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的消息,在某些人眼里从不是什么秘密。
承天门上的四具尸体,是陛下下令当庭杖毙,曝尸三日。
其中有一位天子监军,两位朝廷三公家的勋贵子弟。
悬空山禁军行营,那批比斗的禁军被下令关押,直属中郎将被申饬。
天子震怒!
众言官跪在太极宫门前联名上书,请求陛下降旨查办陈渊,陛下不见。
后面,宫内传,陛下召太常寺少卿徐良进宫面圣,关了门密谈了半盏茶时间。
出来后,这位太常寺少卿紧皱着眉头,在出宫后,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官邸,闭门谢客。
皇城之中,一众官员心惊胆战,一场比斗引发的连锁反应,比想象中大。
天子震怒,三家有子弟被陛下杖杀,悬于承天门,这是敲打三家。
至于那位蜀地来的边将,恐引起逆鳞。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时众多猜测,暗流汹涌。
直到次日,随着净鞭三响之后,百官进殿,朝堂之上,赫然发现,太尉公羊武和御史台大夫孟子义这两位朝中重臣,竟没有出席朝会。
“陛下,孟老大人知自家子弟触怒了天颜,枉受皇恩,在家思过,说恳请陛下恩准。”
“陛下,公羊太尉告疾在家,说家中子弟,不能为陛下分忧,羞愧见于陛下。”
御史台和太尉府的两位官员,出列说明了原因,引得朝堂上一片窸窸窣窣的骚动。
这谁不知道,两位大臣真正不来的原因,毕竟进宫经过承天门时,那吊在上面的尸体如此显眼,两位老大人怎么会不介意,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威。
想着,文武百官不少视线忍不住看向最前面率领文官的那道身影。
皇甫宰相!
这位宰相大人此时站在最前面,垂着眼眸,闭目养神,脸上的沟壑经历了近百载朝堂岁月的洗礼,三上三下宰相之位,站在那里,有股不动如山的气势。
这位面对文武百官的视线,眼皮都没动弹一下,昨日一事,皇甫家死了一位皇甫奇,还是被第九山兵马当场斩杀,比被杖毙的其他两家子弟更可笑,按理说成为了大家的笑话,可这位宰相大人却似乎不受影响。
金銮大殿的高台之上,武帝头上垂下的珠冕,钝化了作为天子的眼睛,淡淡开口,
“准了。”
随后什么也都没说,看了鸿胪寺卿一眼,对方立马会议高声,朝会开始。
接着,就是继续按照流程,通政司使按照各部上奏的奏折进行呈报。
等通政司使赵天明汇报完,这回,有人跳将出来。
“陛下,臣要参,通政司赵大人欺君罔上。”
“蜀地第九山中郎将来京,昨日闹出那么大的事,赵大人当百官是傻子不成,有奏为何不发。”
“害得禁军之事,陛下震怒。”
众人一听,微微一惊,朝着跳出来的人看去。
这个窗户纸捅破,文武百官有些意外,有时候大家可以当瞎子,当聋子,全凭看陛下,看诸位大人。
之前陛下与朝堂上三家达成了某种默契,现在事情发生,有人急着跳出来,撕开遮羞布,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是为何。
纵使昨日之事,陛下震怒,连民间都开始传了,都知道神都来了位蜀地中郎将,再演下去,完全没必要了。
但有些话不能开口,开口就是得罪人。
文武百官一瞧,只是一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言官,平时喜欢拍陛下马屁。
这下,众人脸色古怪。
朝堂上,多的是揣测圣心,想进步的,但这人敢这么说,应是有什么说法。
刚汇报完奏章之事的赵天明,脸色难看,恨不得把那言官的嘴撕烂,这么大一口锅他可不敢背,赶紧跪下,诚惶诚恐,
“陛下,臣冤枉啊,通政司确实收到给事中接收的那位陈将军的请安折,但许是第一次进京,这位将军不熟悉请安折的折子怎么写,有些纰漏,被驳回去修改。”
“这都是规矩,毕竟需得陛下批阅,万万不敢出错。”这老登也是反应快,当即找了个理由堵上。
而那言官却是不依不饶,“赵大人是想把陛下和在坐大人当三岁小孩哄嘛,据下官了解。”
“一个请安的折子,被大人这边打回了几次,甚至看都没看,这不是故意为难蜀地来的将军,这样对朝廷与边军的关系影响恶劣,由此才引发了昨天的冲突,此事如今在神都闹得沸沸扬扬,民间怎么看朝廷,怎么看陛下。”
“大人知不知道,这位陈将军是陛下口谕,召回朝廷加以安抚的,整个蜀地百姓都知道,一旦此事传入蜀地,引发兵变,这个责任谁来担!”
“赵大人,您担得起嘛?”
这位言官,言语犀利,由小点大,字字杀人不见血。
引得朝堂内文武百官眼皮大跳,忍不住吸气。
因为陛下没有打断,没有阻止。
风向突然变了?
还是陛下想要找人背锅?
通政司使赵天明可是九卿之一,二品大员,刚才被此人弹劾的愤怒,此时回过神来,变得额头冒汗,心神大紧,脸上的“诚惶诚恐”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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