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不是偷吃,是轻轻的。那些莯光可是不同的,它们转化的兰光要好得多。可惜才吃了一颗,就被你这笨小孩把事情弄糟了,笨小孩!”国王又责怪她。
鹊花谷的边缘已经临近,连接着的是青绿平坦的草地,望不到边际。草尖上挂着小如露珠的小灯笼,是纯白的白色没有其他杂色。区咪从花朵之上跃到草地上,速度一点不减的飞跑。有过了很久,看到草地之上长着一片白云,像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绵羊趴卧着,雪白雪白的耀人眼目,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白云中间处有一个不大的入口,自草地至入口有一道水晶阶梯连接,阶梯有十几层,很窄只容一人通过,阶梯的两旁有晶亮的扶手。入口处非常安静,没有一点走动的痕迹。区咪在阶梯前停了下来,以他的庞大身躯想要在此处进去恐怕不太可能。大尾巴朝前伸,把仇仇抓起来放到地上,国王跟着也下来了,它们站成一排看着入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说话的语气不善,拽拽的,语调冷冰冰的没有起伏,像是在斥问一样。
话音落地,就见白云中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站到了阶梯的最上面。它的身体跟国王差不多大小,是个山字头,那是三只长条形上竖的耳朵,下面是个大方脸,脸两边各有两撮毛匀称的翘起。一双三角眼,宝蓝色的眼珠朝右上翻起,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圆圆的鼻头下面一张很小的嘴巴严肃的闭着。四肢和国王的也差不多,粗粗短短的,也是浑身雪白的软毛。
“我们来白云城找千生主。”区咪回答山字头。
山字头上下看着区咪,眼珠在眼眶里没有挪动位置,还停留在右上角,还是用那种语气说:“你这么大个子进得去吗?”
“这是你的事情了,要是你没办法就去叫千生主出来!”国王同样口气不善的对它说。
山字头看着正在盯着他看的小孩,说:“你们两个可以进去,我没有见过她,她不能进去。”
“你要把她自己留在外面?她是个小孩,一个人留在外面会出麻烦。她要有事看千生主一定让你永远枯竭。”
“哼!”山字头不屑的冷哼,“你恐吓我有用吗?”
“你这么没用就不要再说废话了,赶快进去告诉千生主。”国王立刻报以颜色,大眼睛里透出鄙视的光来。
“你真的要进去通知千生主,既然你做不了决定的话。让我们在这里耽搁时间对你也没有好处。其实你让她进去没有什么问题,她是个小孩,什么都做不了,你不用害怕她。”区咪的语气要柔和的多。
山字头似乎是在犹豫,它看向正学它的样子把手深入白云里的小孩,她似乎对它们的对话一点都不感兴趣。可这样的举动在山字头看来,成了强者对弱者的不屑一顾。
“要是我离开,这个小东西一定会偷偷溜进去的。”
不知怎么回事,是仇仇好像对这句话比较敏感,她仰起头看了它一眼,只一下又自顾自的去和白云玩了。
“你这个怪东西,还是顽固的让人生气。”国王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你也还是笨得可笑。”山字头与国王针锋相对。
在国王听来山字头这话是在嘲笑自己被那蒙封印这件事,被它揭了痛处,国王盛怒已极,正要发作却看年轻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了入口处。她在那里稍站了一下,两只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闪耀着激动的神情的眼睛,着急的扫视了一眼,立刻看到了那个几乎全身隐入白云中的小孩,眼睛里立刻盛满欣喜。她嘴里轻呼一声,翩然的跃下台阶走到小孩那里——浓厚的云彩对她的视线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双手抱起拥进怀里。脸颊紧紧的贴着小孩的脸:“我的孩子,太好了!真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样的幻想已经太多次了,妈妈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希望你会出现在我身边。”她的声音清灵梦幻。和那蒙一样,他们的声音都是如梦似幻的,如有雾气缭绕,但是那蒙的像是隐于雾中,窥不见真实面貌,玉烠天则是立于雾气之前,后面变幻莫测,她却清晰明亮,像是指引的明灯。
国王看到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争吵,松了一口气了,这个人就是千生主了。她身上自有一种高贵气质,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眨眼一个微笑都能显现出来,即使现在的她如此急切,也无妨这种高贵的气质。她身材欣长苗条,匀称的骨架把那件简单的白色长至脚踝的长裙衬的素雅大方。裸露的双臂和肩膀的雪白肌肤就同脸上一样,干净细腻的晶莹清透,像玉石一样泛着光泽。要不是一头乌发几乎可以和白云融为一体了,她的头发结成在脑后结了一朵一朵的花,梢尾柔顺的垂至腰部。
虽然她的气质身份高贵完美,但是却不会让人产生疏离的感觉,这都是因为那双眼睛。当然除了眼睛其他的方面也非常好,比如那纤巧挺直的鼻子,红润而又线条分明的双唇,只是那黑亮的眼睛太动人了,它们总是随着她情绪的变换着神采,喜悦伤心忧愁怜悯都清晰的表达出来。她灵动聪慧,脸上永远挂着明朗的笑容。
小孩看着千生主,刚才突然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抱在了身上,被吓了一跳,又说了那些奇怪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呆滞一会后才想到这就是国王一直对她说的要来这里找的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她可真是漂亮!
