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也点头,“这料子就连京都也是没有的,咱们青州,覃家可是头一份紧着,紧俏的很!给哥儿做身外
袍,再用乌青角的腰带一扎,利落精神着哩!”
禾娘看着,心里有些酸楚。姑娘的女红自小是大奶奶教的,比起覃家商号里的绣娘毫不逊色,只是她作为姑娘家只是乐意做就做,也不依从这门手艺过活。从前大爷大奶奶在时,没能受姑娘的手艺,如今只将这门心思放在棉哥儿身上,除了在外行走的,他贴身的衣帽鞋袜大多都是姑娘一针一线做的,十分贴心,看来这次也是想着要北上京都,再提前给哥儿做入秋的衣裳。
禾娘如此想,覃棉亦是。他原本吃着千层糕,听姐姐这般说,得意地看了一眼对侧低眉垂目吃茶的裴言。
谁知覃柔转头来,“棉儿衣裳多,嬷嬷也时常给你做,且你正长个子,过半年就抽条了,不免浪费,这料子我先给言哥儿做一身,待姐姐去了京都有了好的,再做了使人给你送回来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
好半晌,大家才反应过来‘言哥儿’是谁。
开满扇的窗户外,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雨丝顺着风斜斜地飘进来,落到靠窗坐的裴言袖口上,原本蓝色衣料的地方被水濡湿成了暗乌。裴言缓缓抬头看不远处的她,握着茶盅的修长骨节忽然将茶盅牢牢收紧,露出泛白的颜色。
丫鬟们不敢随意说话置喙,原本得意的覃棉倏然有些生气,小脸儿第一次感觉到了难堪二字的含义,站起身来直眉瞪眼,
“姐姐!我才是你弟弟,你怎么给一个外人做衣裳?”
覃柔诧异他怎地这样大反应,“只是一件衣裳,你怎么这样生气?”
可覃棉恨恨地看了一眼裴言,跺跺脚拔腿就往雨里头冲,禾娘见状回头看覃柔,覃柔抿抿唇,示意她跟着去,禾娘这才赶紧拾起伞跟了上去。
裴言起身快步而来,“他对我多有戒心,想是反对姨妈去京都。”
我也不是很想去,覃柔心里暗诽一句。可面上却只是摇头道,“他还小。”转头让玉珠将尺子拿来,“既然要给你做衣裳,自然要量量尺寸,瞧你身量比我高一些,我将尺寸给你放宽半寸,如此到明年都能穿。”
“姨妈忽然为何......要给我做衣裳?”裴言目光暗深,黑白分明的眉眼像是上好的宣纸水墨延展晕开,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想在她脸上追寻个不一样的答案出来。
覃柔被他目光盯的一愣,却是淡然一笑,拉了他的袖子拾起来示意,“想来家里人都对你的日常不上心,连长随伺候的人也没有,瞧,你袖子都短了都不知道——想来是外头成衣铺子的不合你心意。虽然名分未定,可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哪能瞧着你穿不合身的衣裳?好在我针凿尚可,做身袍子也算是我作长辈的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明明是在家中不受喜欢,随侍也好,衣裳也罢,都不过是无人关注的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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