,丝毫不蹑手蹑脚的。
现在是年终岁尾,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春节。人们都喜欢在这时就开始送礼或是提早置办年货。网络电商当然知晓这些习俗和其中的商机。一次又一次的折扣活动赢得了大批量的订单。啤酒、饮料、米、面、油成为了活动打折的主要商品。这些商品都具有一定的重量,而我们又恰恰负责分拣这些类别的商品。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这里忙碌的工作就从未停止过。
这一天的午休时间被压缩至了三十分钟。物流站这边承诺会给我们每人五元钱的加班费,可柴运在晚上的工资结算中却未给我那一份加班费。我问他,他告知我物流那边并没有向他说明今天有加班的情况。这也引起了第二天兼职者们的强烈不满,从那以后,无论再忙,货再多,兼职者们都会选择按时午休。因为人们不想再一次牺牲自己的休息去换拿不到报酬的劳动。诚信,经不起赌博。更何况那加班费本就没多少钱。
忘记了是哪一天,在我收工回家时,穿过拥挤的人潮,下了堵塞的公交车。在走回家的路上,我隐约的听到了嘈杂的街上正放着一首我很喜欢听的流行歌曲。我一边走一边跟着放声唱了起来,寒风和吵闹的街道盖住了我的声音。这正好给了我“放肆”的机会!我唱的很嘶吼,仿佛是将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懑全部跟着唱了出来!当开始临近路口的末尾时,我刚好唱完,也收回了刚刚咆哮的歌声。尽管我的嗓子都跟着唱的已经有些沙哑了,但这一刻,我的心胸都跟着开阔了,心里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我又一连做了六七日,每天做的依旧是分拣的工作。每天有这样的劳动作支撑,我身体的体能比之前好了很多,身材也更健硕了一些。劳累令我每晚都睡得香甜。那个时候的我每天虽然辛苦,但却格外的充实。尽管全是怨言,但心中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相比与之前的颓废时光,这简直就是救赎,救赎自己心中那还未扑灭,还待燃烧的斗志。
经过了这些天的工作,我也同这里的一些人熟络了起来,有很多人的面孔我每天都能够看到。比如那个第一天带着锁头,要我帮忙热垃圾的那个男人。他姓殷,柴运叫他老殷。他虽然面相很老,像个五十多岁的人,但他其实只有二十八岁,是一个年轻人。他来自城市边的一座县城,现在暂住在亲戚家里,准备做到春节前几天就回家过年。等过完了春节再继续回到这座城市里闯荡。他干起活来十分卖力,兼职领队是最喜欢这样的兼职工的。柴运问老殷回来继续闯荡准备做些什么,若没有找好下家他可以帮忙找一份全职工作或者是和现在正在做到这家电商工厂说一下,转为全职工享受正常的津贴待遇。老殷不同意,他觉得这工作太累,他想要自由,想要可以自己调配时间的工作。
还有几个人是这附近的大学生,他们休息时就会来此做兼职。快要期末考试了,他们都在忙着复习功课,想等到考完试正式放寒假了以后再继续回来工作。看样子是想赚上一笔零钱好过上一个“肥年”!
