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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舌头做的外衣

说话间,一件蓝色衬底上面满是白色霜的t恤衫,紧巴巴地裹在杜莫的胖肚子上,他一口白牙闪着光芒,竟然还神情得意地在我和池春面前转了个圈。

池春并不避讳什么,她搂着我的胳膊,把亲热过后绯红的香腮枕在我肩头,掩着樱桃般甜润的小嘴,对杜莫逗笑说:“呵呵呵,杜莫先生很有风派,若是再戴只咖啡色太阳镜,会显得更具贵族阔气。还有,你最好把t恤衫领子上的挂牌弄下来,不然……”

杜莫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他抬起一只胳膊,用力挠着后脑勺,转身问小珊瑚。

“哎!对了,咱们刚才从超市门口出来,是不是门口有个卖眼镜的玻璃柜台。走,再陪我去一趟,买个咖啡色墨镜回来,等到明天上街,看到那些时尚靓女郎时,我就说自己是欧洲来的大老板,总资产上亿,目前正运营一个国际性的大项目。到时若真能挂到一票妞,我会分给你一个,你就说是我的助手,年薪也是上百万。嘿嘿嘿……”

我冷冷一笑,淡淡说了一句:“你以为这是在哪里?还是洗干净身体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杜莫突然一愣,吃惊地问我:“怎么?追马先生,咱们这么快就动身,我明天还打算去军需店,购买一套美国货,要不然打起来的时候,我这件衣服可最吸引枪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眼角儿余光注意小珊瑚的脸色变化,他显然还没有悬鸦老道,这孩子内心的焦急,正透过一双蓝眼睛在流露。我之所以把去荒岛取回宝箱的时间一下压缩到底,就是不想给悬鸦任何准备的时间。

如若不然,等他把一切计划都暗中安排好,这一路上,我和杜莫就处处被动,被人家蒙在鼓里了。

“杜莫,你现在就去,让小珊瑚领着你,去敲开军需店的大门,把一切可能用到的工具,全部置办齐备。”

杜莫很是无可奈何,但他又知道,我这么做必定有道理,于是从购物袋子里抓了几根火腿和面包,拉上小珊瑚跟他一起,又一次去了外面的街上。

小珊瑚本想知会悬鸦一声,但我用阴冷的目光狠狠瞪着他,这个黄毛男孩,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被杜莫连拉带拽地拖去了外面漆黑的街上。

我敲开悬鸦房屋的门,给他一些杜莫刚买来的食物,这么做看上去像在关心悬鸦饿肚子,而我实际是想趁机扫一眼,看看他的卧室有无安装电话,这家伙是否现在就开始偷偷联系外面,酝酿着一些什么。

悬鸦显得很疲惫,接过我的食物之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现在应该比我着急,因为巴奈组织在追杀他,而杰森约迪回到海魔号,看到那张字条后也轻绕不了悬鸦。

即使有诸多危险,可悬鸦为了稳妥地获得宝箱里的钻石和黄金,他还是想硬撑着把一切布置好,之后再和我去荒岛,到时候,让我只有给他分财富的份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杜莫和小珊瑚,出去没过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二人各自抱着两套丛林绿色的迷彩衣服,还有两双崭新的牛犊皮靴子。在查戈斯岛厮杀时,我身上的衣服已磨得破烂,尤其是靴子,在岩壁上过度磨损,导致摩擦力小了很多。

舌头做的外衣(18)

“追马先生,您先试试这些衣服和靴子,如果不合适,我再出去给您换。”杜莫嘴上说的很好听,但他知道我的衣着尺码,只要没有搞错,一般都合我身。

杜莫见没有什么事情再值得我支唤他,便索性搭住小珊瑚的肩膀,小声在他耳朵旁喳喳了几句。

我虽然没法听清楚,但也能猜个大概,杜莫这家伙一定是要小珊瑚去小店里面放碟片给他看。

“杜莫,你去叫悬鸦先生出来,咱们现在就动身,到外面租两条快艇,争取在天亮之前,赶到可可亚岛,然后从那里补给,再向荒岛进发。”

小珊瑚本想找个机会告诉悬鸦,我们明天就打算行动起来,但他这会儿万万没能想到,我居然此刻就要求动身。

悬鸦被杜莫敲开了房门,得知我现在就要出发,他心里明白我的用意,却还装作一脸不解地过来询问。

“追马兄,怎么你如此焦急,街上还是半夜,咱们这会儿找不到租用的船只。再等几个小时,天色一亮咱们就走。”

