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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目的地

第534章 目的地

“可问题是,姓崔的不去接站怎么办?”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李慕林嘴上应付着,心里也在嘀咕:这姓崔的毕竟不是军统的人,又背靠陈土木,万一拿大,不去接张处长,那岂不是自己要去?

到时候自己这个副站长必然要去接驾,这不是将自己置于危地吗?

他暗忖一会,突然说道:“借刀杀人之计都用上了,我们为何不再来个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牛子道眼睛紧紧盯着他,目光充满期待。

“对,就是无中生有。”李慕林诡异一笑,“张处长是什么人,代表总部,那就是钦差,有这层身份在,姓崔的即便再不情愿,也是要去接的,如果他不去,必然是我这个副站长去,要是我今晚病了呢?”

“好啊,这下姓崔的就不得不去了,太绝了。”牛子道赞叹不已。

“嘿嘿。”李慕林的笑,不免有点令人汗毛倒立。

“只是他不会怀疑吗?”牛子道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怀疑是肯定的,毕竟太巧了。但他只能先带着怀疑去,等事情过后再收拾我,可他还回得来吗?”李慕林信心满满,看着牛子道说,“暗中放风和打黑枪的事,还需要你帮忙配合,否则事情难成。你放心,只要事情成了,上面由我打点。我做了站长,立刻保举你为副站长兼行动队长。”

“一言为定!”牛子道起身告辞。

牛子道离开军统机关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辗转来到了一家书店,和自己的上级——洛阳地下党负责人王永泉见面。

书店已经关门了。王永泉匆匆披上外套来开门。二人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密室。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牛子道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但李慕林谋划除去站长崔方平,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你的意思是李慕林已经准备对崔方平下手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攀上毛齐五,扳倒了岳烛远,本以为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恼羞成怒,早就想将崔方平除去,之前找我合谋,我一直推脱,这回军统总部派人来,又让他看到了机会。他现在是踌躇满志,既然他想,我们也不好让他失望,索性陪他把戏演到底。”

王永泉蹙眉望着他:“你想怎么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具体呢?”

“先配合李慕林除去崔方平,再除去李慕林。”

“怎么除?”

“杀了他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事后放出风声就说他是红党,没有人会在意的。”

“那他的家人呢?”

“一并杀了。”

“啪!”王永泉重重将茶杯放下,目光凛然地盯着牛子道:“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那又如何?”牛子道不以为然,梗着脖子说,“李慕林当初杀了我们多少同志?他的妻儿就那么无辜?助纣为虐,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之而后快。”

“你的思想很危险。”王永泉摇了摇头,凝神看着他,“我并不反对你利用敌人的内斗,将那些犯下累累罪行的刽子手除去,但绝不是借日寇的手。还有,他的妻儿何辜?孩子有罪吗?这不是嫉恶如仇,这是滥杀无辜,是公然违反纪律。”

牛子道一脸愕然,黑着脸说:“你这是软弱。”

王永泉叹了口气,说:“中国红党的地下工作始终以民族大义和人民利益为根本宗旨,严格遵循革命伦理和纪律,绝对禁止滥杀无辜,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我们的地下工作,本质上是为了反抗日本侵略者的压迫、保护人民群众,绝非无差别伤害。无论是对敌人的斗争,还是地下工作的行动准则,都明确要求不可伤害无辜。”

“我不认为他们真就那么无辜。”

王永泉摇摇头:“我不和你诡辩,我只谈纪律。革命工作,反对极端行为,所有行动必须符合‘有理、有利、有节’,反对脱离群众,违背人道的极端行为。即使是对敌人,也遵循‘打击首恶、争取中间、分化瓦解’,而非盲目杀戮,确保斗争的正义性和策略性。你说他的妻儿有罪,要拿出证据,如果没有,就不能伤害他们。即便有罪,也要视情况而定,自有律法决定,而不是某个人一言而决。”

“你准备拿果党的法律制裁他们?”

“现在不能,未必将来不能。等我们取得了新民主革命的胜利,自有我们自己的法律,人民的法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凡是做过伤害人民利益的人,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牛子道漠然地听着,一言不发。

王永泉又叹了口气,痴痴地盯着牛子道,恍如隔世一般,那位初见时稍显局促、满脸阳光、毕恭毕敬的工运干部,这才打入军统几年,就变成了这幅摸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点不假,卧底工作带来的负作用很大,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身流里流气,而眼前这位更危险,他的思想已经出了问题。

他想了想,问:“子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说过的话吗?”

牛子道沉默了一会,才说:“不要忘了一个红党人的初心。”

“你记得就好,我说打入敌人内部,要学会隐忍和迂回,要用更聪明和隐蔽的手段对付敌人,你可以走的很慢,可以适度妥协,但永远要铭记初心,不可同流合污。可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扪心自问,这么做真的对吗?你现在的思想太危险了。”

“初心我自然记得。”牛子道摇摇头说,“你说我思想危险,可我不这样,根本无法融入他们,进了军统,我一半时间在抓人杀人,另一半时间在想着怎么抓人或去抓人的路上,我要是思想正派,估计早就暴露了。”

“这不是理由,我理解你,也知道潜伏工作很困难危险,可我们红党人一直在做的就是难而正确的事。纪律就是纪律,不容置喙。”

“换种说教方式行不行?我感觉你像个政委。”

“我还真做过政委。”王永泉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向组织汇报的。”

“这是你的权利。”牛子道有些失落,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而走。

谈话不欢而散。

清晨,熙熙攘攘的长安火车站,人流在出站口逐一分流。

张义带着猴子和钱小三提着大包小包刚从长安站出来,一个身穿一件洋气立领旗袍、浑身散发着胭脂香气的妩媚女人便扭着小蛮腰款款迎了上来。

“几位先生,需要住宿吗?”

张义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疑惑,这种天生尤物,也用得着亲自出来拉客?

再看车站旁边,停着一辆笨重的黑色警车,几名警察守在车旁严阵以待。再旁边,一名队长模样的警察头子正和一个文质彬彬的小白脸窃窃私语,不时偷瞄一眼这边。

张义三人瞬间便明白了,这是遇到钓鱼执法,或者说“拆白党”了。

“拆白党”也叫“扎火囤”,说白了就是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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