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她什么?
哪一件是好事?
他能保护她吗?
这些问题一下子在脑袋炸开,令他一阵晕眩,胸口一阵窒闷,那肺腑热血涌上口中,却又被他生生咽下。
世事多苦,最苦的不过于情爱路上,自饮心血。
他只想把她护在怀里,给她一个安稳的天下,倒头来却总让她受累。
他抚着胸,兀自苦笑。
待隐痛过去,心中一片空茫。
战鹏宇不知何时已进了御书房。
本来元承帝以正在议政为由,让战鹏宇先在偏殿稍候,毕竟此刻安怀石要对他坦白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但战太子直言有急事,并摆出了必须马上见的坚硬态度,元承帝权衡之下还是要给邻国太子点面子,遂同意了他的觐见。
安怀石在一旁候着,只见战鹏宇极有架势的走进来,简单施礼后便开门见山:“本太子今日来是想与陛下您,谈谈关于和亲的事宜。”
“哦?不知太子看中我天曜哪位闺秀?”元承帝一听南越太子突然提起和亲,便觉有些头痛。
天曜与南越是眼下五洲大陆最强盛的两个国家,更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以和亲的方式强强联手,双方基本上都形成默契,上一代是南越公主战雪嫁来了天曜,这一代便该轮到天曜的公主嫁去南越了。
然而元承帝子嗣本不算多,而且都是皇子,没有公主,于是何来公主嫁去南越呢?
这样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只要选一个不错的女子册封为郡主,嫁妆准备得厚重些,同样身份高贵。
思及此,元承帝便在千挑万选下选了凝香,还以为自己做了善事,帮助失去双亲的凝香找到了好归宿,然而他从来不曾想,凝香压根就不愿去南越,甚至大费周章逃过和亲之事。
凝香成了哑巴,把早已谈好的一场亲事活活扼杀,并且错在天曜,虽然南越暂时没表现出不悦,但元承帝仍心有不安。
如今南越突然提起和亲之事,元承帝自然是不能怠慢,心想不管对方提的是谁都尽量满足吧。
战鹏宇看了看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晾在一边的安怀石,而后以缓慢而有力的声音回答:“贵朝安太史之女,安、天、晓。”
元承帝起初一阵讶然,随后便是愤怒,若不是顾忌战鹏宇的太子身份,他绝对会拍案叫“放肆”然后命人拖出去杖毙。
元承帝虽仍坚持笑意,但声音显然冷了几分:“太子,恐怕唯有天晓不能和亲至南越,因为她很快便是朕的妃子。”
“天晓早已是本太子的未婚妻,若陛下一意孤行,恐怕会影响两国关系。”言下之意便是不惜破裂关系也要抢回自己的未婚妻。
原本,战鹏宇在战贵妃和韩冰心的强力压制下,今日是要返回南越的,但韩冰心收到安怀石托人传来的消息后,她又马上把战鹏宇追回,把突然的变故告诉了他,并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把她一并带回南越吧。”
然而,天曜皇朝的帝君又真能如此好说话么?
……
安怀石和战鹏宇进去了快有一个时辰,白煜才看到安怀石面带微笑的走出来。
依稀好像听得一个小太监对安怀石说,带他前往灵元阁,那个月妃入棺的地方。
莫非他是为能见月妃最后一面而高兴?
安怀石到了灵元阁时,安天晓正站在尚未合上的棺木前,发呆。
安怀石也走上前,看着棺木里仿若只是睡着的女子,喜极而泣。
月素,十五年来思念多苦,不曾想上天垂爱,让我此生还能再见你一面。
但,月素,我对不住你。
我差些就没能办好你交代的事,你的遗愿。
那日你偷偷见我,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你在藏书阁看见了我们安家藏有预言的先祖手稿,本欲带走,可惜正好陛下也去了,你不愿陛下见到预言,于是匆忙之间把一字戳破,并把手稿塞进了最被人冷落的一角。
你还告诉了我预言的内容,叮嘱我千万别让天晓与皇家扯上关系,以免有朝一日皇家人发现了预言,会对天晓不利。
那日我还很淡定的安慰你道:“别紧张,你有机会再把手稿拿出来便好,而且天晓的心愈穴位置,不是没有印记吗?预言一事,未必成真。”
没想到啊,当夜你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那句安慰话竟成了我最后对你说的话。
若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终点,我定要告诉你,便是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也会在原地默默守着你,爱着你。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当初你未入宫之前所作的《相思》,其实是你对他的思念。
“春日前心似煎,遥望宫墙苦思量,奈何痴梦君不知,人间相思最凄凉。”
其实,你入宫之后,我何尝不是如此心情?
月素,我累了。
“天晓,陛下不会纳你为妃。”安怀石在沉默很久后,突然打开了话题。
安天晓用不敢相信的眼神回应,半天说不出话。
皇上在完成她三个条件后,竟愿意放弃纳她为妃?这不像是皇上的作风。
安怀石忽然一口斑斓的鲜血,喷在皇宫金砖地上。
“爹——”安天晓心中疑问顿时无心多说,接着正要倒地的父亲,倚着棺木,坐到了地上。
“爹,怎会这样?我马上带你去找尚伯伯。”
安怀石按住了她搀扶的手:“不,我要在这里陪月素……天晓,爹书房中的藏书柜第三层右边暗格,是爹多年来的手稿,有观星之法,也有命理详解,还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有关……预言的事……”
“爹,你别说了,我去找太医。”安天晓见父亲不愿走,便想自己去把太医请来。
灵元阁是佛堂静地,宫人无宣召不得入,故她想请太医也得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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