悬鸦并未亲眼见过沧鬼宝箱里那些璀璨的财富,他很怕我是在欺骗他。如果真是那样,等我们到了荒岛,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和他厮杀起来。所以,他总想往后拖延几个小时,好找机会更加牢固地控制住我。

“那样不行,我现在很想看到伊凉,这地方距离查戈斯群岛并不太远,危险随时会找上我们。我希望快点把咱们之间的事情办妥,也好找个长远容身的地方,避开一切麻烦。”

悬鸦见我的态度很坚决,他心里也是又喜又忧,能尽快分得财富,远远躲开巴奈组织的暗杀,那比什么都好。

但他担忧的一点,是怕此行是一张空头支票,一旦进入荒岛之后,我会找机会弄死他。

“哎呀!那好吧,我尊重追马先生的意愿。”悬鸦无可奈地地叹了口气,然后示意小珊瑚出去帮他找船。

不管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悬鸦来讲,他想找到两艘快艇很容易,如果没有这些防备,恐怕他被人追杀时,只有光着脚跑路的余地。

我们快速收拾一下行李,杜莫按照我的吩咐,出去和小珊瑚一起找船,没用二十分钟,他们就联系到了两艘新型快艇。

“池春,你多穿些衣服,外面的街上这会儿有点冷,前万别冻感冒。”池春本想穿着性感的丝袜和短裙,与我们一起外出,我知道半夜时分在海面上乘小艇飞驰起来的湿冷,就关切地提醒了池春。

池春暧昧地忘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跟前,扑在我怀里撒娇地说:“你抱着我呀,抱紧了我就不会冷,更不会冻感冒。”我吻了吻池春馨香的额头,告诉她把婴儿裹厚实一点,海上风浪太大,别让孩子跟着受罪。

一切准备完毕,我们出了音像小店,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池春抱着孩子,紧紧贴着我的臂弯。杜莫背上的包裹,又鼓鼓囊囊膨胀起来,所有的狙击步枪被装进袋子,抗在小珊瑚的肩头。

这个瑞典出生的黄毛男孩,身体虽然看着有些单薄,但力气却大得很。没走多远,我们就拐进几幢楼房的后面,这里有条弯弯曲曲的园小径,沿着走可以一直通向快艇港口。

杜莫和小珊瑚选了两艘蓝绿相间的快艇,这让我们驰骋在海面和停靠在岛屿脚下时,有一定的保护色作用。我和池春上了悬鸦驾驶的一艘快艇,杜莫和小珊瑚驾驶另一艘快艇。

这会儿天还没亮,海边几家经营早餐的小店,门板开始了晃动,为赚取游客的外汇而提前忙碌了。悬鸦本想和小珊瑚驾驶同一艘快艇,在前面引领我们直奔可可亚岛,但我没有同意,为的是不让悬鸦和小珊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舌头做的外衣(19)

这两艘租来的快艇,比我们从波坦尔那里开过来的小艇要好很多,不仅舱内宽敞一些,在水面飞驰的速度也是极快。

这里维度接近赤道,清晨的海风被小艇的速度带起呼啸,一股股既冷又沉闷的气息,搜刮的人浑身难受。

不消两个多小时,我们就赶在太阳跳出海面之前,顺利到达了可可亚岛。早餐的香味儿,从海滩上弥漫,飘进我们的鼻子。杜莫从快艇上跳下来,像只被嗅觉牵去的小狗,不由分说地朝太阳伞下卖料理的一个伙计走去。

“嘶嘶,追马先生,我去给池春女士买点料理吃。”杜莫的鼻子用力耸了两下,头也不回地说着。我见杜莫去得不是太远,也就没阻止这个馋嘴的家伙。

没过一会儿,杜莫嚼着塞满食物的嘴巴走回来,手里端着两杯冒热气的松鱼肉片汤。

“池春女士,赶紧来一杯吧,这汤很滋补,如果换作我的手艺,味道会更鲜美。”

悬鸦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非常着急。短暂而快速地吃了一点东西,悬鸦便带着我们往可可亚岛中心走去。

可可亚岛地势平坦,和波坦尔小卖部周围的环境很相像,许多茂盛翠绿的棕树,把一排排漂亮的小楼房包裹在其间。沿着整洁的林下小路,呼吸着充满植物味道的清凉晨气,我们一直走到街角尽头,才在一桩蓝色小楼房的下面驻足。

“hello!welcome-to-maldives.先生们住宿吗?”一个肤色黝黑的小胡子老板,闪动着深陷进眼窝的小眼珠,见我们在他家店门口徘徊,以为我们想住店,便急忙出来招呼。

