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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素描画(一)

时光在不经意间一去不复返,如同逝去的亲人永远天人两相隔。这个星期五是席子君去世的第四十九天,也叫七七。按照当地的习俗,亲人们要去墓地祭拜。洛溪提前一天回了a市父亲的家。

久未下厨的罗晋秋晚上亲自动手为儿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洛溪想要帮忙,他不让,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给儿子做饭,他要一个人完成,以弥补心中的遗憾。洛溪父子二人围桌而坐,桌子上摆着三副碗筷,他们谁也不会忘记席子君。对于父亲的做法,洛溪非常感动,他知道父亲是一位优秀的男人,他对母亲的爱至死不渝,日月可鉴,只是造化弄人,终使二人情深缘浅,二十年的等待只换来短短数日的相聚。情深情为情困,缘浅缘聚缘散。唉,二人最终完成了当年的愿望,或许少了些遗憾吧。

晚饭后罗晋秋被医院的一通紧急电话叫了回去,洛溪走进父亲的书房。桌子上一个布艺相框引起了洛溪的注意。这副素描画在外行看来陈然不错,但是洛溪自幼学画,自然看得出美中的不足。他打开相框,小心地把画取出来,拿起笔筒里的铅笔添上几笔。

罗晋秋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洗漱完毕走进书房。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素描画,眼睛里充满了惊喜。他看看正在专心上网的洛溪,若有所思。

“这是你画的?”

“哦,是的,爸。我添了几笔。”洛溪抬起头看着父亲。

“你学过画画?”

“从小跟着姥爷学,高中以后自学。”

“儿子,你画得很好。你很有绘画天赋,寥寥几笔就让这幅画变得栩栩如生,眉目传神。”

“原作也很不错,只是少了些灵气。如果有人指点一下,一定会画得很好的。”洛溪客观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这是谁画的吗?”

“不知道,没有署名。”

“她叫季晓鱼,是我的一位患者的女儿。”

“季晓鱼?城南大学的季晓鱼吗?”洛溪有些激动。

“好像是的。今年刚上大学。你认识她?”父亲注意到了儿子的情绪。

“是的。她的父亲还是母亲生病了?”

“她母亲余敏得了尿毒症。”父亲如实相告。

“尿毒症?”洛溪感到非常吃惊,因为季晓鱼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暂时没事了,你妈妈的肾脏就是移植给了她。”罗晋秋心中涌出一丝悲伤。

洛溪想起国庆节放假期间,他去医院看望母亲,在大厅里遇到季晓鱼,脸上明明有泪痕,却说没事。他的心突然很疼很疼。同样身患重病的母亲,同样的绝望与悲伤,他们真可谓同病相怜。鱼儿,你的母亲一定会健康地活着,因为那是我妈妈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第二天,父子二人一起来到墓地。照片上席子君依然笑靥如花,望着一生最爱的两个男人,只是再也听不见彼此的声音。一个多月过去了,罗晋秋依然无法控制内心的悲伤,悔恨红了眼眶,泪珠湿了衣襟。

洛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面向母亲。

“妈,您看,这就是我上次给您说的那个女孩。她叫季晓鱼,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我会带她一起来看您,我想您会喜欢她的。爸爸说,您的肾脏就是捐给了季晓鱼的母亲。您说这是不是缘分呢?”洛溪擦了擦眼角,翻到了下一张照片。

“妈,您再看看这张,儿子现在过得很好,您就放心吧。还有爸,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他,等他老了,就跟我一起住,您不用牵挂他。”

“玲儿,季晓鱼我认识,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当初想方设法要给母亲捐肾,最后因为母亲的坚决反对才没有捐成。她和咱们的儿子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你就放心吧。”

傍晚时分,洛溪赶回了学校。洛溪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了季晓鱼在母亲患病期间的一些事情,这让他心疼不已,那时她的心中一定很苦却还要默默地独自忍着,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绝望别人是体会不到的,但是他懂。他看上的女孩,那个看似娇小的身体,却蕴藏着一颗坚强隐忍的心。鱼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陪你一起面对。

洛溪顾不上一路的疲惫,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紧紧地拥她入怀。他知道季晓鱼这个时候一定在自习室学习,手机一定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他直接向那间自习室走去。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她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手机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突然,她转过头来,视线与他相对,刹那间眉开眼笑。爱情是有灵魂的,相爱的人灵魂是相通的,你的视线看向我时,恰好我也正转向你。季晓鱼来不及抱起书本,迅速跑出教室,扑进他的怀抱。我不顾淑女形象,校容校貌,投进你的怀抱,只因为我很想很想你。分开才一天,我却想了你八万六千四百秒。洛溪,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你赚大发了,因为爱上你,将是我一辈子的事。

洛溪紧紧地抱住想念的身影,一颗漂浮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仿佛找到了栖息的港湾。鱼儿,我爱你,一辈子爱你。

洛溪还没有吃晚饭,肚子“咕咕”地发出抗议,季晓鱼松开他,关切地问:“你还没吃饭啊?”

“想你了,忘记吃了。”洛溪有些不好意思,该死的“咕咕”声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在季晓鱼面前掉链子了。

“我请你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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