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坐在一旁观看，我也像大虾他们一样，大声疾呼，大口喝酒，大肆吹嘘。我们闹得不可开交，“亲近”得一塌糊涂。这就是我对楚雨棋的“看戏”说法的最有力还击。这样居然也醉了。

“怎么样？好些没？”

楚雨琪透过她的奔驰的后视镜看着我。

“没事。”我一直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只记得我用玻璃杯喝酒，喝的是白的，而且是云南特产的糯米酒。那之后声音没了，当我依稀看见白大褂的时候好像声音又有了，那之后就是安然躺在楚雨琪的车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没事！”楚雨琪瞅了我一眼。

“那我该谢谁？”

“不知道！自己去想吧。”楚雨琪终于发动了车子。

楚雨琪微微嗔怒的样子甚是可爱。

“我送你去哪儿？”

“去车站吧！”

楚雨琪一直似笑而未笑地开着车子把我送到了车站。

我以为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了面了，然而事实上那只是我们短暂的告别。

原因就是我一直在放错，离了她总是在放错，而且这次终于没有了退路。

在一个日落黄昏后，我和村里的二黑，还有道上的几个家伙又混在了一起。我们酒过三巡，我们酒足饭饱，我们决定离开饭店再去歌厅。可不巧的是刚出门就遇上了极其扫兴的家伙。

出租车上那个搂着段冰蓉的男孩这次穿着光鲜，带着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从地下停车场走了出来，走进我们刚出来的这家馆子，正好和我擦肩而过。我止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一红毛家伙瞅着我。

他们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看你怎么啦？！”二黑指着那男孩的鼻子说。

男孩们都退了回去，我转过身的一刹那，一个易拉罐砸中了我的肩膀，然后掉在我身前。当我再次转过身来时，两伙人已经拼上了，但那算不上激烈。那些男孩似乎处在极其矛盾的困境之中，他们一面要让我好看，一面又不想得罪二黑。

“你等着！”那个出租车男孩终于发话了。

“快给我滚蛋！”二黑朝那个男孩以及身边的几个家伙喊道，紧紧是吓唬而已，二黑从始至终从未动手。

孩子们转眼间就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三天后我被开除了，而且那个出租车男孩还让他的小弟给我带来了传话，约我两天后在立交桥附近的江边见面，说是要解决问题。

我带着愤怒如期而至，而那男孩除自己外身后还跟着那天露过面的两个家伙，除我们四人外再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完全不像城市该有的样子。那男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出要跟我公平决斗。那时若要群架，我想已基本不可能了，二黑已经不爱惹事了，我自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男孩向我介绍游戏规则：“一人击打对方一拳，只能击在身上，打倒为止，赢的一方不用承担任何后果，而输的一方除了承受自身的痛苦外还要向对方赔礼道歉。”

很公平的决斗，不知道那男孩从哪里学到了这玩意儿，的确很合我的意——当时我别无选择。

接下来，我们猜拳决定谁先动手。

他的运气不错，他赢了。他自信地笑了笑，然后把全身的力量积蓄在拳头上，狠狠地撞击在我腹部正中的位置。我立刻尝到了疼痛的滋味。被他击中后，我的肠子似乎搅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感迅速传遍了全身，大约三十秒后我才晃过神来。

而我那一拳却没能让他缓过神。我一拳狠狠地击在他左胸的心口处。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的身躯应声后仰倒下，口吐白沫。我很快逃离了现场，和很多年前一样。

不知道那男孩后来怎么样了，不过我想他并无大碍，不然我也不会安然躺在这里。

当然这种感觉仍然要比失去吴晓玥那时好得多。

我之所以记得那是秋季，是因为看到了落叶，看到她走后被寒风肆意摆弄的落叶，它们把它拎起来，转了几个圈，再让它翻跟斗，让它去激怒人群，让它去和清洁工作斗争。那是它生命里最后的精彩，像猴一样被戏弄得团团转。

我有无尽的时间但我睡不着，反复想起和她一起生活时的情景以及她离去的背影。我想我的心被夹子夹住了，可是我找不到夹子在哪里；我的胃里空空荡荡，可却装不下任何东西。我走在街上甚至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听不到满世界的欢声笑语。我之所以认为我还活着，是因为我的眼睛还在接收大脑事先安排好的东西。

吴晓玥走了，去了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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