“不住,我来结账,三楼305的客人还在吗?”小珊瑚从我们几个后面挤了出来,语气硬朗地说道。

“哦!原来是你,怎么这么快就结账了,你们难道找到比我这里还便宜的旅社了吗?我告诉你,我还可以优惠,只要你们都住在我这里,我可以提供你们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这个黝黑的小胡子,完全把我们几个当成来马尔代夫观光的游客,小珊瑚把伊凉安排在了这里,住宿费用上,这家旅社的老板一定狠宰了小珊瑚,所以他现在心虚地说了这么多。

“不是,我们要去斯里兰卡,在那里办完事情还回来。老板,这可是你说的,等我们回来还住你的旅店,到时可要给我们提供免费的两餐。”

黝黑的小胡子一愣,仿佛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悔,但他看到我们突然来了五位,口头承诺要住他的小店,这家伙眼窝里又放出利益的光芒。

“那好,你们现在就把订金交了,你是知道的,马尔代夫是旅游的天堂,世界各地的有钱人,每日都有几万来这里旅游,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为你们留着好房间,不然你们回来了,没有地方住就不好了。”

这个旅店的老板,生意应酬很狡猾,他怕我们一去不返,或者怀疑我们找到了更实惠的旅社,所以就打着为我们着想的幌子,要求我们交给他订金。

“好吧,给你订金,但先要把账单结算完毕。”悬鸦笑呵呵地盯着小胡子老板,爽朗地说了一句。

“不行,你先把订金给我,我再和你结账。”这个唯利是图的小老板儿,见悬鸦笑得很面善,他的态度反而立刻强硬起来。

“吆喝!你还赖上我们了?老子来这里玩,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就是睡沙滩,我乐意。你他妈少废话,赶紧带我们上去。”

杜莫并没有注意到,悬鸦和小珊瑚有意回避的东西,他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店主居然这般难缠,便以为软的不行就来拳头。

舌头做的外衣(20)

马尔代夫的游客,到此大多入住酒店和宾馆,只有在客流爆满时,出现入住紧张,才不得不住进这种民家小楼改装的旅社,凑合对付一晚。

而眼前这个家伙,采用的是抓住一只青蛙攥出尿来的经营模式,毫不理会回头客和良好口碑带来的长远利益,他只顾眼前,敲诈一个是一个,令人反感至极。

“干什么你们?住不起旅社还这么凶?信不信我叫警察抓起你们来。那个死黑鬼,你再敢骂一句我男人,老娘剁了你下面。你们来这里能干什么?不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回去之后还可以挂个考察团的名义报销。别那么在乎钱!你要搞清楚,你们国家有什么啊!粉尘?毒气?臭水沟?有本事别来,来了我们这的天堂,你就老实点,不然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使我们国家的土壤更肥沃。”

一个黝黑矮胖的悍妇,长得膀大腰圆,她倚靠在旅社门口良久,见我们迟迟不肯交钱,杜莫还恶骂他男人,立刻就暴跳如雷,提着裙子跑下台阶。

这悍妇凶神恶煞,嘟噜的脸蛋肉把嘴角儿压弯,她像个皮球一样,三蹦两跳闪现在杜莫面前,用一卷报纸指着杜莫鼻子臭骂。

我和悬鸦都看得清楚,这悍妇手中的报纸裹了一把菜刀,只要杜莫再敢放肆,她会狠狠向杜莫脑门儿上抡去。

我心里很清楚,凡是入住进这家旅社的旅客,那就跟进了榨汁机一样,只要没让他们夫妻二人从旅客身上捞足,别想安安稳稳地结账离开。

“呵呵呵,大姐,你也是道上混的吧,我们给你订金就是了,和气生财,咱们不要伤了和气。”悬鸦说完,对小珊瑚递了眼色。

“给你,这是五千卢比,包括入住费用和订金,你带我们上楼找人,我们着急赶船。”小珊瑚语气软了很多,他知道悬鸦在压是非,所以一点不敢怠慢。

“哼,告诉你们,老娘砍了你,还能让警察把你抓走,你信不信?我弟弟就在警察管事儿,到时候给你们开一张罚单,那可不是五千卢比能够打发。行了,上楼去吧,三楼那个小丫头,可没少浪费我的饭菜。”

悍妇把报纸裹着的菜刀往胳肢窝一夹,朝手指上吐了口浓浓的唾沫,便抿着刻薄的紫色嘴唇,数起小珊瑚给她的一摞钱。

“妈的,给你这么多钱,还敢说我们伊凉小姐糟蹋你家粮食,信不信我一巴掌掴死你个老娘们儿。”杜莫非常恼怒,他在沙滩刚吃了可口的早点,这会儿突然遇上一个母夜叉,自然不甘忍受。

