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出自风尘，但却从未觉的自己比别人低贱。”

霓裳话语婉转低沉，带着些饱经风霜的苍凉和笃定。

“如今一个人撑着那么大一桩院子，凭本事吃饭，赚的也是血汗钱。我不仅能养活了自己，还能照顾那些无依无靠的姐妹，我霓裳问心无愧。”

顾思田对霓裳的话颇为赞许，这个年代能有如此独立思想的女性几乎凤毛麟角，更是举步维艰，这使得顾思田无不佩服霓裳的坚韧和勇气。

“能跟我说说你跟卫陵吗？不瞒你说，卫陵到如今都没有想起你是谁。”

顾思田伸手去抽出被霓裳搅成一团的手帕，将帕子折好了又再度塞回到她手里，然后抓着霓裳的手用力捏了捏。

她眼中的坦诚温和给了霓裳一些力量，那种毫不做作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霓裳嘴角勾起一丝苦涩，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泛红。

“我知道我不该夺人所好，我也没想对妹妹你做什么，真的。卫陵曾经救过我的命，虽然他不记得，但我却要谨记一生的。不怕妹妹笑话，我曾经想过……想过嫁给他，即便做小我也无怨。”

霓裳含着泪看着顾思田，眼祈求的目光让顾思田不由的心尖一痛：“我甘心做小，我甘心伺候你跟卫陵，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思田了解霓裳这种人，她骨子里有着跟自己一样不服输的倔强，否则如何能撑得起自己头顶的这片天。

可如今霓裳这般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抛下尊严只为留在卫陵身边，这种感情顾思田有些不太理解。

霓裳将与卫陵的过往毫无保留的娓娓道来，甚至那些不堪的回忆都没有隐瞒，只求坦然面对顾思田，求她一些怜悯。

她六岁进烟翠楼学艺，笈笄之年开始接客，由于年纪小，长相出挑，并且琴棋书画歌舞艺妓样样精通，很快便成了烟翠楼的头牌。

五年前，霓裳二十三岁隐退，用自己筹得的恩资盘下了摇摇欲坠的烟翠楼，并改名彩凤楼。

赌馆**没有后台很难维持，霓裳又不懂经营，很快便被有心人盯上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霓裳无故被掳，到荒郊野外时才明白那些人是准备要她的命。

到底是头牌魁，临死之前被四个人轮番糟蹋了一遍，最后就那么带着一身脏污，赤身裸/体的被扔到大坑内准备活埋。

那身材高挑一袭劲装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霓裳被那一幕惊艳了，对，就是惊艳了。

翻转腾挪之间利落的挥刀见血，歹人甚至连一声呼救都没喊出便一命呜呼。

当男子转身看自己的瞬间，霓裳看到那双浓黑的剑眉微微蹙了一下。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跳下坑内，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披在了霓裳的身上，随后抱着她带离荒野。

那是霓裳这辈子觉的最温暖的时刻，虽然那男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甚至那张脸都是冷冰冰的，但霓裳就是感觉到了温暖。

霓裳第一次如此贪恋一个人的怀抱，一个结实，温暖，安全的怀抱。

那人给她找了客栈安置，还细心的吩咐了小二打好洗澡水并留下一套衣服便转身离去。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多看她一眼，只留下一个背影。

从那以后，那个身影便扎根到了霓裳心里，即便她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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