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家在路上的刺杀中可是现出了狐狸尾巴,他根本不信这位中郎将想去拜访。
他想劝这位将军初来神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真如此!”
陈渊点了点头,“这世上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就行的通的?”
说这话时,陈渊眼中闪过冷笑。
“梆”
“梆”
“梆”
次日凌晨,寅时三刻,梆子声惊破神都城中某处清秋,带着一丝寒气。
“毂辘”
“轱辘”
某处宽阔巷子,乌木鎏金马车的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摩挲声,车轮转动的轱辘声和马蹄踢踏石板的清脆,衬托凌晨时分的寂静。
天色暗蓝,几辆华盖马车停在一处气派的朱漆大门前,每一辆马车身侧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家臣随行,目光锐利,在清秋夜色下如同寒星。
“咳咳”
一声咳嗽,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刺耳。
有人掀开车帘下了来,车帘掀开时带出零星白气
当头为先,一位身穿大红色官袍,正面绣着仙鹤图案的老者在家臣的扶手下下了马车。
陆续的,身后五辆马车上也下来了几人,这些人身穿朝服,纹禽纹兽者皆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此时,大门口,门开了,有门房提着灯笼,恭候在此,台阶下,有府里的奴仆拿着竹帚,清扫着灰尘与落叶,似是怕脏了这些大人们的鞋。
“几位大人,相爷已在厅内等着了!”
门房i躬身小心说着,随后提着羊角灯往府里走,引这些大人穿过抄手游廊,曲径通幽。
廊下灯笼映出墙上狰狞的兽首浮雕,一路经过假山流水,亭台飞瀑,一步一景,端得都是外面寻常见不到的奇珍异树,可见府邸主人家的底蕴。
很快,这些官员在引领下,来到一处烛火招摇的厅房,
几人走着四方步鱼贯而入,黑曜石打磨铺设的地砖映衬着清冷的青黑色,大厅正前方,一道身影被烛火投印在一扇《山河图》屏风上,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笼罩在阴影里。
屏风后阴影盘坐着,带着一股难以言妙的势,压得房间里的烛火都低矮了半截。
大厅里,有六个紫檀精雕的座椅,六人进来先是朝着屏风后的身影行了一礼,规规矩矩,
“大人!”
“坐吧!”屏风后的人影开口,声音深沉,带着威严。
六人分列,各自落座,很熟悉的样子,位次没有差错。
左侧第一个座位,是一位年逾古稀的官员,鹤发童颜,却精神矍铄,臃肿的眼睑下,是一双在烛火摇曳下显得浑浊的眸子,其一手把玩着一个玉扳指,朝着屏风抬了抬手,
“相爷在朝会前叫我们来,可是有事商议?”
声音带着一丝困顿。
其他五人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屏风、
山河图屏风后,那身影缓缓开口,带着一丝压迫,
“蜀地的那位第九山中郎将已于昨日戌时抵京!”
“下榻于悬空寺!”
这个消息一出,大厅里,有人面上露出讶色,有人则似乎已经收到了消息,并没有什么惊讶。
“这位边关将军杀了巡天使,还敢来神都,胆子倒不小。”有人呵了一声,捋了捋胡须。
“下官听闻这位在蜀地公然抗旨,杀了不少朝廷派过去的兵马,其中就有相爷家的子弟?”左侧,一位身穿兽袍的官员,瞳孔精光一闪,他所说的事,就是当初天雄关十五万天军入关,准备接手蜀地,结果被陈渊起兵一事,此事闹得不小,也不是什么秘密。
而咱们这位相爷姓皇甫!
这位大人说权倾朝野不为过,因为皇甫家有一位活了很多年,经常传闻死了却总在某种关键时刻露上一面的老祖宗,一位位列七境的菩提武圣1
“相爷打算如何?”
“想来今日朝会,陛下应该会召见此人入殿,我等几人就此参他一本,以这位的根基,想来朝中无人帮他,到时候就算本人位列龙虎,也得承受天子的怒火。”又有一人抬手开口,带着一丝冷笑。
相对于几位官员的建议,不料,屏风后的人影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沉,
“参此人容易,可罗列那些罪名还不够,此人狂性十足,想必提前有了准备,来以前此人都改了陛下口谕,说咱们陛下体恤辛苦,召他回京安抚,并公之于众。”
“想来你们就算参了,陛下那边也不会立即发难,此人无关重要,就是蜀地恐会立即生变。”
屏风后的声音很慢,但带着极具压迫感的气势。
“混账!连陛下口谕都敢改!”有人立马拍椅,怒发冲冠,“真是太狂了,此人一定要即早铲除,以免祸害我大乾社稷!”
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其余人则是面露沉吟,如今朝廷并不安稳,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刺头,他们虽然嘴上说的厉害,不过是在眼前这位相爷面前表个态,真要和一位龙虎将军硬刚,也绝不是几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只看眼前这位相爷如何做就是了。
“大人召我们来,想来心里有了主意!“
“就此全凭相爷吩咐!”
有人当即表态,起身,朝屏风方向立着,拱了拱手。
其余人也相继如此。
屏风后,那位相爷开了口,
“让陛下晾这位中郎将几天。”
“陛下想来也觉得此人碍眼,只是不方便出手,正需要我们递枕头,想办法给这位中郎将下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是要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是。”
这声音缓缓而下,就是像一张大网在黑暗中凝聚。
几位官员自是奉承。
“为君分忧,大人说的极是!”
与此同时,此座府邸门前。
“梆”
“梆”
“梆”
五更梆子刚响过,相府门口,陆三攥着竹扫帚正在清扫着大门前的落叶和灰尘。
瞧着门口,那一辆辆精致华贵的马车,他心里带着敬畏,那些马车每一辆都代表着朝中一位大员,像他这种相府里的下等奴仆,摸一摸的资格都没用,用余光瞅,都会被那些警觉的家臣用锐利如鹰的眸子扫过来,让他心惊肉跳,不敢再看,只能使劲低着头,躬着本就驼背的身子,将每一寸地面,每一个石缝里的灰尘树屑都清扫干净。
要不然,那可是要吃管事大人的板子,说不定被来往出门的贵人们瞧见了发脾气,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就得不保。
这是相府的规矩,每日进出这里的人,都是整个大乾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任何细节都得注意。
陆三想着,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职责,将落叶灰尘清扫成一堆,随后拿着簸箕扫进去,接着就走到大门侧边巷子,揭开一个准备停放垃圾的大木箱,准备把这些污秽杂物倒进去,再由他拉着车,去往别处倒掉。
只是当他打开木箱的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夜色下,陆三鼻子皱了皱,有些疑惑,俯下身子,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往里面瞧了瞧。
下一秒,在那天空微蓝色的微弱光亮下,陆三啊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整个人吓的往后瘫倒在地,伸腿往后急蹬,手上的物事和垃圾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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