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盛道:“夔州一下,再向西行就方便多了。不过继续向西可就是直接面对翼王殿下的人了。”
翼王石达开,提到他在场众人全都不太自在,而我则更是如此。想当初正是石达开的保荐才让我有了出人头地的机遇,现在我们终于又将面对面了。
“翼殿的人马现在是什么状态?”我缓缓开口问道。
刘继盛对着地图道:“翼殿尚未全取重庆,翼王本人已亲临前线指挥攻城……”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笑,石达开绝不会想到我们只用了一天时间以很小的代价就拿下了夔门关,再加上彭、左率领的改编湘军的增援,整个川蜀大地如今真可谓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笑看石达开如何吃掉重庆这座坚城。
“殿下,重庆如今已是清妖在四川的最后据点,妖兵数量甚众,我们要不要出兵南下助阵翼王?”周竹岐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周曾是石达开的幕僚,对他有一定感情。不过对我而言,重庆怎么打下来都是他石达开的地盘,无利不起早,我是绝不会出手去帮助的。于是我冷漠地摇摇头,淡淡地道:“我看不必,翼王大军横扫川蜀声势如虹,我们贸然插手反而会让人多想。既然翼王要在重庆招待咱们,那咱就等他拿下重庆再直接去赴宴好了。”
说罢我直接传令三军在夔州进行休整,抱定决心按兵不动让翼殿和清军在重庆互斗。
不过即便是休整,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亲自指挥彭玉麟他们进行水路勘察,我知道川江航运对于我今后无论是争夺四川还是发展四川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必须提早行动。彭玉麟明白我的意思,他领着两队人开始利用帆船进行试航,并对水流、险滩、礁石以及帆航情况进行记录,为蒸汽船的驶入提供参考。在我的感召下,英国人安德森也终于不再畏惧了,他决定亲率这条唯一的小火轮参与试航。
与此同时,我还派人努力搜集东西两边的情报,尤其是石达开、李鸿章、李秀成这几个焦点人物。
情报显示,重庆城外的石达开依旧在按部就班地指挥他的队伍攻打府城,石达开原有五万主力,再加上沿途收纳的各种俘虏降卒,如今他已在重庆城外汇集了近十万人,可谓手握乾坤。然而重庆府也聚集了大批前来避难的世族富商,同时整个四川所有不愿归顺太平天国的势力也都逃奔于此,因此石的这一仗打得十分困难,双方城里城外反复拉锯。
与此同时,似乎东线那边又有新的动静了,一场“三李相争”的大戏已经拉开了帷幕。
刘继盛手中已经掌握的十几封密报显示,就在我离开武汉西征的同时,忠王李秀成也发起了新一轮攻势,姑且称之为“扬淮战役”。起因是长江以北的清军江北大营旧部曾秉忠、冯子材等趁着李秀成身在浙江,发兵反扑,接连攻克了江都、扬州等重镇,兵锋直指南岸的镇江。
身在宁波的李秀成闻讯大怒,当即启程返回苏南,他点齐二十万军队,号称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奔着镇江而去。李秀成扬言这一战不但要解镇江之围夺回扬州,更要将淮河以南的清军全部肃清。于是这场战役一经爆发,连北京的太后王爷们都坐不住了,急令李鸿章南下参战阻击李秀成。
看到如此局面,我笑着道:“还真是可惜了那片富饶繁华的江淮大地,被这帮家伙天天在那儿打个不消停,李鸿章要是参战了可有的玩了。”
赵烈文听了摇摇手里的折扇,道:“殿下您难道没发现,这个忠王李秀成此次大举用兵扬淮,实际上是动了满清的命脉,所以北京才会反应强烈。”
“哦?”我先是一愣,慢慢开口道:“先生说的可是漕运?”
赵烈文点点头,我立即反应过来,此前太平军虽然席卷苏南,但始终没有完全掐断清王朝十分依赖的运河漕运,依然不断有苏常物资以此北上。如今转过身来的李秀成大军压境,一旦他完全占据江淮,北方的清政府估计就要饿肚子了。
不过这个李鸿章终究也不是吃素的,他刚刚任命黄翼升统领水师,无心动用自己的新军南下参战,于是他指令驻扎在苏北沭阳的江南提督李昭寿南下支援。李昭寿是一方地头蛇,势力范围主要在两湖盐场,平日里油水很多。他的部下也多是土匪出身,盘踞苏北屡屡抢劫商船,当地官商敢怒不敢言。
李昭寿自然不愿给李鸿章当炮灰,但又不敢抗命,只得率部小心翼翼地向南开抵淮安。有意思的是,李昭寿是太平天国叛将,也是李秀成的旧部,如今却受李鸿章指挥。“三李相争”的好戏正在东方如火如荼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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