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伸手接了她的泪珠,声音里充满怜爱:“还是这么爱哭……”
“我以前很爱哭吗?”清姿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
“你竟忘了?”李存勖笑容明亮俊爽,剑眉星目朗朗如朝阳,“我杜撰了1句李益的诗考你,你答说李益不曾写过这句诗,我说是你背得不熟,你就哭了……”
说罢爱怜横溢地刮了1下她挺秀的鼻梁。
清姿不好意思地咬唇笑了。
李存勖叹息1声,将清姿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纤瘦的香肩:“可惜云夫人不在了……”
提到娘亲,清姿的眼泪越发止不住,迅速打湿了李存勖月白色云锦长袍前襟上的回云暗纹。
“逝者已矣,清妹节哀……”李存勖捧起她的脸庞,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为了分散她的悲伤,他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书柜前,“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书,都是你素日爱看的吧?”
“嗯!”她哽咽着点头。
他看见她把《李尚书集》单独抽了出来,不禁剑眉飞扬,俊目含笑:“哈,我就知道清妹会把这本最先拿出来!”
清姿眸中光影迷离:“我还记得亚子哥哥冒充李益所作的那句诗,‘塞上笳鼓断人行’……”说着抬起头仰慕地望着他,“亚子哥哥可有下句?”
李存勖唇际扬起邪魅笑意:“那是我小时候写的诗,吟出来会贻笑大方的。”
“我想听,亚子哥哥吟给我听,可好?”清姿脉脉含情凝视他。
“好吧,我想1下。”李存勖歪着头,邪邪挑起1边剑眉,“塞上笳鼓断人行,古道残阳孤雁鸣。下1句清妹接上……”
清姿明眸波光流转,吟道:“征人黄沙埋战骨……”
李存勖眼中光芒熠熠:“既然清妹对这句,那我就接——‘将军燕然勒功名!’”
清姿从头到尾吟咏了1遍:“塞上笳鼓断人行,古道残阳孤雁鸣。征人黄沙埋战骨,将军燕然勒功名……”
她满目都是明媚的欢喜,兴奋地奔到书桌前磨墨:“我们把它写下来吧!”
祥云纹花梨木书桌上,铺着1沓李存勖专门为清姿准备的光滑莹白的剡藤纸。
清姿磨完墨,从青玉鹿形笔架上拿了1支紫毫,提笔蘸墨,轻提衣袖,“刷刷刷”地将刚才她和亚子哥哥1起联的诗写了下来。
李存勖站在1旁观看,唇际笑意深深。
写完最后1笔,清姿抬起头,红着脸笑了:“字写得不好,亚子哥哥见笑了。”
“清妹的字写得不差,只是人长得太美了。若论容貌,天下只怕无人可与清妹匹敌,这笔字嘛就未免逊色了。”李存勖戏谑笑道。
这明明是说她的字写得不好,却不知为何说得她心花怒放。
“对了,亚子哥哥,当年你带我1起填的那首《1叶落》,后来你填完了吗?”清姿将笔搁回笔架,笑涡浅绽,仰头望着站在桌边的李存勖。
“填完了,还托人给你带去了,你没看到?”
“我没看到啊,你什么时候带给我的?”清姿诧异,瞪圆了妩媚的眼睛。
“我从长安回来就央求父王母妃去你们府上提亲,父王母妃满口应允,特意派郑判官去你们府上提亲。当时我托郑判官给你哥带了1封书信,给你的信就附在其中,你哥未曾转交你吗?”
清姿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不曾。嫡母厌恶我,拒了晋王的提亲。哥1向知道我的心事,怕我记恨嫡母,想必偷偷将信毁了。”
“清妹的心事……”李存勖手撑书桌边缘,低低俯下身来,面朝清姿,促狭而又得意地笑道,“清妹有何心事,说说看?”
清姿长睫低垂,美艳的面庞泛起桃花般嫣然的红晕。
片刻后,她抬起头,拿起紫毫笔,饱蘸了墨,在纸上写下:
“1叶落,褰珠箔。
此时景物正萧索。
人去玉楼空,雁杳归梦残。
归梦残,晚风生秋怨。”
然后幽幽地低声道:“这便是我的心事……”
李存勖默念着她填的词:“人去玉楼空,雁杳归梦残……”
念着念着,他蓦地立起身,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拥住:“当初郑判官带回来消息,说你已经定亲,你可知我有多难过?那时我就想,那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笑起来有酒窝,动辄哭鼻子的小姑娘,以后就是别人的枕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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