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试得怎么样了?”刘婶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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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娘接过豆浆,眼睛却没离开织机:“还差一点,丝绸的织法太精细,布粗些,得调整铜钉的间距。”
刘婶凑近看了看织出的布样,微微点头:“确实比昨日的好些,但纹路还不够流畅。”
张四娘抿了一口豆浆,忽然抬头:“刘婶,丝绸织时,是不是会在经线上多绕一道细纱?”
刘婶一愣,随即笑了:“你倒是机灵,连这都注意到了。丝绸织的确会加一道细纱做引线,让纹更细腻。”
张四娘眼睛一亮,立刻从怀里掏出小本子,飞快地记下几笔:“那咱们试试在布上也加一道细纱,不用太细,只要能引导纹路就行。”
刘婶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试试,但纱不如丝线柔韧,得选韧性好的。”
张四娘二话不说,起身去纱架前挑了一卷上好的松江长绒纱,又选了一卷杭州织工常用的细纱。她回到织机前,手指灵巧地将细纱穿入经线,再调整铜钉的位置。
织机重新转动,梭子穿梭的声音比先前更加轻快。张四娘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布面。渐渐地,布上的纹路开始有了变化,原本略显生硬的云纹变得柔和,仿佛真的在流动一般。
“成了!”刘婶惊喜地拍了下手,“这纹路比之前活多了!”
张四娘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抚过布面。纹路在指尖下起伏,宛如真正的流水。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刘婶:“还得再调整,细纱的张力不够均匀,有些地方纹路还是不够连贯。”
刘婶点头:“不急,慢慢来。活水纹本就是精细活,能织到这份上已经难得。”
正说着,春桃带着几个杭州织工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张四娘织出的新布样,快步上前,惊讶道:“这纹路……比昨日的更流畅了!”
张四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试着加了道细纱,模仿丝绸的织法。”
春桃拿起布样对着光看了看,眼中闪过赞叹:“四娘,你这脑子真是灵光。杭州织丝绸的法子,竟被你用到布上了。”
张四娘摇摇头:“还差得远,丝绸的纹路更细腻,咱们的布粗些,得再琢磨。”
春桃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急,慢慢试。郡主说了,活水纹是咱们工坊的招牌,一定要织到最好。”
接下来的几日,张四娘几乎住在了织机旁。她一遍遍地调整细纱的张力,尝试不同的铜钉排列,甚至从染坊借来不同浓度的浆料,试验哪种能让纹路更加鲜明。
杭州的织工们也被她的执着感染,纷纷过来帮忙。有人提议在经线上涂一层薄薄的米浆,增加纱的韧性;有人建议在织布时轻轻拍打布面,让纹路更加立体。
张四娘一一记下,反复试验。
第五天傍晚,她终于织出了一匹让她满意的活水纹布。布面上的云纹宛如真正的流水,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轻轻抖动时,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
刘婶捧着布匹,啧啧称奇:“这哪是布,简直是艺术品!”
春桃闻讯赶来,看到布匹时,眼睛都亮了:“四娘,这布要是拿去卖,一匹至少值三十两!”
张四娘却摇摇头:“还能更好。”
她指着布面上几处细微的瑕疵:“这里的纹路还不够连贯,细纱的张力还得再调整。”
春桃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个精益求精的。”
当晚,巾帼工坊的正堂里灯火通明。朱幼薇和陈寒坐在长案后,面前摊着张四娘织出的活水纹布。
“这布,比之前的强多了。”陈寒的手指轻轻抚过布面,感受着纹路的起伏。
朱幼薇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四娘:“四娘,你是怎么想到用丝绸的织法改良的?”
张四娘恭敬地行了一礼:“回郡主,民妇观察杭州的丝绸织工织时,会在经线上加一道细纱引导纹路。布虽粗,但若选对细纱的粗细和张力,也能让纹路更加流畅。”
朱幼薇眼中闪过赞赏:“聪明。这法子若是推广开来,松江的布便能更上一层楼。”
陈寒沉吟片刻,忽然道:“四娘,若让你把这套织法带回松江,你能教会多少人?”
张四娘一愣,随即坚定地点头:“民妇一定尽心教授,让松江的织工们都学会。”
朱幼薇微微一笑:“好,那等你学成归去,巾帼工坊会派两名熟手随你一同回松江,协助你推广活水纹。”
张四娘眼眶微热,深深一拜:“民妇定不负郡主所托。”
离开正堂时,夜风微凉。张四娘站在工坊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小桃姑娘跑过来,兴奋地拉住她的手:“四娘,听说你要把活水纹带回松江了?”
张四娘点点头,轻声道:“嗯,等学成了,咱们一起回去。”
小桃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那松江的布岂不是要名扬天下了?”
张四娘笑了,握紧她的手:“会的,一定会的。”
夜色沉沉,漕船在运河上缓缓前行。
船头挂着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映得水面碎金浮动。
陈寒和朱幼薇并肩坐在甲板上,身下垫着软垫,夜风微凉,却吹不散两人脸上的倦意。
朱幼薇仰头望着满天星斗,轻声道:“夫君,那颗特别亮的星叫什么?”
陈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微扬:“那是织女星。”他抬手,指尖在夜空中虚划,“旁边四颗稍暗的星连成菱形,是织女的梭子。再往东看,隔着银河,那颗亮的是牛郎星,左右两颗小星是他挑着的孩子。”
朱幼薇靠在他肩头,笑道:“你懂得真多。”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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