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晓并没有缩回脑袋,她把下巴搁在窗沿,望着飞速倒后的景致,淡淡回答:“不,我只是在与我的过去,告别。”
“你就是在想他。”战鹏宇老大好不遮掩自己的不满。
安天晓笑了笑:“他始终是救了我,便容我最后一次,祝福他。”
“他……”战鹏宇薄唇张了张,有些话在嘴边绕了几圈终是吞回腹中。
他终是没有把探子来报关于白煜伤重不醒的事告诉她。
“天晓……”
“嗯?”安天晓听得他的声音似乎很凝重,便懒懒的侧转了脸,斜斜看着他。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眸光明亮坚定,天知道他是提起了莫大的力气才能把话吐出口,那艰辛堪比带领万千兵马上阵杀敌。
天下无人不怕被拒绝,便是屡战不败功绩无数的英雄,也逃不过情之一关。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那心跳,铿锵如擂鼓。
安天晓霍然直了身板,瞪大了眼,没想过他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
“天晓,你不用紧张,你不必马上回答我,我只是想你必须知道,当初我要求元承皇帝把你和亲南越,除了事态所需,也是我的真正想法。我是真心希望,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太子妃。来日,若我为皇,我的后宫定将只有你一位皇后,若你不想为皇宫所困,我愿放弃江山,与你走遍天涯,看尽这天下之外的天下。”
一番话下来,无比流畅,没有停顿,没有犹豫。
“天晓,我等你答案。”说罢,战鹏宇起身掀帘,出了马车。
那车帘一角还在微微摆荡,安天晓一人傻愣在那儿消化着那些话。
大师兄的情义,她一直都是知道,却不知已情深至此。
可以不顾皇家繁衍子嗣的责任,只要她一位皇后。
可以放弃多年隐忍付诸的心血,为她放弃江山。
不管是哪一个选项,他都将会遭受众叛亲离、亲人谴责的结果,但他却说得如此轻松。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有这样一个人专情待自己,是否就该心满意足,不必太较真自己的心?
亲情能否替代爱情?
安天晓内心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愿辜负他,却也到底难以扭曲自己的心。
忽然听到马车外有侍卫报告:“太子殿下,穗城来报,朝廷燕家派的大臣们今日纷纷上奏,以皇子昭盛修建西北护城河有功为由,要陛下尽快改立皇子昭盛为太子。”
“那我们加紧赶路吧,怕再迟些回去父皇要顶不住了。”
日以继夜快马加鞭的赶路,他们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穗城邻县。
眼看城门就在前方,忽然听得一阵特别急促的马蹄声,从队伍后方由远及近。
“什么人?”这是战鹏宇的声音,说明来者并非他的亲信。
“见过太子殿下,我等是天曜皇朝皇帝陛下派来的特使,奉陛下之命来请安姑娘带上凤翔墨玉,到黑雪峰一聚。”
“本太子的未婚妻身有不适,多日来从天曜回我南越奔波劳累,实不再适宜此时回程黑雪峰,劳你回复你们陛下,待他日我未婚妻身子恢复后,本太子定必偕同她到帝京拜访。”
战鹏宇一番话下来,无非就是拒绝,他日拜访之事也不过是随口提起的权宜之话。
“请太子殿下把此信转交安姑娘,陛下交代,姑娘看过此信,定必愿意相见一面。”
马车内的安天晓一直静静听着外面的对话,听到这里已经察觉不妙。
她结果侍卫转交进来的信,打开信笺,里面只有八字:白墨生死,决定由你。
安天晓一下子怒得冒火,这个元承帝,竟然连自己儿子都拿出来要挟她,真够狠心。
尽管他未必真的会对白墨作出过分的对待,但既然他作出了这样的要挟,安天晓还是无法放心的不管不顾。
然而,安天晓还是在转瞬之间看出了些端倪。
元承帝派人来,不是单纯只要墨玉,而是要连同她本人一起带走,说明了元承帝已知道了墨玉打不开地宫之事,而且只知一半。
知道的是六皇子开启地宫失败,从而知道安天姬血祭过的墨玉无效,却还不知道,战鹏宇改用安天晓血祭后的墨玉依然打不开。
因此,元承帝便会怀疑她们姐妹俩李代桃僵之事,才会命人把她与墨玉一同带回。
以元承帝性格,一旦怀疑,极可能宁杀错也不放过,便是看在亡母月素的份上不杀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地宫之事,迟早穿帮。
是以,她绝不能就这样去送死的。
然而元承帝奸猾,拿白墨作要挟,这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煜呢?
那家伙不会是为了要她回去,便眼巴巴看着元承帝上演要挟戏码吧?
那日地宫前,小黑已看到她血祭一幕,回去不可能没有向他禀报,然而地宫没开,他也该联想到,墨玉便是有她的血也依然无效。
白煜若肯告诉元承帝这个事情,元承帝大概也是会相信的,毕竟若是能打开地宫,战鹏宇也不会空手离去。
可白煜让她回去做什么呢?她已说得很清楚,莫不成他还不死心?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白家父子,真是满腹深沉心思,想脱离他们纠缠真不容易。
安天晓掀开车帘,正想下马车,却恰恰咳出了两口血,染红了嫩白的手背,又恰恰让天曜来使看得分明。
战鹏宇立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前来搀扶,甚关切的问:“可还好?”
“太子殿下,你看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命不久矣。”安天晓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背,同时投以一个意味难明的目光,其他人自是不懂,以为她是兀自惆怅,只有战鹏宇瞬间明了。
安天晓软软倒在战鹏宇怀中,有气无力的对天曜来使道:“你们先回去吧,请代为回复陛下,他给我的信,我已看。待我吃过药,好一些,便会过去亲见陛下大驾。”
来使看她脸色苍白模样,似乎真有命不久矣的迹象,想起皇上的命令只是要他传话和传信,也并没有要他亲自押送这个女子回去,若他此刻强要带她走,这女人死在中途,他也责任难逃,还不如让南越那边自己派人护送,出什么事都有他们担待。
思及此,他便爽快答允,策马归去。
“天晓,信中是何内容?”其实战鹏宇也已猜想到,那李代桃僵之事定是被元承帝识破了,也深知信中内容必定重要,否则安天晓不会出面答应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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