不知是从哪一日起,班车已经从一辆小型面包车变成了一辆旅游大巴,而且人员是每天爆满,甚至还会有人没有座位去和身材瘦小的人将就挤一挤。此时的学生都已经放假了,我也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十几天了。
我准备再做一周就休息了,安安心心在家里过春节。等春节过后再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此时的我已经将债务基本还清了,心态上相比于之前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又一日,在地铁站里集合等待的时候,地铁抵达本站,一大波乘客纷纷涌出。一个个子很高戴着眼镜的男生跟随着人群刷卡走过闸门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向柴运走来。他叫阿郑,每天都带着同样的微笑,是个很阳光的少年。当柴运得知他已经是个二十八岁了的时候惊讶的表示以为他只有二十一二岁出头。没想到他居然和老殷是同龄人!的确,阿郑的少年感很强。我没有太和他聊过天,只知道他很喜欢打游戏,似乎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暂时到这里先做着这个兼职工作等待春节之后再重新规划。也许,他早已经规划好了。
我其实很清楚,每一个来这里做长期兼职的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每一个人展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往往又都是微笑的一面。
这一天,我没有再被分到分拣的岗位,而是被分去了装车。就是将那像笼子一样的推车装满之后推到分拣那里,属于分拣工作的前一步骤。这个工作内容预分拣相比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无非就是将货物所搬运到的地方不一样而已。所需要分装的货物有很多,你需要合理的利用好推车内有限的空间来尽可能的装的多一些,越多越好,然后再按照编号去推往要分拣这一推车货物的区域即可。
装车是一个很有技巧的技术活。有经验的人可以很熟练的把车装满而且所装的货品还很多。至于我嘛……,初来乍到肯定是摆放的一塌糊涂。一位一起做装车工作的大叔过来告诉我怎样才可以装得多还不占用太多空间。我看着他所装的车子,货物整整齐齐而且满满当当的。我开始尝试着按照他所为我讲述的方法装车摆货,可我虽然明白了道理和方法,但实际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只好怎么装怎么算了!反正能多装一些就尽量的多装一些吧!
我每天依旧装家里做的饭菜带饭盒,等到午休的时候再拿到休息室里热着吃。
到了下午,我的装车水平明显比早上刚做时强了许多,我已经可以比较好的利用推车中的空间了。在每拿到一样货品时脑中就有了应该如何放置该货品的概念,这就是通过一次次的实践所积累到的经验。有些东西真的不只是依靠书面上的理论知识就可以学会的。
下午三点钟左右,很难得的有了些稍微空下来的时光,这给了大家一些喘息和调整的机会。装车大叔同我聊了起来,聊天中我得知他今年刚好五十岁,只是面相显老而已。他来自这里周边的一个村庄,家中有着几亩地,但不多,也无人种,就常年租了出去。他以前本在一家工厂工作后来不幸下岗,下岗之后他蹬过几年三轮车,等三轮车被取缔以后他就开始四处打工。他和我一样都是临时工,只不过他是隶属于这家电商工厂在本地外包的一家劳务公司的,工资月结,一周有一天休息,工资是固定的,如果有加班费的话加班费另算,但能够让他们加班的机会并不多。
他还告诉我他家周围的几个村庄的土地几乎都动迁了,像我们现在工作的这个地方就是几年前动迁盖起来的。他也盼望着他家里的土地有朝一日可以动迁,那样他就发达了,但已经好久好久了也没有丝毫关于动迁的消息。
他不太过问我有关于我的消息,而是喜欢讲他自己和他村里的故事。
没过一会,一个留着光头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的走到了我们的面前笑着说了一句“聊天呢?”
还未等我们说话,他又快步的离开了。我觉得他有些面熟,经大叔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这个仓库的领导,应该是这个仓库的负责人,负责管理仓库内的大小事宜。前一阵子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起过来帮忙的那几位领导中就有他一个,我在现场也见过他几次。
他留着光头,从头皮的情况来看是因为脱发的缘故才剃光的。他说话和做事都不像是一个成年人,据这里的员工传,他是一个十分小心眼的人,好多像大叔一样的外包临时工都很讨厌他这个所谓的“领导”。
果然,还没过几分钟,就有仓库内的员工过来把刚获得片刻空闲时间的我们给郊区帮忙拉“地牛”了。那员工也很无奈的说是领导的意思,说看我们很闲才要我们去帮忙的,其实那里根本不缺人手的。的确,因为现在这个时刻还未等到新一批订单的更新。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照上级的要求做。