五大三粗的小胡子男人,见杜莫又大骂自己老婆,顿时一个箭步上来,想揪住杜莫的肩膀,朝杜莫门牙上打一拳。

啪地一声,我右手闪出,抓住这个男子挥出的拳头,如果我再慢些,这家伙很可能就会被杜莫一脚踹飞出去。

“老板,我这位朋友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你们斗凶耍狠,不过也是为财。既然拿了钱,就别再出手伤人。”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五指发力。

“嘶,嘶……,哎呦……,哎吆……”小胡子店主立刻身体佝偻,吃不住手腕上给我捏出的疼。

在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口当中,把一项运动发挥到极限,就可以获得金牌。其实,我和悬鸦这种人,也可以获得金牌,只不过我们的运动项目是杀人。

悍妇立刻看出问题,他男人身子结实得像蛮牛,若欺负平常百姓,一个打两不成问题,可居然被我轻轻一捏就吃不消,显然知道我们更不是善茬儿。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别闹了,那闺女住得挺好,你们赶紧上去找她,不是还赶时间坐船去斯里兰卡嘛!”悍妇快速把钱塞进裤兜,一副打情骂俏的姿态,在他男人身上拍打了一下,然后过来掰开我捏疼他男人的手。

舌头做的外衣(21)

不等与这悍妇接触,我就快速松了手,悍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转身拉着他男人走回旅社的台阶。

池春很害怕,她闪动着惊恐的眼神儿,紧紧躲在我身后,生怕那悍妇会嫉妒她的美貌,扑上来撕扯她头发似的。

我们进了小楼房,鱼贯上了三楼,敲开305号房间的门,伊凉正穿着睡衣。突然见了我之后,她只瞪着吃惊不已地眼睛望着我,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还好吧。”看着伊凉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时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被杰森约迪活捉上海魔号,经历了生生死死的险恶,再从查戈斯群岛那场惨烈的厮杀中奇迹般挣脱出来,我此刻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安全地站在这里,看着两个从海魔号上完全脱离出来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悦与悲伤。

伊凉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一下扑进我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嗯?怎么回事?伊凉小姐,他们欺负你了?你快说啊!看我不下楼去活活打死这两个混蛋。

“没,没有,杜莫你别着急,他们没有欺负我,我只是见到你们太高兴,所以才……”伊凉是个懂事的女孩,他见杜莫为她着急,立刻强忍着哭泣,从我怀里抬起脸,抽噎着对杜莫说。

“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把伊凉小姐安排在这种地方,她若是受了委屈,我一个硬币都不会再给你,一把火烧了你的音像店。”

悬鸦见状,立刻喝斥小珊瑚,怪他没把伊凉安排进星级酒店,不仅怠慢了伊凉小姐,还惹上诸多晦气。

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似的在我面前演着戏,我没有说话,只抬眼看了四周,见方正的小玻璃窗外面尽是一些本地住户,四周出入少有杂人,即使有人追踪到马尔代夫,也很难在这里找到伊凉。

“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之前说过,我只负责人的安全,至于舒服和豪华,您和我的协议里面没有规定。”小珊瑚顶了悬鸦一句,他故意这么说,以便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

“伊凉,收拾好你的东西,咱们离开这里。”我捧起伊凉的俏脸,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淡淡地说。

“嗯”伊凉乖顺地应声,转身去客厅整理要带走的东西。池春让杜莫帮她抱着小孩,也急匆匆地赶过去帮助伊凉一起收拾。

伊凉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没有池春心思熟细,所以有了池春的协助,她可以把女人的事情做得很完备。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家旅社,然后在可可亚岛的集市采购,两艘小快艇远航需要的燃料,以及我们的食物全部备好,接着便朝马尔代夫南端出发。

距离查戈斯群岛很远时,我们就把快艇往东侧疾驰,绕过那片岛屿上释放出来的一切危险,直奔澳大利亚属岛科科斯群岛。

晌午的时候,海面蒸腾起热浪,蔚蓝色的天空,纯净的像一片湖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云彩。

伊凉站在快艇上,总不时回头朝东北方向眺望,我爱抚着她的头,告诉她别想太多,我们现在的位置,其实距离柬埔寨很远,等到了荒岛办完事情,就可以穿过马六甲海峡回家了。

伊凉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问我芦雅去了哪里,我怕她心里难过,就谎称芦雅现在很好,正和杜莫的女人在一起。