国王见千生主看到小孩而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和区咪,有些不满的说:“她是国王带来的,要是没有国王你可见不到她,还有区咪。”
听到国王的声音千生主才把眼睛从小孩的身上移开,像是刚刚才知道它们在这里一样,她笑着说:“国王,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还有区咪!你们送我的孩子来我很感激,非常感谢你们!我也要为刚才对你们的忽略道歉,请你们原谅,因为看到她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我的目光都变得局限,只能看得到她了。她的话说得有些急促,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怡悦,眼睛神采飞扬,几乎闪出光来,说话的同时肢体做着加深信服力的动作,紧紧的拥着小孩,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脸颊,细细的打量她。“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们,只是说出口的感谢没有办法代表我的心情,所以请国王和区咪到白云城里来吧!”
对于千生主的邀请区咪显得有些为难,它对她说:“我们都是仰仗您得以生存的,送您的孩子也是应该的。但是说实话,把她带到这里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区咪不明白,白云城的入口为什么总是这么小啊?”它很婉转的说明情况。
千生主眼带笑意:“很遗憾区咪,因为白云城里没有谁像区咪这样魁梧,所以这样的入口已经绰绰有余了,如果区咪以后住到白云城来它一点会让你随时畅行。”说着单手轻轻一摆,那入口处的阶梯和扶手都消失了,入口豁然变大,足可以容纳区咪的庞大身躯通过。
“不过刚才它可是对我们十分不信任。”国王这时向千生主告山字头的状,“它不允许小孩进去,也不去通知你。要不是万幸你出来了,我们可是别想能进去了。”
“不要对小怖生气了,国王,其实刚才它容忍这孩子在白云里胡闹,我就会知道了。你们知道,小怖很害羞的。”千生主笑着向国王它们解释,继而又专意对国王说:“我的孩子能碰到国王真是非常非常好的事,国王能带她来这里也让我很感激。”
她的这番话里的意味只有国王听得出来,这让国王很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它把毛绒绒的爪子倒背在身后,羊羔一样的声音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又突然提高声音说:“但是国王可不喜欢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比不上花谷幽林美丽。”
“区咪也不喜欢,红森林要简单得多。”
千生主笑出声来,怀抱着小孩走进白云城去,国王和区咪跟在后面,山字头还站在入口的地方,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小怖,这里交给你了。”千生主对山字头说,然后走了过去,仇仇趴在千生主的肩上,看到它正在用那个令人讨厌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皱起鼻子对着它做了鬼脸,山字头似乎被吓到了,眼珠竟然滑了下来,做出了个吃惊的表情。
在这个瑰异的地方,仇仇的思想已经和她的身体一样已经完全是个小孩了。以一个三四岁孩子的理解能力,对短时间这些发生的事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也大概知道了现在的状况。现在所身处的地方就是国王说得白云城。千生主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疼爱的话,不时的轻吻她的脸颊额头,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闻着让它全身都防松下来,软绵绵的像是陷入了软软的白云里一样。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不久前么奀也说她是自己的妈妈,么奀也很美丽,娇俏清丽的美,千生主是尊贵脱俗优雅高贵的美。要是没有来到这里自己能够认同么奀是自己的妈妈,但是现在体会到国王当时为什么反对了,么奀和她对待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在千生主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觉得她是自己的依赖,想要在她的身边。不知道这是因为被千生主的美丽外表所吸引,还是她身上散发的小孩所需要的母爱。。
