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晋宁和赵孟晗到底说了多久的话,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而整个过程方柯完全没有现身。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种他不能来的意外情况,比如途中堵车。这年头也许你已经看完一场电影了,北京三环上的车可能刚刚过了一个红绿灯。又比如不幸出了车祸,随着私家车的激增,这广阔的马路上惊现多位马路杀手,方柯被他们逮个正着也未可知。再比如被街头乞讨者围堵,方柯本就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街头乞讨者们见到这样的肥肉总要狠狠宰一把,要不然哪有资金去哈皮一晚?
外面的夜风有些凉,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大部分的电视剧,按照这个情节发展下去,男主就应该主动脱下身上的大衣给我披上了。我掖了掖外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赵孟晗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唐晋宁,唐晋宁喝了点酒,有点微醺,脸上绽放出平日里从未见过的肆无忌惮的笑容。我看看唐晋宁单薄的西装,再看看赵孟晗厚实的呢大衣,顿时有些担心下面即将要发生的故事。
“让你喝酒!醉了就躺在地上过夜吧!”
唐晋宁脚步虚浮蹒跚,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赵孟晗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然后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唐晋宁的身上,眼中满是无奈和埋怨。
我突然明白了赵孟晗全程摆脸的原因,也许不为别的,只是怨我当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电灯泡!
我微微一愣,正对上赵孟晗看着我的眼神,瞬间觉得从皮肤一直冷到骨头。他扶着唐晋宁站直,对着我说:“就麻烦莫小姐自己回家了,我送唐总回去!”说罢,他带着唐晋宁,朝着车库匆匆走去。在这漫天夜色之中,他的身躯有些瘦削,随着树叶沙沙的声音缓缓消失在寒风之中。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待遇略显凄凉,于是用围巾将整个脑袋都围了起来,只留出两个眼睛的缝隙。我心想,赵孟晗这些年一定是快活日子过多了,他难道不知道城东距离城西有二十几站路吗?从这里到公寓大约有三十多公里,如果以我每小时五公里的步速行驶,需要六个小时,那么.....那么我回公寓应该是......凌晨三点!
我仰天长啸三声,不禁为我卓越的数学计算能力感到惊叹。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对于一个800米长跑从未过关的我,这条夜路尤为漫长。路边的梧桐树上光秃秃的,露出奇形怪状的枝桠,晕黄的路灯照射在马路上就像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老师说写景的作用之一是为了营造氛围,于是我成功地复习了一下《午夜凶铃》,《咒怨》以及《乡村老尸》等各种恐怖片的内容。
我缓缓地走,夜风缓缓地吹。我低着头,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两个长长的黑影,从前方一直投射到我的脚下。我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心中做出权衡,觉得在此刻抬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电影里大部分的主角都因为抬头看些不该看的,才会命丧黄泉。
奶奶曾经说过,世上只有一种鬼,它就住在人的心里。我暗暗自我安慰,托着脚步继续往前走。
“你快放开!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是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
“你到底要堕落到什么地步?”是一个男人厚沉的声音。
只是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熟悉得很,我偷偷抬眸,看见前面两个黑色的身影,一个是长发飘飘的女人,还有一个是怒气横生的方柯!
虽然我和方柯是多年的好友,可我觉得这个时候出现不是个适当的时机,于是悄悄躲在宽大的梧桐树干后面。虽然隔得挺远,但是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加上两人情绪较为激动,所以我便被动地听到了所有。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堕落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女人向方柯丢出一系列具有挑衅意味的问句。
“你吴清云难道就这点本事?有点姿色就只会做个陪酒小姐?”方柯的声音有些沙哑,大约是这狂肆的夜风吹的。我大约能够猜到他紧皱的眉头和微微触动的嘴角,从前他和他妈大吵的时候总是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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