快艇的螺旋桨虽然飞快,但在浩瀚的海面上,我们还是像蜗牛一样,在“距离”这个概念上缓缓移动。

舌头做的外衣(22)

等我们途径科科斯群岛时,天色已经很暗,再走下去,便接近南纬三十度,那里除了一望无垠的海水,方圆再也看不见岛屿。

悬鸦问我:“追马兄,下一站可就是阿姆斯特丹岛,中途空旷的很,少说也得三天两夜的行程,大家可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悬鸦真正要说的是,我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荒岛的位置,就算可以找到,但这个过程很冒险。如果等我们在爱德华王子群岛、克罗泽群岛、以及凯尔盖朗岛这三座岛屿之间绕了多日,浪费大把时间和储备之后才找到荒岛,即使取得宝箱后,也再难返归。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通过印度洋中南部一段海域时,虽然遇到了风浪,但两艘小艇都平安无事,只是池春和伊凉受了很大惊吓。

两艘小艇的马达功率,相比轮船要小很多,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害怕别人的船只有雷达扫描。

第三天夜里,我们的两艘小艇驾着起伏的海浪,终于在昏暗的月色中,见到了阿姆斯特丹岛黝黑的轮廓,为了不招致新的麻烦,我们转而向西南方西驶去。

“杜莫,现在你负责寻找荒岛的位置。”我已经不记得当初落难漂流时,让自己幸免于难的那座荒岛的大概位置,而杜莫却不迷糊,他在海魔号上的时候,随杰森约迪不止一次与沧鬼交易军火,而地点就是在荒岛上。

悬鸦把航海图递给杜莫,杜莫环视四周,最后以阿姆斯特丹岛为坐标,决定往西南方西继续深入。

夜空中闪动着繁星,海面稍稍有一层薄薄的月色,湿润清冷的海风,从小艇的窗户吹进来,使我脑子里泛起许多回忆,对芦雅的牵挂也愈发沉重。

晨曦渐渐从黑暗中挣脱出来时,两艘小艇前方的水面,开始弥漫起缕缕青烟。一座黝黑绵长的山体,随着快艇的缓缓接近,慢慢从我们的瞳孔上放大。

“是这里?我们又回来了!”伊凉站在我身边,她触景生情般自语了一句。

“别怕,我们这次回来,不是与人厮杀,取到东西之后马上离开。”一边安慰着伊凉,我一边用手在她肩膀使劲儿按了按。

“这片岛屿不仅广袤,而且地势起伏极大,咱们的小艇最好可以驾驶进去,如果就此下船从山脊上翻越,恐怕伊凉她们……”

悬鸦现在,心里倒是有点紧张,他一面期待着我兑现宝石和黄金给他,一面也更加提防,怕我出手袭击他和小珊瑚。虽然悬鸦手上还握着寻找芦雅和朵骨瓦的线索,可越是如此,他才越怕我突然爆冷门,出其不意地对他下杀手。

杜莫把快艇开得很稳,虽然夜色还未散尽,穿过薄薄晨雾之后,我很快看到了荒岛那条大河的入海口。当初,正是这条河流,在剧烈的暴风雨中,把我们旋转进雨林深处,这也彻底改变了我和女人们的命运。

“哎!黄毛小子,这条河流比较湍急,咱们的快艇不是轮船,你可要把船开好,不然撞上石头翻滚下去,可不只你一个人喂鳄鱼。”杜莫顺利帮我们找到了荒岛,而且又经验老道地寻见进入荒岛的河道,他这会儿很兴奋,扯着嗓子对跟在后面船上驾驶的小珊瑚喊道。

“带好路就行,别的不用你管”小珊瑚听到杜莫提醒他的同时还略带几分调侃,便也拔高了嗓门回话。

“追马兄,你放心吧,那孩子从九岁就开始驾船,航海经验还是很足,咱们的食物和燃料都在上面,他自然不敢大意。”悬鸦走过来,对我解释了几句。

现在这两艘快艇,除了小珊瑚一个人驾驶着一艘装满储备的快艇跟在后面,我们几个都在前面这艘由杜莫驾驶的快艇上。

舌头做的外衣(23)

“哗哗哗……,咕噜咕噜……”宽阔的大河水声奔涌,这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以前在沧鬼那艘大船上,感觉不出水流的可怕,但自从有了大溶洞的经历,以及我们现在驾驶两艘距离水面不足三米的快艇,真如人就要沉入水中一般恐怖。

