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面的女孩离得那么近,我的心,乱如麻,虽然还不曾相识但感觉是那么的亲切。 火车开动了。女孩镇定了下来,凝视着窗外。美丽的外表包裹着忧郁的眼神,就像银色的光环包围着十五的月亮。而我的心随着开动的火车更加狂乱不安起来。我用手拐了拐正在流口水的老灰,让他说点什么。为了吸引女孩的注意,我和老灰开始胡侃起来,那是老灰最擅长的把戏,他深谙此种门道,对于结识女孩很是管用。那时我们乘坐的是一趟没有动听的音乐,没有舒服的座位,一切都属于第三世界的绿皮火车,所以所有的氛围都需要自己去营造。
“哎,周文你们这趟车怎么这么慢啊,按这速度恐怕明早也到不了吧!”
我意识到接下来我得配合好他。
“什么我们?你不也在这车上,这车向来就是这么慢,你又不是没坐过。”
“要不你下去推推去,你以前不我们学校八百米冠军吗,我看这火车司机下岗得了。”
这家伙真够胡说八道的。
不过老灰要发现我身上的优点还真不容易,我除了能在学校运动会的时候为同学带来一丝荣誉外,其它时候,同学们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关司机什么事啊,这样的路能快得起来吗,再说这样的人群凑合了,你看看那些嗑瓜子的,只是委屈了个别的人。如果你去修铁路,以后我们还能粘点光。”
“个别!谁?”
我看着对面的女孩。她此时很镇定的坐着,双手抱着那个乳白色的背包。
老灰继续说:“和我挨什么边啊,你打算留在那边?”
“身不由己啊。你爸妈不都是钢厂的吗,老鼠生来会打洞嘛。”
“哪你就倒腾水果去吧。”
我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说八道起来,想引起女孩的注意,可是效果并不佳。
直到老灰提到陈苒的过去,女孩似乎才有了些感触,只是不知道她是喜欢还是厌恶。她的嘴角不自然地动了一动,然后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眼神并不是很专注,但也许她的耳朵还在仔细地搜听着我们的胡言乱语。她的模样比之于前显得不安了许多。在女孩转过头来拿包里的东西的一刹那,老灰跟女孩搭上了话:“喂,美女,你叫什么?你真的很像我们那边的一个女孩。”
女孩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或许是老灰的问题太过于唐突,或许是我和老灰的样子太过于吓人,女孩眉头紧锁,显然并不乐意回答老灰的问题,但又碍于礼仪,还是做了一个不太情愿的一瞬即逝的笑容。正眼看着老灰回答道:“我叫什么并不重要,不过我可以确定,我一定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孩。”
女孩的傲慢让老灰又吃了一个闭门羹。但老灰是那样的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虽然女孩并不太喜欢那些很老套的东西,但他还是在不断地上演……。
女孩干脆低下头,自顾翻包里的东西——像是手机、耳机之类的东西。
“你真的很像她,没骗你,我以前的一个很好的朋友。”
出于激动,我的话脱口而出,打断了老灰的胡言乱语。我的目光只有片刻的机会停留在她的身上,之后就开始闪烁起来。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样说对不对。
女孩十分惊讶,抬起头,注视着我,却没说什么。
我想立刻表白,可是那样的话到嘴边却梗塞在喉:“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打扰你的。”
“没关系!”
我想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原谅了我们的一切——唐突、幼稚。
气氛有些尴尬,老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沉默了片刻。
但老灰还是忍不住与女孩攀谈的**:“你也是攀枝的吧?认识一个叫陈苒的女孩吗?”
“是的。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说得很直白。
老灰说:“哦,这就难怪了。陈苒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你长得很像她,所以我刚才才会误会。不过这并不重要,你比她漂亮多了,只可惜我们之前没有见过。不然那样才好。”
“现在也不晚啊!”