穿过厚重的白云墙,进入了白云城里,里面的空间是与外面所看到的完全不成正比的,这完全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看起来那片的白云虽然硕大,但也还是在草地一隅,全貌一览无遗。里面的这片白色为主的空间无限大,除了入口处,那些在外面围起来的白云墙都消失了,有高山低谷,不过山不是太高,谷也不是太洼,还有河流和树林。水流是流动的清水,植物也是红花绿叶,其间看得到鸟飞蝶舞。这里没有泥土,地上全是雪白的白云,植物就生长在白云里,而似乎看见它们还是在缓缓流动着的,云层上面还有稀薄的雾气腾起。玉烠天赤裸的双脚走在上面,她的脚步十分轻灵,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似有若无的雾气中,雾气就随着她的脚步流淌。国王和区咪不太习惯走在柔滑绵软的白云上,它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会陷进去一样。
千生主引领者国王区咪缓缓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其实她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到达所要去的地方,但是她却选择一步步的走路。是为了让她的孩子喜欢上这个美丽的地方,也是为了向白云城的生灵展示自己的孩子,是一种无法自我察觉的炫耀。
白云城里没有莯光,里面明亮的光线来自于白云,这里就是白云早就的一片空间,不只是地上,举目上望,高高的空间之上白云层层,半空中也有少量浮动的白云。白云互相照映,但是本身又不会让人发现它的亮度。
还有许多白云做的房子,是那些鷭晞灵住的,小巧精致,样式漂亮,不规则的散布着,上面有门有窗。出去点亮莯光的鷭晞灵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现在白云城里还有很多,就和石魔人一样,她们也是轮流去的。在白云城里鷭晞灵是没有翅膀的,只是一个个娇小的小人,身材纤细,容貌姣好,身上的衣服各式各样,和头发的颜色一样各不相同。她们都朝这里张望,有站在房子窗边的,有站在地上的,也有坐在树上的,还有在水里的。她们一边看一边嬉笑着说这话,有靠的它们很近的,因为千生主本就很高挑,所以这些小人更显的娇小。她们都向着国王和区咪打招呼,不过她们的眼神还是更多的投给千生主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孩,毕竟在忧绝虚未生长完成的生灵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对她很好奇,但是没有谁来询问关于她的事。
过了没多长时间,千生主走到一个很高的地方,算得是白云城的一个山坡,但绝不是最高处。在这里有一座很大的房子,也是白云做成的,像是一座宫殿,白的耀人眼目。宫殿只有一个入口,但是很大,比白云城的入口大出几倍,敞开的边缘处镶嵌了白色的水晶,似乎是为了阻挡白云城融合。这时竟然看到一脸不爽的山字头正站在那里,或许是走了别的路径提前到达了。
一个和鸣茨一样大小的人走过来,紫色的头发蓬松的披散在脑后,身上穿着紫色的衣服,同样紫色的眼珠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小孩。千生主一看到她就停下了脚步,眼神里闪烁着喜悦的神采,清灵的声音有些急切的说:“曈看,你在真好,这是我的孩子,她非常可爱对吧!”她把小孩转过来给她看。
“你的孩子?呃,她可真是太小了!”她微笑着说,她的意思可不是用自己的身形大小相她比较,她们不是同类。
千生主用那种忧伤的幸福语气说:“你说得很对!她真是太小了,让我担心,真怕离开我的视线就会出事,只有时刻看到她我才能放心,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才好了。要是跟她分开,哪怕是一会,也会让我无法忍受!”
“可以看得出来!以后白云城里就要有一个小孩了,这倒是不错!”曈看很冷静的说。
“这会非常好!”她笑着强调,“瞧我!高兴的有些过分了,都忘记了重要的事。这件事要去告诉那蒙,她是孩子的爸爸,最应该让他知道,你说是不是,曈看?”
