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皱眉，继续笑。”安天晓的微笑一直轻松自然。

白墨不由佩服她，却也替她心里难受：“不想笑就别笑了，反正这么远，她们看不清。”

“世间事，很多身不由己，不是我不想做就可以不用做的。战贵妃有武功，她能看到我们的表情。”

懂武功的人，五感会比常人灵敏，正如安天晓此刻也能看清楚对面那群女人的嘴脸。

是的，从她们看她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糟糕。

面对那些鄙视的眼光，她不想笑，却不得不笑，因为……

对于某些事的隐忍，有时候是为了完成更重要的事。

如她所料，萧皇后派人来把她和白墨传了过去。

她今天身上的宛蓝云锦裙，是她从月素宫里借来的，上好的琉璃云锦，经过十数年的尘封，小心清洗后依然手感轻柔，宛若新衣。

安天晓缓步走到萧皇后跟前，曲膝低头施礼请安：“晓儿见过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

“让我也来瞧瞧，墨儿中意的女子是个什么人儿？”不知哪里走出一个衣裙色杂的女子，慢悠悠的做到萧皇后身边，用那一双桃眼斜睨着依然曲着膝还没有被皇后免礼的安天晓。

安天晓只悄悄抬眸瞥了一眼便道：“晓儿见过贵妃娘娘。”

“哦？”战贵妃有些惊讶，“你知道我？”

当今后庭中，贵妃就只有她战雪一个，安天晓问候的贵妃，指的自然是她。

而令战贵妃惊讶的，便是为何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婢女能一眼认出她。

安天晓微微低着头，浅笑着回答：“贵妃娘娘天生丽质，与传闻所说的一样美若天仙，很难不让人一眼认出。”

其实，这里面一堆女人，萧皇后和战贵妃是最易认的。

萧皇后很明显，一看那身衣裙便知。

战贵妃，与萧皇后一样都过了而立之年，不过长相却比萧皇后年轻娇媚，看她身上杂色的衣裙，还有与其他女子风格不同的饰物，便知道这位充满异国风情的女子一定是南越和亲过来的战雪公主。

上了这个年纪的异国和亲公主，就只有她了。

“嘴巴真甜，难怪煜儿和墨儿都中意她，姐姐你说是吗？”哪壶不该提哪壶，战贵妃是料到萧皇后所想，是以故意刺激，转脸又向安天晓道，“怎么还弯着身子那么辛苦？快起来吧。”站起身去扶她。

皇后都还没说免礼，贵妃就让她起来，这贵妃明摆着要拆皇后的台。

敢拆皇后的台，自然有些来历。

战贵妃，南越的和亲公主，在元承帝登上帝位前便已是侧妃，也许是因为她周身上下散发着异国的美，是以在一众妃子中算是良品，倍受元承帝宠爱。不过，自从十六年前月妃入宫后，元承帝就很少临幸她，后来月妃身死，大家都以为她会重获恩宠，大概她也这么认为过，只是事与愿违。

即便如此，她在后宫的地位仍然居高不下，位同副后，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的南越公主身份。

她并不像一般和亲公主那样出嫁了便没有娘家疼，南越可是非常重视这位战雪公主。

十五年前，元承帝登帝位不到一年，江山未稳，恰逢西凉犯境，天曜军因元承帝兵变消耗不少兵力，元气大伤尚未复原，眼看要割城求和。然而，就在危急之际，战雪一句话，南越派兵二十万支援，结果峰回路转，逼退敌军。

可见，战雪虽然人在天曜，但她对南越绝对是可以遥指江山，柔韧有余。

正好，元承帝有充分的理由给予她位同副后的权力，平衡后宫势力，避免萧皇后一人独大，毕竟，外戚势力过盛，并非皇朝之福，只会带来威胁。

权力制衡之术，不但在朝廷管用，在后宫一样可行。

元承帝，心机不浅。

萧皇后倒没理会战贵妃的拆台，一副“你爱干嘛就干嘛”的样子，道：“是啊，晓儿姑娘看着就是个美人坯子，要不，改天也介绍给胤儿认识？”

萧皇后口中的胤儿，三皇子，白胤，战贵妃的亲生儿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墨儿对晓儿姑娘如此钟爱，胤儿是不会像煜儿那么不懂事去参一脚的。”战贵妃不简单啊，一句话就把皇后踢过来的球反弹回去。

这潜台词是：祸害我儿子之前，先管教好你的儿子吧！

看那后宫中最有分量的两位你一句我一句的隔空开战，安天晓有些无奈，你们斗就斗，干嘛把我当成烫手山芋推来推去啊？你们有尊重过这个山芋么？有吗有吗？

正当后宫中最有地位的其中两位正斗得酣时，旁边六皇子的母妃许淑妃柔声介入：“两位姐姐，臣妾听说这位晓儿姑娘是今年百宴的魁首，那一舞独树一格。”转首对安天晓笑了笑，又道，“不知晓儿姑娘可愿为我们再展舞技？”

这位许淑妃的容貌和言语都比萧皇后与战贵妃温和，又懂得适时调解皇后与贵妃的矛盾，难怪能在后宫相安无事十几年，淑妃封号当之无愧。

安天晓心里清楚，这个岁数于后宫之中，就她们三位，其余佳丽都相对年轻，用排除法排除萧皇后与战贵妃，便能准确无误的认出她。

况且，也只有她，敢插皇后与贵妃的话。

“晓儿近日感染风寒，身体有些不适，恐怕要扫淑妃娘娘的兴了。”想当初，那舞根本不能算舞，只是情急之下武了一番，再舞恐怕会被懂武功的战贵妃看穿，她此时还不想被人看穿自己的能耐。

这时候，周遭的小妃小嫔们开始躁动了，她们本就看安天晓不顺眼——

白煜那俊朗姿容，出嫁未出嫁的女子都会为之垂涎，白墨样貌也不差，正值成长开的年龄，少男气息蓬勃，是少女少妇们最容易迷上的对象，何况这深宫女子，表面风光其实内心寂寞，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临幸一次，也不过是搂着一个半老男人，心理难免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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