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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无所适从

却嫌少有人注意到:正是因为这块肥肉足够肥,才更使得这片土地之上的游牧之民,较其他地区都还要更好斗。

没办法。

就像后世,几乎所有国家的人,都想去民煮塔国,成为光荣的美丽人一样——在草原,几乎每一个部族,都希望能在河套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下脚跟。

为了保证河套各部的战斗力,以及河套地区的稳定性,匈奴单于庭也对此持默认态度,任由外部对河套‘群狼环伺’。

当然,并不是人们所能自然现象到的:外部部族兵临河套周边,河套各部则联合抵御外敌。

而是外部部族,借‘游牧’‘路过’的名义,畅通无阻的踏足河套地区。

然后找到一块好地方,就赖着不走了。

对于这样的现象,河套各部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游牧民族就是这样的。

活不下去,就走;

走到一块好地方,就停。

实在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更是直接原地扎下脚跟。

对此,其他的部族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草原默认的秩序,将其武力驱逐,以占领被它占领的沃土。

于是,资源相对较为丰富,本该相对富足的河套地区,却也成了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多战’之地。

每年春天,都会有零零散散的外部部族,从河西、幕南,甚至云中方向踏足河套。

到了夏、秋二季,这些外来的‘入侵’部族,就会和河套当地的部族发生冲突。

而后,免不得就是一场大战,胜利者才有资格留在河套,失败者只能成为奴隶。

用后世李唐,那场垂名青史的香积寺之战来类比,便是:谁赢谁是河套人,谁输谁是入侵者。

所以,不用为生存物资、抢夺资源头疼的河套各部,在单于庭的纵容,以及草原特殊的开放秩序之下,又不得不去头疼每年夏、秋二季,要与外来部族之间进行的争斗。

再有,便是河套地区的‘物资丰富’,也只是相对草原其他地区而言。

这片地区,水草确实丰富,但再丰富,也终究还是水草,牧民也还是需要游牧。

这片地区水资源丰富,但再丰富,也只是溪流,以及大河的部分分支。

考虑到草原对水资源的依赖,也同样算不上是‘用不完的水资源’,而仅仅只是勉强够用、不过度稀缺。

真到了要命的关头,水草、水资源,该争照样得争。

只是相较于草原其他地区,河套地区出现‘要命的关头’的频率会低一些,部族与部族之间,关于生存资源的争斗强度,也会想多低一些。

好比说幕北,几乎每一个部族,都要在一年当中打两到三场仗,来确保水草、水资源不被人抢夺;

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不死不休,动不动灭人部族。

而幕南的部族,运气差点就打两场,运气好点就一场,甚至直接不用打。

打起来,虽然也都是拼死拼活,但也不会达到最后一兵一卒,而是点到即止——哪一方感觉自己打不过了,就痛痛快快认输,然后转头去欺负其他更小的部族去了。

至于河套地区,正常年景,河套内部的部族之间,基本不需要为了牧场、水草而兴兵争斗。

即便到了极个别生存压力极大的时候,部族和部族之间的斗争,也同样是极其‘文明’。

如果有可能,双方会各自派出最好的勇士,在射箭、搏跤、骑战等方面互相比试。

只要比试过程中,没有发生太过惨绝人寰的死伤事件,双方便都会认可比试结果,作为‘斗争’结果。

相较于草原其他地区,河套地区这种‘斗将’式资源争夺,显然算得上是相当文明了。

但此刻,看着妻、儿怀着殷殷期盼,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男子却半点都不怀念那段所谓的‘安和’时光。

——即便是最安定、最显赫,水草、水资源最丰富的年景,河套地区,也并非不曾爆发战争!

只要爆发战争,那作为部族的成员,男人们便都要翻身上马,跟随着部族统领前去征战。

活着回来倒还好。

万一死了,就会是某个邻居,带着自己的尸体回来,接手自己的家庭,乃至于妻儿。

谁愿意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诚然,当你问一个匈奴男人:愿不愿意光荣战死,愿不愿意在死后,让战友接手自己的一切财富,乃至于子嗣、女人,都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这并非是草原上的游牧之民,都认可这一做法。

而是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作为男人,不在部族有难时英勇作战,又如何保卫部族?

部族没了,又哪来的小家庭?

而在保卫部族的战斗中死去,如果妻、儿不被他人接手,孤儿寡母在草原群狼环伺之下,又如何生存的下去?

这套价值观,之所以能在草原上得到广泛认可,无外乎一句‘别无他法’‘无可奈何’罢了。

但凡有更好的办法,就不会有男人希望自己死后,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自己的女人喊别人用力点、再快点。

此时,坐在毡帐内的男子也一样。

——曾经,男子也想过自己万一战死,妻、儿就应该被他人所拥有。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生存下去。

但现在?

现在,如果有人问男子:战死了怎么办?

妻儿被别人拥有了怎么办?

男子必定会说:我英勇战死,我的遗孤、遗孀,难道不应该得到国家的照料吗!

什么人如此不要脸,居然连烈士遗孤、遗孀的主意都打?!

这些话,是男子在过去这几个月,于博望城内学到的。

说这话的,也正是博望城内,某一位不知名的汉人兵士。

过去这几个月,男子在博望城学到的,自然也不知这一句不明觉厉,只让人莫名向往的汉话。

“以后,没有部族了。”

“也没有头人了。”

漫长的思虑过后,男子轻飘飘一语,却惹得妇人面色大变!

眼看着就要流出泪水,便见男子摇头苦笑道:“往后,不能叫部族了。”

“得叫:县。”

“部族头人,也不再是头人了,而是汉人的县令。”

“——据说,是类似当户之类的官职。”

“而且以后的县令,和过去的头人不一样——不能对部众动辄打、骂,甚至驱逐、处死。”

“所有的惩罚,都要按照汉人的约定来,只要不违反汉人的法律,县令就不能随意惩处部众。”

“唔,用汉人的话说,就是民众。”

听闻此言,妇人面上神情稍安,心中却是疑惑更甚。

“汉人的法律?”

“和草原上的约定,有什么不同的吗?”

闻言,男子面上笑意稍一敛,望向妇人的目光,只写满了对未知的不安,和对改变的无所适从。

“汉人的法律,规定除了官府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杀人。”

“更不能伤人,或是偷、抢别人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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