女孩这样的转变让我感到一丝诧异。实属罕见,就算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是只有一根筋的女孩。在当时,无疑给了我们一个台阶。
“你家住西区吗?”我诺诺地问她。
“我住在东区。”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家在东区那边也有房子,而且准备明年就搬呢。”老灰十分自豪地说。
“是吗,我们会是邻居吗?”
女孩开这样的玩笑显得过于成熟。而老灰居然把它当真,真是蠢得一塌糊涂。我想他的身边能有过那么多的女孩,一定是金钱在作怪,别的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真的吗?”
“当然不会那么巧了。”
女孩露出难得的微笑。
那里面有些快乐的成分,也有些因为识破对方阴谋而感到快意的痕迹。
“呃,也说不定,我家在那边有两套房子呢,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的。”
女孩的微笑消失了。她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的说话方式,越过于掩饰越显得幼稚,在她看来,老灰或许就是一个装富有的可怜虫。可是老灰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说实话,在这个地方有几套房子这算不了什么。也就凑合凑合,哪个有钱人家的没几套像样的房子呢,对吧周文?”
“我可没有,一套都没有,就你们有钱人会过日子,”
我在边上听着很不是滋味,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家到底有几套房子,而最让我心痛的是,敢情这家伙尽跟我借钱是为了给家里省钱买房子。就算只是他的几句半真半假的话语,我听到后还是感觉非常不爽,“以后别跟我借钱!”
“好说。”
女孩笑了。惬意的笑。
女孩此刻才加入了我们的团队,火车上无聊的扯淡团队。渐渐地女孩放松了许多,不再是先前惯有的阴郁的表情,但女孩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做事,或许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面目,一个美丽但不俗气的女孩。
我喜欢上这类女孩,就是从陈苒那儿开始的,她们有美丽的容貌,却不把它当作全部;她们有执拗的脾气却也不轻易地表露,她们能够掌握时机,她们的言行举止能够因人而异。在我看来她那披头散发的外表温柔十足,她那有些含混的语调动听异常,她可以跟随几个大男孩在公路上尽情宣泄心中的委屈。只是她变了,变得沉默了,自从认识付公子以后,这也许就是人们常常乐道的女孩的温柔的一面。
我在眼前这个女孩面前能发现或者得到什么呢,我在心里感叹:
就算是那样漂亮的马尾,那样忧郁温柔的眼神,但她毕竟不是陈苒,她能有陈苒那样不顾一切的豪放,爱憎分明的个性吗?她能跟我一起逃课一起流浪吗。
一场不经意的回忆,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差点把我的心撕裂。我狠狠地锁紧眉头,长久地持续那样的状态。我的意念不再像先前那样坚定,开始退缩起来。
当女孩定定地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才恍过神来,低下头。
而老灰并没有发现这一切,依然在一旁口若悬河:“。。。。。。,这不能怪我,是吧?你能留一个号码吗,不然以后我回到攀枝,跟大家说起今天的事来,肯定没人会信,他们会以为我又在说大话。”
“好的,没问题,”
女孩从包里掏出两张卡片放在老灰手里,“这是我的名片,还请多多关照!你不是还有这位朋友吗?怎么会没有人相信呢!”
“周文已经不是当年的周文了。”
“你还是当年的你吗?”女孩微笑的样子很好看。
“这个当然。吴晓玥,康辉旅行社,诶,还真不错!这个!”
“还请多多关照!呵!”
那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我听见她发出的类似陈苒的有些含混的笑声。那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
女孩说完清了清嗓子。
“周文你没戏,你知道吗,人家是职业女性!”老灰凑近我的耳旁,小声说,打断了我的思绪。继而又转向女孩。
“如果以后你能和陈苒同时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那该多好啊!”
“会的,”女孩客套了一下接着说:“陈苒到底是谁,对你们很重要吗?”
“这要问周文了!”
老灰并没有向她作介绍的打算,而是把这种事交给了我。
女孩看着老灰说:“谁说不一样?”
老灰回答道:“不一样,我没他那么了解。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一些。”
女孩似乎听懂了,毫无表情地说:
“哦。”
我并不愿意承认。只好说:“我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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