“杜莫,这里几天前可能下过暴雨,眼下正是泄洪期,大家的安全就靠你了,我相信你的意识。”小艇越往翻滚着漩涡的大河深处开,速度就会越慢,杜莫驾驶着小艇,这会儿也不时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儿。

“追马先生,有您这句话,我心里稳多了,放心吧,上帝会保佑我们,杜莫不会掉以轻心。”

池春抱着孩子,和伊凉紧紧依偎在一起,四周的空气犹如漂浮的鬼魅,森冷恐吓着每个人的皮肤。

大河两岸的树林,依旧浓郁厚重,此刻望去,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别无其他。我们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小艇尾部的螺旋被上流冲击下来的残木和杂枝损害。

伊凉突然从小艇的舱室走出来,拉动了我的衣角,我低下头,把耳朵贴靠在她嘴边。“这里还会不会有可怕的鬼猴,以及那些侏儒小野人?”

我登时一愣,知道伊凉的这种担心不是过虑。因为上次我亲眼看到,侏儒野人的部落划着浩浩荡荡的筏队,把鬼猴村灭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我又转移了侏儒野人战斗后私藏起来的宝箱,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我和芦雅、伊凉她们主动出击,同样捣毁了侏儒野人的村落。

但有一点,当时我们被杰森约迪捉上海魔号离开时,并不确定这些进化不全的野人已经灭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甚至在雨林的深处,也不会还生活着另一个部族的鬼猴或侏儒野人。

杜莫这个家伙,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可他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条。两艘小快艇,迎着漩涡泛滥的大河一直前进,每个人的心弦儿,也绷紧到了极限。

太阳的光芒穿透笼罩荒岛的阴霾时,四周的环境已经可以看清很多。我的记忆力很好,大河深处出现多条支流后,便由我开始指挥杜莫,往一条s型水路的森林里拐了进去。

绕过几道河弯儿,水流的强势减弱不多,船下黄泥汤般的水面,漂浮着很多枯枝败叶,偶尔会看到几条体型很大的草鱼,半死不活地翻白上来,它们显然是在水底受了重创,这会儿只要有人用钩杆儿或网兜去捞,肉肥脂厚的野味儿便唾手可得。

“前面就是山涧的峡谷溪道,趁着这会儿水势高涨,咱们可以一直往里开,遇到特殊地段,我会提前通知你减速,争取慢而平稳地渡过。”一边对杜莫说着,我心里一边琢磨。

这条山涧两侧的岩壁上,总共藏有八个宝箱,其中七个宝箱,是在侏儒野人私藏进大树冠后,被我半夜打死两名看守偷偷转移过来的,之后藏在了百米高的岩壁缝隙中。

还有一个宝箱,是在我和伊凉、芦雅她们用迫击炮和狙击步枪袭击侏儒野人村落后,从他们悬挂在大树上的巢穴里找来的。

舌头做的外衣(24)

剿灭侏儒野人的部落时,原本获得了两个宝箱,一个箱子装满黄金,另一个箱子是璀璨的宝石,为了方便运输和藏匿,我把它们合放进一个箱子,藏在了山涧峡溪最深处的岩壁上。

现在看来,当初可真是明智之举,幸好留了这一手,不然的话,八个宝箱全部放在一起,那悬鸦分走一半的数额可就大破天了。

两艘快艇顺着溪涧缓缓前进,经过我藏有七个宝箱的岩壁时,我心里格外坦然。因为除了我自己,以及当时被打死的两个侏儒野人看守,没人再会知道,岩壁百米高的杂草乱树间,居然还藏有七个宝箱。

如果当初伊凉和池春也知道我藏宝箱的事情,她们这会儿多会面容紧张,眼睛不自觉地往上面的岩壁观望,显得极不自然。悬鸦是何等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他肯定要起疑心,回头抽个空挡,和小珊瑚偷偷攀上去找寻。

哪怕费几天的时间,翻遍这一带的石头缝隙,一旦发现那七个宝箱,这将是何等的意外收获。对我而言,又将会是何等沉重的损失。

两艘快艇不断向里深入,经过怪石嶙峋和草木茂盛的地段,我便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两侧。说实话,在我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对鬼猴的恐惧,以及侏儒野人那可以击穿人头颅的小短弓。

