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漫漫,我耳边不知怎的,倒是突然想起了卓文君的《白头吟》“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伶人在教我学嗓的时候,便吟唱过这么个哀切的曲。
如今已嫁娶,安知是否为一心人呢,恐怕,不是吧。此时心中涩得很,眼睛不由自主得便流下了清泪。
亦未知走了多长的时日,只觉得心中凄神无比,寒彻透骨。当此时,轿子一停,我只得挑起帘子,往外这么一瞧,到底是天家气派,这皇室龙船果然非同凡响。瞧瞧,这龙船很是气派,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河边,中间的大船便是给皇帝就寝的罢,而一旁的,约摸便是妃嫔的了。
而岸边,正齐齐地站着花团锦簇。
银耳一路上一直跟随在轿子旁边,彼时她打起轿口的帘子,将手递了过来,见我行至轿口,又换两手为我打起帘子,一旁的抚琴又搀扶着我下了轿子,而后见着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面上一红,忙放开抚琴的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身后的一干人亦随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只我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只渡步至我面前,伸手将我扶了起来,带我转了个身。
手中不由的一紧,却被另一个手掌紧握着。那一些妃嫔都好似亲切无比,当此时,突然冲出一个靓丽的身影,撞开了相执的手,此女子正梳着半翻鬓,含笑道:“皇上,臣妾在膳房为您做了精致的如意糕与茯苓糕。”徐绥在一旁瞧见她,怎地一个水灵人哟,见她身着百鸟花裙,远山额眉间点一宝相花的花钿,脖间那玲珑璎络正铃铃作响。果然一个长裙飘飘,细腰婉转。可当下徐绥便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皇帝看中,果然美色迷人啊!
再一细想,便明白了。这后宫选秀从来都是只注重三从四德,却不甚在意女子皮相,反而是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个个落马。太后在旁随从选秀,皇帝怎能不遵从,百行孝当先,皇帝不好当啊。而我,或许不过是为着我皮相好,身后又是一个家族,又可以为他牵制前朝,原来原来,我不过如此而已!
这位细腰婉转的可人儿,终究只是可人,却不似我这般的佳人,倒真真不是我轻狂啊。
皇帝也只含笑看着奔出的妃嫔,此时却听得一人怒道:“放肆!刘婕妤!你可知罪!”眼前的女子才翩然回头,对着那身着百鸟朝凤金服,头戴展翅凤凰之凤冠且雍容华贵的女子默然道:“臣妾不过思君心切,皇后娘娘,臣妾并”“好了,这样可好?婕妤你便将吃食送至朕的龙船即可,皇后教训的是,一介宫嫔,可不能失了身份!”那刘婕妤听得一阵白一阵青的,恨恨道:“臣妾明白。”便默默退后。被劫了话头,又是在众人面前,可是失了个大脸面啊!
皇帝却没有教我识人,只道:“约摸时辰足矣,归罢。”
“是。”说着皇帝便自顾自地走上龙船,忙有人让开了道。而方才站在前排的人并不将我当一回事,唯有后边那些轻薄之人正将我细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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