虽然在这十几天里,我已经学会了使用“地牛”这个东西。但被迫劳动总是会令人情绪失落的,尽管这本属于我们份内的事情。一个个子不太高,身材微胖的小伙子凑到我的身边开始和我不停地抱怨起来,他在这里也做了三四天左右了。他不停地对我说其他领队招人到这里来比我们领队给的工资要多,柴运从我们的手中扣走的钱数太多、太黑,还说着哪里有哪些兼职多轻松、多赚钱。我没有做声,只是看了看他,对他礼貌的笑了笑。
他操着一口外地的方言,这方言若在平时会是让人觉得幽默有趣的语调,也是打破沉默的开心果。可现在听起来却是那样的令人厌烦。造成这种厌烦的不是方言本身,也不是在说话的他,而是周围嘈杂的环境和我此时混乱的心境。
我看到老殷也在这里帮忙拉着“地牛”。我凑到老殷身旁,老殷一边干着活一边和我聊天。他说五天以后他就要回老家了,他父亲过生日外加快要春节了,该回家了。春节过后他老家的一位朋友要举办婚礼,他要参加完婚礼以后再回到这座城市。他还和我说起了他的日常销,他住在亲戚家中,每日前往班车地点需要来回地铁通勤,早餐中餐都在外吃,再加上一天一包香烟,除掉以后根本存不下多少钱。晚上偶尔在为亲戚家买些水果,一天能存五十都算不错了。
我知道他没有结婚成家就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来这里工作的人我都不会问过多的个人问题,因为我知道大家肯定都不容易。这里的许多人熟了之后都会拿老殷苍老的相貌和年轻的年龄开玩笑。老殷也从不生气,总是笑着说帅有什么用。老殷虽然没什么文化,说话直,声音也大。但他是个善良幽默的人,他骨子里有着北方爷们儿很大度的那股子劲儿!
我借着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到休息室里坐着喝了些水,短暂的休息了一会之后继续回去干活。
继续装车,仓库里的工作人员小杨把我和另外两位临时工叫过去同他一起装载一个区域的车子。小杨已经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是个直爽的北方汉子。他告诉我这里的正式工虽然比我们这种穿着荧光背心的临时工工时费高很多但工作内容却也要复杂很多。装卸、分拣、叉车、拉货等每一样工作都要会。哪个岗位需要人就去哪里,而且工作有白班和夜班之分,两种班制轮流上,按照工作量来计算工资。除去五险一金之后每个月能拿到的工资数大约在六七千元,特别忙的几个月份可以达到八千以上,再加上些额外补助也有机会上万。但真的很累。
小杨带领着我们按照他的方式有序的装车。他工作效率很高,也很讲究方式方法。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几个人都有着不俗的速度和质量。他对我说无论以后你在哪里工作,在这里所能吸取的经验和教训都可以转化一下利用到新的工作中去。
小杨问我以前在哪里工作,我对他说我创业失败了,是一个失败者。他在得知了我的年龄之后摆了摆手对我说,这个年龄的失败不叫失败,你身上依旧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也是我进入到这里工作以来听过的最舒心,最感动的一句话。听过之后内心仿佛瞬间充满了动力。总有那么一瞬间,某一个人的一句话会让你感动
在我做这份兼职的最后五天里,我被分配到了另一间仓库里。那里的工作也是分拣,不同的是这里是每一个人独自分拣出一个托盘的货物,待一整个大托盘都装满了或是自己觉得装不下了之后再用“地牛”拉去扫描的区域即可,无需装卸。扫描的地方就在分拣区域的不远处,那里有五组的扫描团队,每组三人。
和我一同来到此处工作的还有另外十几个人,可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当中的四位少年,因为他们很阳光、很团结,总是时刻充满着活力。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和他们熟络了起来,他们全部都是来自本省的一座小城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现在都在这座城市里上大学是大一新生。他们一直在利用寒假的时间到处做兼职工,晚上就住在其中一位离这里很近的学校宿舍里,宿舍里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而校园尚未完全关闭正好就给了他们容身的地方。
他们四个人的领队是一个很瘦的年轻人,这位领队手里的人不多,自然也不会像柴运那样每天雇佣班车接送,但是他答应他们四个每天会额外报销他们从最近的地铁口打车到这里的车费。从附近地铁口到这里的车费大约十元出头。他们四个人每天都会保留从地铁口打车到这里的打车单据生怕在结工资时反悔。因为他们曾听到过那位领队答应其他人的事情因为没有凭证而变卦。
他们四人在吃饭的时候会买两份盒饭之后再单独购买两份米饭,然后四个人一份一份米饭,两个人吃一份菜。他们抽的烟和穿的服装都是很廉价的那种,可他们却每天都很快乐。兄弟聚在一起依靠双手努力,那是一起吃苦的幸福!他们的精神是富足的,在他们的身上我能够看到他们充满着的无限希望!