小珊瑚的驾船技术很好,他一路紧紧跟随杜莫的快艇,始终没有掉队,随着小快艇的不断深入,悬鸦的眼神儿里,也愈发显得平静。

我知道,悬鸦心里很着急,充满了担忧和警戒,如果我根本没有获得沧鬼的宝箱,而是一个落魄十足的佣兵,那么我与悬鸦厮打起来的一幕,随时都会上演。

“好了,杜莫停船。”久久没有说话的我,突然对杜莫说了一句。

“追马先生,咱们不往里深入了吗?”杜莫回过头,有些激动不已地看着我。

“里面全是石头,峰顶上的大狒狒,正等着同石块儿击砸我们的头,进去干什么!”我淡淡对杜莫说着,同时拉过一个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绳索,自己留有一条,抛给悬鸦一条。

悬鸦这会儿很敏感,他生怕我此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演戏,我开始准备随时出手袭击他了。

“东西就在上面,杜莫和那个男孩留下来看守小艇,咱俩去上。”

悬鸦眼角儿挂起满意的微笑,他回头对小珊瑚望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随后我俩便一齐将钩山绳抡上岩壁。

铁钩挂到树枝后,各自用力拉拽几下,觉得牢固了,便如荡秋千似的,二人纵身往上一跃,嗖地朝岩壁飞去。

这里的岩壁并不陡峭,那个宝箱所藏的位置也不是很高,我俩一边往岩壁上攀岩,一边用眼角儿余光警惕着彼此。其实,我心里也很怕,为了确保伊凉和池春的安全,并可以在短期内安全找回伊凉,我决定给悬鸦分走上面那个宝箱里的一半财富。

可怕就怕悬鸦见到真实的宝藏时,抵制不住诱惑,因贪心而涌起杀念,对我下了毒手,从而私吞整个宝箱。

“悬鸦兄,你相信诅咒这个东西吗?”我二人拉着绳索,往岩壁高处攀登,现在我有必要对悬鸦单独说些事情。

“哦!追马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可一直都很信任你。”悬鸦谦和地回了一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我从死亡的蛛网中挣脱出来,如今身已至此,一会儿就要开启宝箱,希望我们彼此都能把持住,各自拿了按约定分成的东西,不要发生那种狭隘意识的悲剧。”

舌头做的外衣(25)

悬鸦听我语气说得平淡,他能感觉到我潜在的愤怒,如果他一会儿真起了歪念,和我动手厮杀想独吞宝箱,我绝不会让他占去多少便宜,大家只能两败俱伤。

“唉!”悬鸦拽着绳索,攀登岩壁的双脚突然停了下来,他深深叹了口气,仰脸望着巍峨的山峰。“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这种事情,无论谁起了贪念,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如果真有宝箱,你分我一半就是,然后我送给你一艘快艇,你带着他们远行,我祝福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指望你这点钱,只是眼下卡在了关口,不得不向你分羮。”

悬鸦把话说得很理性,而且委婉动听,但他心里清楚,就算分给他一半财富之后,我拿了宝箱也无法远行,因为我还有芦雅没能找到。少了她,我哪里也不会去,跟谁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我以前不用这么艰苦,但却没有自由,更谈不上尊严,所以,我决定不再放弃重要的东西。

我俩给彼此安抚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往岩壁上面爬,大概距离崖下五六十米时,一条凹陷进去的岩壁,赫然出现在眼前。

“咱们先在这里歇歇脚。”说完,我身体奋力往上一挺,借助钩山绳的拉力,蹲到了这条大岩缝上。

宝箱其实就在这条岩壁缝隙的里面,为了始终保持先发制人的优势,我故意对悬鸦说成是暂歇。

悬鸦也跃身上了岩壁,我佯装惊讶地说:“不用再往上爬了,我印象中宝箱好像就在这条缝隙里面。

鸦眼角闪出一丝光亮,他现在很是堤防,生怕我话语的真正意思是:就在这里吧,你我来个生死了断。

“悬鸦兄,你看缝隙中间那棵歪曲横生的大树,宝箱就在树冠后面,被我用一堆石头和杂草掩盖。希望咱们这趟没有被人尾行,别等你我一拿出宝箱,就给人在远处用步枪射杀掉。”

“呵呵呵,追马兄所言极是,你放心吧,那个孩子办事很稳妥,咱们这一路过来,被人盯梢儿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安全,你我先声东击西,咱俩试探一下。”

我自然明白悬鸦的意图,于是我们故意往这条缝隙左边移动,然后扒拉开一丛杂草和乱石,接着便彼此握手,并满意地朝对方点头。

如果我们真被第三方潜在的敌人秘密跟随至此,他们已用狙击步枪将我俩锁定,我和悬鸦想逃跑根本来不及,但也不能死后便宜了对手,所以才故意演戏,试探有无危险。

对于悬鸦和我来讲,我们深知这么做的意义,假如我俩直奔宝箱而去,敌人朝我俩砰砰打上两枪,看着两具尸体坠下山崖,然后人家过来坐收渔翁,那可比什么都愚蠢。

“追马兄,看来目前这座荒岛之上并无他人,那些海盗还在厮杀的漩涡挣扎,咱们抓紧时间吧。”

