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葵看到了许槿柔脸难得一见的错愕,但她反应最为迅速,几乎是不瑕思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迅速而自然地递给了许槿柔。
“擦擦吧。”
在这慌乱之中,许槿柔的目光突然凝固,她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向葵的右手上。
那里的肌肤上,一道细微但清晰的划痕显得格外刺眼,与周围白皙光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旁边的男生没等许槿柔接过,据直接从中抽走了几张,匆忙擦拭着自己的脸和头发。
他擦完才说道:“你把你的外套脱下把,湿了这么多,也不能穿了。这大热天的,你还穿着长袖长裤,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她并没有理会男生,而是目光转向了向葵,说:“你的手受伤了,是不是早上弄的?”
向葵低头一瞥,这才注意到手上的伤痕。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各种事务占据,以至于未曾留意到这个细微的伤口。
她笑了笑,对许槿柔说:“都快愈合了,没事的。”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向葵转身回到座位上,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许槿柔的目光依然紧随着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既让人感到一丝不自在,又让人感到被重视的温暖。
夕阳如血,天边一片金红色,周温阳的身影在余晖下显得愈发单薄孤独。
他刚完成最后的工作,身上满是灰尘和汗水,但他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开着他的三轮车匆匆赶往学校。
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前,夕阳已经快沉入地平线,奋力散发着它最后一丝光芒。
周温阳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老师正在处理文件,原本专注地目光在触碰周温阳的那一刻变得复杂。
周温阳的变化太大了,不久前阳光灿烂,充满朝气的少年,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变得面容憔悴,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沧桑。
她缓缓开口:“周温阳,你……你是来办理休学的吗?”
周温阳点了点头,没做过多解释,直接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她。
老师接过文件,郑重地说:“你确定想好了吗?”
周温阳没有一丝犹豫地说:“是,老师,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师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说:“老实说,我还是希望你继续读书,你成绩这么好……唉,你尽快处理好家里的事吧,我希望明年还能在学校里见到你。”
周温阳抬头看向老师,微微一笑,尽管笑容里带着苦涩:“谢谢老师,到时候再看吧。”他似是嘲弄道,“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在墙上慢慢逝去,最后只剩下周温阳离去的背影,虽然孤独寂寥,却比来之前更加坚定了许多。
花镜县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中,向葵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经历了从暴雨到酷热的转变。
她站坐在那颗老桂花树下,树荫如一片绿意盎然的海洋,为行人提供了难得的庇护。
向葵手中的奶茶,这是她等到半个小时才拿到了。
原本是她在这酷热中的一丝慰藉,但在第一口的期待过后,却并未带来想象中的清凉与舒畅。
她轻轻地放下奶茶,抬头望向那颗老桂花树,树干上斑驳的痕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枝叶间偶尔传来蝉鸣,不绝于耳。
这是花锦县最大的一棵桂花树傲然挺立在这条巷子的中心区域,这条巷子故名为月桂巷。
她的名字,便如同这巷子的由来,简单中流淌着诗意,直接里蕴藏着故事。
那年那时,夕阳也如此刻一样火红色。一位慈祥的外婆,手中抱着刚降生的婴儿。
她的眼中,闪烁着晨曦的微光,仿佛能穿透时间的长河,连接过去与未来。
她决定给这个小生命取名为“向日葵”,如太阳花那般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曲折,都能像它一样,永远追寻光明。
然而,这份美好愿景的名字,却在这个家庭里激起了一阵涟漪。
外婆的女儿,也就是婴儿的母亲,她听到“向日葵”这个名字时,她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深邃。
最后,去掉了日,花也就此失去了阳光。
向葵思绪收回,看向手里提着向妈的“违禁物品”,无奈捧着奶茶继续喝完。
奶茶的冰凉划过喉咙,在她的头部迅速扩散开,一刹那的疼痛感刺激着她。
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她用力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那种不适感。
疼痛还未消散,突然,一双一尘不染的白鞋映入眼帘。
她缓缓抬头,只见许槿柔站在她面前,一贯清冷的声音此时带一点柔和:“向葵,这些是给你的,记得消毒,手上的伤口容易感染。”
向葵恍惚地看向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袋不明物品塞个满怀。
许槿柔临走前解释道:“早上的事我也有错,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这是我的道歉礼。”
向葵此时头脑还有点恍恍惚惚,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灿烂的微笑,脸蛋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增添了几分羞涩与可爱。
“谢谢你。”
那双眼睛虽然迷离,却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宇宙,吸引所有的目光,沉醉其中。
桂花树下,晚风拂过,路灯还未亮,夕阳透过树荫折射在两个人身上,忽明忽暗。
许槿柔那木然的瞳孔中,映照着她的微笑,深处的某一盏烛火熄灭已久再次被点亮,唤醒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至于这烛火能燃烧多久,最终还是取决于她自己。
在许槿柔离开不久,向葵的目光轻轻扫过手中的大袋物品,里面几乎全是用来清理伤口的用品。数量之多,几乎可以承包她一年内所有的伤口处理。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剩余的奶茶直接投入了附近的垃圾箱,动作干净利落。
回到家打开防盗门的那一刻,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正对大门的那面时钟上。
她似乎才略微迟钝的反应过来,许槿柔身上那件被可乐弄脏的并没有换掉,难道她一直在巷子里等她?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感动、是愧疚还是什么呢?
她不确定,但她知道,许槿柔一直在原地等她,没有离开。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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