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吹灭蜡烛时,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回到营地已是深夜。
陈平站在中央帐篷外,手中握着一柄悬浮的小剑,剑身上缠绕着淡淡的灵气。
“飞剑传书。”
看到江川回来,陈平松了口气。
“仙门明日一早会派太上长老来接我们。”
江川点头,领着小蛮去安排住处。
刚走出几步,陈平又叫住他。
“孤城找你,说有事相商。”
安置好小蛮后,江川来到自己的帐篷前。
推开门,孤城已经坐在里面,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蛮乖巧地站在一旁,为两人倒茶。
“你来了。”
孤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坐。”
江川坐下,魙狱横放在膝上。
剑身微微震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赵威远死了。”
孤城开门见山。
“但霍金芝还活着。”
江川皱眉。
“什么意思?”
“我给仙门的交待。”
孤城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赵威远的尸体会交还给燕国使团,而霍金芝会成为见证人。”
“见证什么?”
孤城放下茶杯,目光如刀。
“见证赵威远是如何勾结魔修,背叛仙门,最终自食其果。”
江川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栽赃,但眼下局势,这或许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仙门需要给各方一个交代,而死人不会辩解。
“江公子。”
孤城的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
“关于刺杀一事,大周会自行处理,不会牵连于你,更不会影响大周与仙门的关系。”
十步开外,江川负手而立。少年不过十五岁年纪,却已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
他指尖轻抚腰间玉佩,那是云海仙门亲传弟子的信物,在晦暗天光下泛着温润的青色。
“孤城大人言重了。”
江川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不知大周为保全江某,付出了何等代价?”
孤城眼中带着诧异。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少年竟如此敏锐。
沉默片刻,他抬起右手,袖口金线绣着的蟠龙纹在风中微微颤动。
“有些代价,不说也罢。”
“哦?”
江川忽然抬脚踢开一块碎石,惊起几只藏在瓦砾间的麻雀。
“那孤城大人可曾想过,若一棵大树从根茎就开始腐朽,纵使枝繁叶茂,又能遮天蔽日到几时?”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狠狠刺入孤城心口。
他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发白。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衬得废墟愈发死寂。
“这样的结局”
江川转身,目光如炬。
“当真是孤城大人想要的么?”
风突然大了,卷起孤城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
他脸色阴沉如铁,下颌线条绷得极紧。许久,他忽然抱拳,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
“告辞。”
望着孤城远去的背影,江川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昨夜强行开辟苦海异象时留下的印记。
“主子!”
小蛮的声音从废墟另一端传来。
少女提着裙摆跳过几处残垣,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仙门的方天画舟到了!”
江川抬头,只见云层间隐约浮现一艘巨大的楼船轮廓。
船身通体如玉,船首雕刻着展翅仙鹤,四周云雾缭绕,正是云海仙门独有的飞行法器。
“走吧。”
江川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别让长老们久等。”
陇海郡城东门广场上,方天画舟已稳稳落地。
船身周围三丈内的青石板全部结了一层薄霜,这是戴咏德长老的寒冰真气外放所致。
那位白发苍苍的太上长老正站在船首,怀中抱着被白布覆盖的老妪尸体,皱纹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弟子江川,拜见戴长老。”
江川上前行礼,眼角余光扫过戴咏德身后二人——云忘归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听雨”长剑;薛醒则穿着靛蓝色劲装,右臂缠着绷带,显然是伤未痊愈。
戴咏德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如磨砂。
“人既已死,恩怨两清。”
说罢转身登船,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云忘归上前两步,对孤城和卢剑雄拱手。
“此番多谢二位照拂仙门弟子。”
卢剑雄哈哈一笑,铁塔般的身躯震得铠甲哗啦作响。
“云师兄客气了!江小兄弟可是帮我们揪出了藏在郡守府多年的燕国细作,该是我们道谢才是。”
孤城却只是冷淡地点头示意,目光不时瞥向江川,显然还在思索废墟中的对话。
薛醒径直走到江川面前,突然躬身行了个大礼。
“江师弟,当日我”
“薛师兄不必如此。”
江川伸手扶住他。
“换作是我,也会做出同样选择。何况.”
他压低声音。
“托殷文鼎的福,我总算开辟了苦海异象。”
薛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要知道苦海异象是修炼《太虚引气诀》到极高境界才会出现的异兆,就连许多内门长老都未能达成。
“登船!”
戴咏德的声音从画舟上传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陆续登舟。
江川正要迈步,忽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
“喂!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转头望去,只见火神山的吴霜站在不远处。
少女一袭红衣似火,手腕脚踝都戴着金铃,此刻正叉腰瞪着他。
“明年昆仑秘境试炼,我要和你一较高下!”
江川失笑,拱手道。
“吴姑娘相邀,江某岂敢不从?天柱山上静候佳音。”
吴霜哼了一声,转身跃上画舟,金铃叮咚乱响。
江川摇摇头,正要登船,却发现小蛮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他走回少女身边。
小蛮仰头望着方天画舟下方越来越小的陇海郡城,眼圈突然红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衣角。
“没、没什么.就是风大迷了眼睛”
江川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小蛮的发顶。
“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像打开了闸门。
小蛮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对不起我不该.可是樊素姐姐她.还有叶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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