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杜尔惊骇欲绝的脸。
“那么,陪葬的将是整个你的整个家族。从你襁褓中的曾孙,到你那位在瑞士安享晚年的妹妹。我的手下,会确保他们……走得毫无痛苦,但非常彻底。您想试试吗?杜尔。”
杜尔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跌坐回宽大的皮椅中。
支撑他最后一丝强硬姿态的脊柱仿佛瞬间被抽走了。
他像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瘫软下去,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宋和平,那个站在他权力象征的办公桌前、掌控着自己所有血脉生死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毫无反抗余地的无力感。
家族……
那是他奋斗一生、攫取权力的终极目的之一,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在乎的东西。
而现在,这些他珍视的人,都成了对方砧板上的鱼肉。
什么装甲旅,什么权力宝座,在血脉断绝的终极恐惧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杜尔死死盯着照片,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他猛地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手机抓了过去,凑到眼前。
突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受伤的嘶吼!
“假的!全是假的!”
杜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赌性。
对权力的欲望,终究压制住了理智。
“宋和平!你以为用一张合成照片就能骗倒我吗?卢马尔不会失败!我的六个装甲旅是无敌的!你们这些肮脏的鬣狗,只配被碾碎!”
他将手机扔回桌面,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不会失败!我还有机会!你没筹码要求我无条件退位!”
宋和平就站在杜尔对面,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他身上那股战场带来的硝烟和汗水的混合气息,与办公室里残留的古龙水味格格不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杜尔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看着那双曾经睥睨一切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重锤击碎后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惊悸。
“杜尔。”
宋和平的声音平稳得如同结冰的湖面,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张扬,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扩音器里的条件,是我的底线。签字,交出权力,你的人身安全和现有财产将得到保障。我会安排专机,送你和你的家人去瑞士,或者任何你选定的地方,安静地做个富家翁。伊西斯家族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保证。”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如刀锋,“这是你唯一体面退场的机会。”
杜尔的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死死抓住光滑的红木桌面边缘,身体下意识前倾。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点空洞瞬间被一种近乎癫狂的赌徒般的火焰点燃。
“体面?”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的咆哮,“宋和平!你太小看我杜尔了!你以为包围了这座房子就赢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跳了起来,“卢马尔!我的国防军总司令!他手里有六个齐装满员的装甲旅!最精锐的t-72坦克!他们正在全速回援!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履带就会碾碎你那些乌合之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这巨大的咆哮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只剩下徒劳的喘息。
“到时候,宋和平,你会跪在我面前求饶!而你——”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宋和平,抬起手指向这个他恨不得兼职碎尸万段的家伙。
“还有你这些肮脏的雇佣兵,一个都别想活!”
宋和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冷酷而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冷静。
“卢马尔的装甲旅?”
宋和平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特的耐心,仿佛在给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他缓缓从胸前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迭起来的照片,动作带着一种缓慢的仪式感。
他两根手指捏着照片一角,手臂越过桌面,将它轻轻推到杜尔眼前。
照片的材质冰冷坚硬,边缘切割整齐。
画面是俯瞰视角,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边缘地带,昏黄单调的色彩占据了大部分视野。
吸引目光的是画面中央,一条沿着干涸河床延伸的简易公路上,钢铁洪流被死死扼住了咽喉。
十几辆涂着沙漠迷彩的t-72主战坦克和数量更多的步兵战车、装甲运兵车,像被巨手随意丢弃的玩具,在狭窄的谷地里挤作一团。
几辆打头的坦克明显被摧毁,炮塔歪斜,车体燃烧冒出的滚滚黑烟在静止的照片里也仿佛能闻到那股焦糊味。
照片边缘,几座低矮但扼守要冲的山丘上,清晰可见构筑完毕的反坦克阵地,伪装网下炮管森然,指向下方动弹不得的庞大车队。
整个画面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庞大的力量被困在牢笼,致命的獠牙早已在头顶张开。
“这是三小时前,由我的无人机分队回传的照片资料,在奥马尔干河谷上空拍摄的实时画面。”
宋和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的六个装甲旅,或者说,卢马尔部长指挥的六个装甲旅,现在正被伊西斯家族控制的第八旅和第十旅的机动反坦克营堵在奥马尔干河谷。他们寸步难行。”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杜尔急剧收缩的瞳孔,“指望他们?总统阁下,不如指望上帝显灵。”
杜尔死死盯着照片,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他猛地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照片抓了过去,凑到眼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纸面。
他贪婪地、疯狂地扫视着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燃烧的黑烟点,每一辆瘫痪的坦克轮廓,每一处山脊上反坦克炮阵地的伪装网纹路。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他粗粝的喘息和窗外扩音器那单调重复的喊话声。
突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受伤的嘶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杜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赌性。
“宋和平!你以为用一张合成照片就能骗倒我吗?卢马尔不会失败!我的装甲旅是无敌的!你们这些肮脏的鬣狗,只配被碾碎!”
他双手抓住照片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撕!
坚韧的相纸发出刺耳的“嗤啦”声,被他狂暴地撕成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碎片如同濒死的蝴蝶,纷纷扬扬从他颤抖的手中飘落,洒满了昂贵的红木桌面和沾满灰尘的地毯。
碎片飘落的瞬间,杜尔仿佛耗尽了所有虚张声势的力气,身体重重地陷回宽大的皮椅里,脸色灰败得如同墓石。
但他依旧挺直着脖子,用尽最后一丝傲慢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尊严。
宋和平的目光扫过杜尔脸上最后那点强撑的虚张声势,扫过桌面上散落的照片碎片。
他没有愤怒,没有争辩,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那么,就请你自求多福吧,我看咱们的谈判也该结束了……”
他没有再看杜尔一眼,果断地转身。
军靴踩过散落在地毯上的水晶吊灯碎片,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咔嚓”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
到了门口,宋和平回头:“那就让子弹说话吧。”
厚重的橡木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室内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也将杜尔孤零零地留在了权力的坟墓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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