“是应该这样,我去找聆询去告诉那蒙。”
“还用去告诉那蒙?他早就知道了!”国王小声说。
没料想它这句很小声的话却被千生主听得真切,她转过身来,问:“国王说那蒙知道?他见到孩子了吗?”她收敛笑容,眼里满是疑问。
国王把小孩送给了千生主落得轻松,一时嘴快说了这句话出来,它原本可是没打算把之前的事说出来的,可现在面对她的追问,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它迟疑了下说:“国王不知道那蒙有没有亲眼看到,不过他是知道了。”
刚走没两步的曈看停了下来,仿佛现在才注意到它一样:“国王,真是很久不见,花谷幽林安静的连我都有些不习惯了。没想到现在国王的话也越来越深奥难懂了。”
区咪说:“国王的意思是,那蒙的声音出现了,但是我们都没有看到他。”
千生主说:“你们的话还是不能让我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蒙如果真的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一瞬的黯淡。
国王想了一想说:“这件事情你还是去问那蒙吧,因为我们不是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没有办法详细的告诉你。如果要说的话可就复杂了,国王恐怕会说错引起你的误会,然后那蒙会怪罪国王和区咪。”国王停顿了一下,它从千生主的表情里猜出了她所想的事情。“他只说了两句话,也不是对我们说的。”
“事实上他都没搭理我们。”区咪接着说,“也让区咪对国王的信任降低了不少。”
“这不能怪国王,国王可不是先知,再说国王并没有骗你!”
“那蒙说了什么话,让国王和区咪觉得他知道了?”千生主问。
国王真不是该怎么回答了,那蒙只说了几个字而已,都和小孩没有关系。而且那种情况太复杂了,它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鲁其思的事。正在犹豫间,就见千生主目光朝后看去叫道:“那蒙!”
国王和区咪听到他的名字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下,回头去看,看到一身黑袍包裹,面色冰冷的男人站在它们不远处,冷冷的看着它们。这时也才注意到了空气里的反常,原本在这宫殿外面嬉笑的鷭晞灵已经都安静下来了,似乎是被那蒙冷冷的气场给煞到了,都默不作声,就连门口的小怖那上翻的眼睛都有些微微的下垂,显得很不自在。
“国王和区咪说得话太令人费解,只有你来解释清楚了。如果是真的,它们也没有误解的话。”千生主柔声说道。
那蒙用慵懒梦幻的声音说:“它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是这么回事。”这副表情配上这把声音实在是有些怪异。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不亲自带她来?”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伤感,眼神也透出些不安。
那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声音里有了一丝罕见的温情:“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和国王它们在一起了,它们相处的很好,我没有必要出现,那样只会让它们害怕!由它们带来,也让你很惊喜不是吗?”只有对着她那蒙才会说出这么多话来,冰冷的面孔也有了微不可见的变化。
千生主听了露齿而笑,眼睛里也换回快乐的神采:“那蒙,你这样做没有错,可是你到底是和谁说话了,让国王和区咪发现了你?”
“鲁其思!”
国王和区咪听了对望一眼,看来那蒙是要趁这个机会让玉烠天讨厌鲁其思。
它们的表情变化被那蒙看在眼里,但是并不在意,接着说:“我都不去和国王区咪争夺带孩子来白云城,又怎么会让他这样做呢?我的孩子也不该和他太亲近了。”
国王听了又是一惊,它已经彻底糊涂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做的事也太出乎意料,不但没有说出鲁其思做的事,还替他掩饰。他可以告诉玉烠天,是看到失去了封印束缚的鲁其思来到这里,所以和他有了对话,或是干脆说和别的生灵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必要把鲁其思说成是要带小孩来白云城的人,这不是加深玉烠天对他的好感吗?只是一万多个交替,那蒙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吗?还是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性情大变,但是那冰冷的气息和冷冷的面孔似乎与以前没有分别。
“你太计较了那蒙!”千生主嘴里这样说着,可眼神里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你把他困在深海,还封印了国王的小怪物,是有些过分了。噢,对了,你还没有看看我们的孩子呢,我可不希望你忽略了她。”对于那蒙的话她没有什么怀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不再问下去,立刻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孩身上去。
一脸冰冷的那蒙让仇仇有些畏惧,当那蒙对她伸出双手时下意识的朝千生主身上靠去,但是他的手还是不可抗拒的将她抱了起来,这时仇仇更是像受惊一样不敢乱动了。她低垂着眼眸,小小的牙齿咬着下唇,希望他赶快放开自己,反正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喜欢自己的样子。不过那蒙似乎没有这个打算,抱着她直接走进了宫殿里。千生主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小孩的身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拘谨,但是却没有打算让她解脱。她希望这孩子能和那蒙多一些接触,这样软软的小东西,一抱在怀里便会只剩下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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