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留意听了,记在心里,莫要只顾着看了热闹!”
宝玉连连点头。
夏金桂却觉得他的回应不够诚恳,又揪起他的耳朵来,“你哑巴了不成,不会回一句话?”
嗓门提高了几个分量,便立即招致周围人的不满。
看着夏金桂的满身装饰,众人就发觉是一身的铜臭味,脸上写满了厌恶。
夏金桂反而不弱阵仗,即便周遭人都瞪眼过来,她却也掐起腰来纷纷瞪还回去。
众人无意与她纠缠,或许是暗骂了几句“泼妇无理可辩”,又转回头去聆听大儒的教诲。
夏金桂正得意之时,便有人在后面拍了她的后脖颈,似是场间维持秩序之人,怒目道:“此处那是讲经之所,你若不是来求学问的,就尽快离了此处,莫要学那定国公,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
三千两银子不能打水漂,夏金桂只能忍气吞声的告饶,与贾宝玉坐到了人群中最后一排席位,才安息了周遭的民愤,没被赶出来。
人群最后,虽然看不见场中的大儒,只能看得滚滚人头,但从缝隙之中看殿前廊道,却是比其他地方更清晰些。
猛回头,竟是发觉薛宝钗站在林黛玉身后,竟是也被邀请进了大殿内,心底便是愈发的不平。
“好,好,好,我看是要乐极生悲了。这场辩会一结束,我看谁还能在京城里给你撑腰!那些生意,终归是要卖给我们夏家的!”
进入文华殿的众人,自然不会留意到这场外的小鱼小虾。
一众女眷跟随皇后,搀扶着太后,依次在文华殿内落座。
文华殿内的席位便比外面的要奢华的多,除了各自的一把小椅,面前还有席案摆满了瓜果蜜饯。
林黛玉挨着皇后坐下,两位姨娘又挨着林黛玉坐下,见得场间已经开始了,周姨娘不忍轻声问道:“姑娘,前面怎么已经开始了,难道是我们来晚了?”
这话中不是故意说她们来晚,只是左右都看不见岳凌在场。
明明是辩会,一方不在,另一方已开讲,显然是不够公平的,先讲述的一方明显会牢牢掌控局势,更何况岳凌本就弱势。
周姨娘不好当着众多人的面点破,但林黛玉也听得明白,“不必担心,并非是我们来晚了,而是他们不择手段。”
周姨娘粗通四书,虽称不上才女但也知道外面那些人的鼎鼎大名。
难以想象岳凌会与他们深耕数十载的硕儒比试,周姨娘实在担心自家姑爷,也担心姑娘的婚事。
瓜果蜜饯摆在面前供人随意享用,雪雁自然馋的摸到手里几块。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周姨娘又气又急,一把扯了雪雁过来,双手攥起拳头左右狠狠钻雪雁的脑壳。
雪雁吃疼,将塞进嘴里的吃食都吐了出来,如同仓鼠的储备粮被尽数挤出。
“就知道吃,你个废物点心!”
雪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
“陛下……”
夏守忠想要高喊着“陛下驾到”,清一清场子,却是被隆祐帝抬手打断。
而后,隆祐帝很低调的现身文华殿,坐在了太后身边。
只文华殿中的后宫宫人以及各家女眷,齐齐与隆祐帝行了一礼,便再起身等候辩会。
太后的精神略有些萎靡,也是年纪大些,精力越发不足,今日起了个大早,又久违的从慈宁宫移步着皇城前的文华殿,额前已染虚汗。
但当听见隆祐帝到场的声音,还是慢慢回过神来,低声问道:“陛下,前面讲经的那位可是梅学士?”
隆祐帝不置可否,“正是。”
太后眯了眯眼,道:“此去经年数十载,昔日状元郎,也是垂垂老矣了。今日能登台辩经,哀家倒也有所期待。”
聊了起来,太后便又再多说了两句,“陛下曾说,今日会叫哀家心服口服,那辩经之人呢?为何前方讲经了,他仍不到场?”
隆祐帝笑笑摇摇头。
明明是这些儒生有些肆意妄为了,不论规矩做事,将自己作为“经筵大辩”的主角,随意操持。
尽管面上他们有十足把握成为这次文会的主角,但做事风格依旧不讨隆祐帝的喜欢。
然而太后却也默许这一切,甚至为梅翰林占擂说几句好话,更惹隆祐帝厌烦了。
曾几何时,他的兄长就是这样小动作频繁,太后也是在一旁帮腔,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兄友弟恭。
“太后不必急于一时,时辰还未到。今日会让太后心中做出个定论来。”
坦然的说着话,隆祐帝自斟起茶来,只是攥着茶杯的手,比旧时都用力,显出道道青筋。
临近冬日,穿衣宽大,倒也不易被人所察觉。
场外一片安静,时不时有几声询问,待梅翰林做出精彩的回复以后,便又惹得场前掌声雷动。
“……遂,张子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刚欲鼓掌,却是一人更为抢眼,鼓着掌一步步登上台前来,在梅翰林身后停住了脚。
“好好好,梅翰林讲得果真深入浅出,在下佩服。”
隆祐帝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精芒。
终于这一切要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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