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高好漂亮哇！是混血儿吗？”

面对她完全无厘头的问话，苏沫一脸正经地伸出食指抵着下巴笑眯眯地回答：“不是哦！货真价实的中国人！”

“准确来说，她有四分之一的印度血统和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

郗语默目光转向这个好听的声音的源头，看到阳光下林川忆那张器宇轩昂的脸，不由怔住，把手指轻轻含在嘴里咬了一口，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

苏沫朝林川忆做了个鬼脸，转而对郗语默微笑，煞有介事地解释：“不好意思，你看他长得人畜无害好像挺帅的，其实是个瞎子。”

“对不起……你的衣服……”思维回归的郗语默指了指苏沫沾满汤汁的校服和T恤。

“我没关系啊！倒是你，中午吃什么啊？”苏沫看了看地上的饭盒和饭盒里洒出来的饭菜。

一脸窘迫的郗语默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说话，感觉到脸颊和耳朵都像要着火了似的。

林川忆的眉头轻轻拧紧：“你几年几班？中午赔你一份午餐。”

郗语默木然地回答：“初一……8班。”

“哇！太巧了！同班同学！你就是转学生吗？长得好可爱！”苏沫兴奋地捏着郗语默白皙圆润的脸蛋不停地发问，“我是苏沫，他是林川忆！呐！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呢？”

林川忆一把摁住苏沫的头：“你快把转学生吓哭了。”

往后的日子，苏沫和林川忆身边多了一个郗语默。

郗语默会弹钢琴，三个人每天都翘掉晚自习跑去音乐教室，有时四手联弹，甚至六手联弹；郗语默喜欢把零零碎碎的音符随意写下来，苏沫喜欢随意在音符下面填上漂亮的字；林川忆偶尔会拉上一段业余的大提琴，和郗语默的钢琴呼应，苏沫纯净好听的歌声把跟郗语默一起写下的那些旋律哼唱出来，被风传出窗外，糅合在夜色里；每天放学，林川忆和苏沫会一起推着单车陪郗语默走到公交车站，这条路一走就从初中走到了高中，走到一个叫尹恩赐的家伙突然出现……

“乘坐CZ623次航班，前往东京的旅客请注意，请办理完乘机手续还没有办理安全检查的旅客，尽快通过安全检查，到候机厅候机，谢谢！”

林川忆在广播声中回过神来，起身把登机牌递给苏沫，看一眼苏沫怀里捧着那个装满信笺的小小纸盒：“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啰嗦，还差七封呐！”苏沫接过登机牌，盖上纸盒的盖子，“你也别忘了找语默！”

林川忆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幽幽地说：“如果不是她，今天你也不会走。”

“不许你说她不好！”苏沫小嘴一嘟，拎着行李箱站起来。

“好好好。”林川忆耸耸肩，低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CD，在苏沫的眼前晃着，“看，昨天从我爸床底下翻到的。”

那张CD旧得发黄，封面上印着“香颂女王苏瑾”几个字，还有一张跟苏沫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苏沫一把抢过CD，惊喜地看着封面上那张熟悉的脸：“是妈妈！”

“快收起来，拿好登机牌，在东京好好照顾自己。”林川忆摸摸苏沫的头。

苏沫拨开林川忆的手，朝他做了个鬼脸，独自走向安检门。

“苏沫！”

“啊？”

苏沫回过头，看到林川忆微微发红的眼睛和温柔微笑的嘴角。

“等我一年！高考一结束我就去找你！”

“好，我等你！”苏沫点点头。

林川忆看着苏沫的背影走进安检门，像是被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同被吞噬的还有航站大楼里的所有声响。庞大的寂静里，林川忆的眼角不知不觉掉下一滴眼泪。

许多年后，林川忆每次回忆起这个场景，都觉得像极了一个匆忙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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