记得有一天,他们四人中有一人不小心弄坏了一箱酸奶的包装需要赔偿。其他三人得知了以后第一时间说的话就是“没关系!我们四人平摊。”那酸奶价格很贵,做兼职的人好多人想买却都舍不得。他们四人每人留了一小盒之后用比市场价低一些的价格卖给了一起做兼职的其他人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扫描区里的人都比较急躁,订单量大人手又少,每天承受着这么大的工作量不急躁才怪!可以理解。只是其中有一组的人员态度极其恶劣,尤其是那组里面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总是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道“滚开!不要放到这里!滚!”他让每一个人都很生气,尤其是那四位少年。可我却偏偏不生气,他越是对我喊叫我就越是将货物放在那里。货物的放置是没有固定的,放在哪一组都可以,以致于我干脆每一次都放在他们那里。
“眼镜男”对我大喊大叫,而我却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然后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他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我每一次前往那里都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并在临走时对他报以微笑。他对我越是愤怒,我的微笑越是真诚。渐渐地,他已经不再对我喊叫了,他的表情开始由愤怒变成了无奈,可无论他的情绪如何,我依然都会每次报以他微笑。他开始尝试和我沟通要我不要总把货放在他这里,而我每一次都微笑着看一看他,然后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默不作声,他从无奈又变成了愤怒。
四位少年见状之后找我来“取经”。我对他们讲只要保持微笑,无论他对你喊什么骂什么都不要做声,也不要说话,只要时刻微笑闹心的就不会是我们而是他自己。切记不要说话,无论他说什么或是问什么问题。只要我们越微笑、越不说话他就会越闹心,越生气。四位少年哈哈大笑着也照着我的方法一样行动了。
我们五人轮流着不停地将货物放置于他的面前,哪怕就算是其他组别的货物相对较少,而他的已经很繁忙了我们也依旧放置在他那里。甚至一度还会出现其他的空闲而他已经忙不过来的景象。即便如此,其他组也都是在一旁笑着看热闹不会去伸手帮忙,因为我了解到这个工作是按照上岗工时决定绩效的,而非数量。
“眼镜男”再次由愤怒转变成了无奈,他再一次尝试沟通而且态度缓和了好多,他恳求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依旧沉默保持微笑。
四位少年问我要不要尝试沟通一下,我说如果沟通了之后他会要我们会答应他不再给他制造压力了。可是等到忙起来的时候出于平衡考虑,总归还是会有几次要放在他那里的。到时他恐怕会说我们不守诺言,他还是会再次回到恶劣谩骂的态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和他有任何的交涉,我们在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在教给他什么是尊重。
临结束前的那一天,“眼镜男”小声嘀咕着“这些临时工还要继续做几天啊?”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悔意。这一次我开口骗他道:“一直到春节前一天。”说完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只留下他在我背后的一声声叹息。其实这也算是为他留的惊喜,当第二天他发现我们都不在了的时候应该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暗喜吧。
临下班前,一位连着做了很久的年轻人对我说他明天的火车就要回老家了。他也是这附近一所高校的大学生。我说我也同样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开始我也要好好休息等着过春节了。我问他是哪里人,他报给了我一个中部的省份。我随口一问他是不是那个省份的省会城市?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很坚定点了点头说“是!”
我对他说:“一路顺风,新年快乐,回家过个好年。”
他点了点头对我说:“新年快乐。”
其实我从他的表情就可以感觉到他家大概只是在那座城市下面隶属的一座县城或是周边城镇里,这或许就是他犹豫的原因吧。少年啊,往往都学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也正因如此才是少年,那真是一个可爱的时期!
坐在班车上,我靠着车窗。我此时觉得明明每天都会路过的街景都变得比以往要更加的繁华喜庆。十分可贵的是这十几天里我是在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的渡过眼前的困难。我的心中又重新充满了希望与期待。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换了一个崭新的面貌迎接春节的到来。
我此刻好想对那个时候的自己说一句:“新年快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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