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对潞王(从珂)恩重如山,如今先帝驾崩,潞王竟然不来奔丧!陛下下发数道诏书命其前来,都被拒绝,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再不设法图之,日后更难制服!”
从厚1边听着阶下枢密使朱弘昭义愤填膺的启奏,1边双手握拳,习惯性地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龙袍被他的拳头搓出层层皱褶,原本威武霸气的刺绣蛟龙也变得没精打采了。
御案上放着1封奏表,是从珂写给皇帝的,解释他不能来洛阳奔丧的缘由……
从厚无措地用力搓着膝盖,半晌,才语气柔弱地问:“两位枢密使认为该如何处置潞王?”
另1位枢密使冯赟道:“不如将其调离凤翔,看他是否遵从朝廷调令。命他奔丧,他不来;若调他离开凤翔,他又不肯,那就是完全不把陛下和朝廷放在眼里了!这不叫犯上作乱,那什么才叫犯上作乱?!”
“可潞王毕竟未露反迹,他给朕的奏表言辞甚是恳切,详尽解释了不来奔丧的理由。”从厚皱着秀气的眉头,温文地轻声问,“朕若突然对其进行人事调动,会不会令他心生疑惧?”
枢密使冯赟痛心疾首地拱手道:“当年庄宗皇帝在位时,也曾经数次将先帝从这个藩镇调到那个藩镇。先帝哪次不是尊奉圣旨?何曾有过1次违逆?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若连这等人事调动的权力都无法施行,皇权何在,君威何存?”
从厚1时无法反驳,他知道冯赟说的是事实,当初李存勖的确经常将李嗣源从这个藩镇调到那个藩镇。
李嗣源曾经先后担任安国节度使、天平节度使、宣武节度使、成德节度使。
也因此,清姿带着儿子们,跟着嗣源从魏州,迁到汴梁,又迁到镇州,真正是4海为家。
从厚对这些经历最熟悉不过。
然而,父皇之所以对庄宗皇帝(李存勖)那样顺从,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首先,李存勖是1个强势皇帝,亲自领兵打仗,南征北战,身先士卒,吞并河北,横扫契丹,荡平朱梁。
这样的1代雄主,身为他的臣子,哪敢违抗君主?
其次……
有娘亲在君臣之间调和啊!
从厚好几次听见娘亲劝父皇交出兵权,劝父皇不要违逆李存勖,不要有反心。
从厚甚至隐约知道,娘亲和李存勖之间有1些不可告人的情事。
所以,父皇对外公布的娘亲的去世日期是同光3年,似乎正是为了掩盖什么……
如今,自己对于从珂,显然没有当初李存勖对于父皇的那种威慑力。
从厚从未上过战阵、在军中毫无威信,拿什么去震慑身经百战的从珂、令其服从调遣?
从厚仍是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低垂,不住地用拳头搓着膝盖,许久沉默不语。
两位枢密使对视1眼,继续劝道:“陛下担心潞王(从珂)若心生疑惧,会因此造反?”
“毕竟移镇事关重大。”从厚有些无助地抬起秀雅的眉目,“1旦激反了潞王,又该如何是好?!”
“潞王若有反心,就算现在不动他,他总有1天也会反。等他在凤翔经营日久、势力坐大时再造反,恐怕咱们更无胜算!”朱弘昭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调令1下,他若服从,说明他对陛下忠心不2。他若不服而造反,也不过是把造反提前了而已!正所谓,削亦反,不削亦反!”
说到后来,朱弘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7个字更是如同金石掷地,几乎震动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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