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菱角从抱厦进来给裴扬平奉了香茶。
内室静谧,陶老夫人捻着念珠闭目
养神不知想什么。裴扬平的目光从上茶的那只柔荑渐渐拔高,最后落在菱角白皙的小脸儿上。
菱角并非是裴家的家生子,是牙子手里买来的丫头,牙子说是从青州倒来的,她今年算起来有十七了,身量纤细,模样别说,倒是与覃柔有几分相似。
裴扬平将一双打量的眼睛藏在袅袅升腾的茶雾里。
陶老夫人此时发了话,“你们都出去。”
菱角与内门的婆子知道这是要说正经事了,默默退了出去。
裴扬平放下茶碗,也顺势收回了视线。
“我听门房说,你近好几个月日日都出门,也没个定性——覃家那丫头在家里,你怎么老往外头去?”陶老夫人抬眼看他,目光中审视意味十足,“怕不是外头有什么好的,勾的你连家也忘了?”
“母亲这是哪儿的话,我出去还能是为什么?不都是为了咱们裴家。”裴扬平正色衣冠,压低了声音,“东宫那头催得紧,过两日儿子怕是要亲自去一趟摇州才好。”
朝堂局势动荡,自从唐皇后薨逝后,关于继后人选一直争论不休,各方角力,暗流涌动。太子深知一旦定下继后,他这个东宫的位置也难免会动摇,近些时日皇帝又多番器重六皇子,将不少要事交予,太子心中不安,思虑再三......昨日夜里将他召去,书房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散。
皇帝的儿子多,可唐皇后是结发妻,太子又是嫡长子
,无论按嫡庶尊卑还是顺位,都应该是太子继任大统,跟着太子总是不会错的。
裴扬平虽然并无要职在身,可他先前替东宫办的好几件事都很得太子的心,如今能将如此大事交托给他办,这也代表着他裴家正式成为太子麾下一员。将来新帝继位,他裴家新贵翻身,看那些眼皮子浅的还会不会斜眼看他。
“从前有何事你都愿意与我说,如今你也是而立之年,有自己的周全打算,我也不愿意多问。”陶老夫人长叹一声,“只是你长姐到底还是咱们裴家的人,若有事也可与她商切。”
裴扬平面上点头应了,实际心中想到,也就是您觉得她还是裴家人,当初嫁到伯府时,大姐可是借着权将裴家的家底掏空了大半,若不如此,她现在在婆家的日子哪能过的还算自在?
提起这,就不得不想起覃柔来。
当初覃柔父母俱在,愿以万贯家财以作陪嫁,如今徒遭不幸,却也探听有十几船的嫁妆箱子,别的不说,填裴家的窟窿是足够的。
可从她来到此,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仆从,都没瞧出这位富商小姐哪里富了,连打赏人的钱都抠搜着不愿意给,私底下这些婆子媳妇们不止一次磕牙暗骂商人重利,连教养出的女儿也是吝啬小家子气的。
后来听说覃家三爷牵连进高御史查办的青州贪污一案,弄得横尸牢狱,家破人亡,却不知怎地覃柔姐弟丝毫不受
影响,疑惑之下命人当地细细查问,才知大房早与三房分了家业,连宅子都一分为二,如今三房名下的覃家一半宅子都卖了出去。
陶老夫人几次试探,连将裴家中馈交托,她都借故推脱了,这对于一心只贪图其嫁妆的裴扬平来说,实在有些狐疑。
“此回去摇州,我还想去一趟青州。”裴扬平喝了口茶,意有所指,“摇州与青州紧挨着,吴老太公年事已高,我总不能过门不入不去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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