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默默点头,安静了许久之后,才看向毌丘俭说道:
“仲恭做了朕多年的中领军,此番攻吴可有所求?”
毌丘俭摇了摇头:“臣是中领军,是陛下亲军,臣只求能随在陛下左右护卫。”
曹睿笑道:“他们都争,都想做事,仲恭就不想做事?”
“臣不作此想。”毌丘俭淡然答道。
曹睿轻描淡写的说道:“朕倒是觉得,越是对朕无所求的人,朕就要与他们越多。仲恭是个将才,朕临战之时也不会亲至前方,仲恭留在朕身边有些屈才了。”
“更何况……若是一切顺遂,灭吴之战将是未来数十年间最大的一场战事了。别人都在揽责,指望这场战事中为家族挣些爵位出来,为何仲恭如此清高?”
“朕决定了。”曹睿转身向后,用力拍了拍毌丘俭的肩膀:“扬州三路大军,一路水军,由征东将军陆逊统领。广陵一路,由仲恭督军。余下一路,由大将军所督,朕也在大将军军中坐镇。”
“陛下……”毌丘俭一时触动,抬头望向曹睿,本能想要推辞,可皇帝如此情真意切,他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样对视几瞬,毌丘俭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俯身下拜:“臣毌丘俭领旨,臣在广陵必然努力作战,不负陛下重恩!”
天下万事,似乎总是决策前心中煎熬,可一但定下来之后,一切便畅通无阻,水到渠成一般。
曹睿心中已对后续人事有了分派,故而在此处营中待的愈加安心。闲下来之后,曹睿便尽着自己这个皇帝所能做到的职责,在此不断挑拨江对岸孙权的心绪。
孙权在丹徒,这是毋庸置疑的。
曹睿在广陵,这也是孙权所能确认的。二人虽然从未相见,但是对彼此的字迹、印绶都是相互熟知的。
两人彼此间的信函以每日各来往一封的速度增加,直到十一月六日,孙权已经收到曹睿的五封书信了。
而十一月六日下午,孙权的书信被广陵守将送到毌丘俭军中的时候,曹睿将其打开阅览,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实在是有趣。”曹睿笑道:“朕邀请孙权过江与朕一叙,孙权也邀请朕过江去找他。朕与他反复交谈,最后他竟说要乘船至江边,与朕遥遥对饮。”
“实在有趣。”
毌丘俭在旁进言道:“陛下,孙权狡诈,臣恐他有意从船上袭击陛下。”
曹睿面上略起了几丝不屑:“就凭他,还能袭击朕?”
“不过既然孙权对朕如此执念,朕在此多日的意图也就达到了。”曹睿伸手指了指毌丘俭:“仲恭,朕的仪仗和大纛就留在此处了,反正孙权也看不清朕的面孔衣著,你从军中替朕与孙权遥相呼应即可。”
毌丘俭有些不解:“那陛下是要……”
曹睿道:“朕要带着一千骑先回寿春了,仲恭留在此处便是。另外,朕昨日已经与王凌、夏侯献打好了招呼,也给胡质去了信,告诉三人朕欲以你为领军将军,为广陵一路的主帅。王凌与夏侯献已经表态,说凡事以你为主,不会生事,想来胡质也不会有什么言语。”
“仲恭,此处战事朕就交给你了。从你处带走的一千骑兵,晚些会遣他们回来。五千中领军营,五千扬州骑,一万中军骁卫,五千扬州郡兵,合计两万五千。朕回寿春之后,再视情况给你此处增兵。勿要负了朕意。”
毌丘俭当即跪地叩首,严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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