我对悬鸦点头,二人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我俩快速砍掉了那棵后面藏有宝箱的大树的树冠,然后搬开一堆盖有腐烂杂草的石头,一只沾满泥污的大木箱,整个展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追马兄,你真是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海魔号上的老船长,一直不相信你是一个人干掉了沧鬼这群家伙。现在看来,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更是高大。”

还没有见到箱子里的宝石和黄金,悬鸦就有些激动,开始从言语上对我百般追捧。越是到了这个时刻,我和他的关系就越紧张,因为只要杀死对方,就可以额外获得一份宝石和黄金。

舌头做的外衣(26)

“哼!这些东西可以奴化人,更可以把人诅咒成魔鬼。我现在开启箱子,你可要冷静,把持住自己。不然,咱俩可要一齐和宝箱永远沉睡在这里,而你我共同的敌人,可以捂着嘴巴偷偷发笑了。”

我对木箱猛踹了几脚,一是震掉上面的泥土,二是要让悬鸦认识到,我们的生命在宝石和黄金面前并不贬值,大家心态都淡然一点。

木箱的盖子一打开,借助岩壁缝隙折射进来的阳光,一颗颗璀璨闪烁的小石头,和黄灿灿的金块儿混合在一起,使人的大脑当中,顿时涌上一种莫大的幸福。因为,你会的觉得世界已经属于你,无论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在清幽的山村,每一次黄昏的到来,你都不会再为明天而担惊受怕。

“呵,呵呵,呵呵呵……”悬鸦原本眯缝的眼睛,霎时抖动起来,他无法相信,我一个灰头土脸的亡命佣兵,居然私藏有这种极品的东西。而且,他更为自己的意识正确而欣喜若狂。

当初在海魔号上,悬鸦没有将我出卖给杰森约迪和恋囚童,而是将我纳入了他的敛财阴谋,此时此刻,我这张云遮雾绕的活人支票,终于在眼前兑现了。

“追马兄,好样的,交你这个朋友,真是让我竖起大拇指。你放心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肯让我获得一半,我很知足,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必定尽力相助。”

悬鸦非常满意宝箱里的财富,他恨不得立刻就蹲下身子,把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和金条往包裹里装。

“你自己拿吧,按事先约定,箱子里一半的财富归你,剩下的一半属于我。”我淡淡地说完,然后盯着悬鸦。

悬鸦这个家伙,关键时刻并不财迷心窍,我让他蹲下身子去装财富,也就很可能会趁机敲碎他的后脑。

“呵呵呵,追马兄,你也别客气,咱俩都背着袋子,那就一起装吧。”悬鸦有意谦虚起来,我也不想让他多心,就抽过身后特意准备的一个帆布口袋,和悬鸦一起围着宝箱蹲了下来。

箱子里的东西,可不是砖瓦,悬鸦多拿走一根金条,或者一颗宝石,那都等于拿走我一大摞卢比,好几万甚至几十万。要知道,三千卢比可以让我和杜莫在马尔代夫有食物填饱肚子,几日不为生活发愁。换作不是在这种有钱人的旅游圣地,而是在贫困战乱的索马里,几千卢比可以让人生活上一年都不成问题。

“悬鸦兄,你不用客气,咱们先拿金条,我拿一根你再拿一根,直到把金条拿完,再分箱子里面的宝石。”我面无表情,望着悬鸦笑眯眯的眼睛。

“好,就按追马兄的意思。”悬鸦的语气中,无法完全掩盖内心的兴奋,这笔财富对他来讲,可谓横财一笔,但我来说,却是冒着艰险求生时的意外所得。此时此刻,我和悬鸦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每伸出手指捏走一根金条,那都是他的收获,是我的损失。

箱子里的金条,随着宝石哗哗滚落的声响,渐渐被我俩抽光,颗颗红绿蓝白的璀璨宝石,原本堆积在上面,现在已像大米似的平铺在了箱底。

“啧啧……,瞧瞧,这些宝石大小不一,种类混杂,里面有金刚石、祖母绿,蓝宝石和红宝石……。沧鬼这个家伙,一定是打劫了运输珠宝的船只,才有如此积蓄。”

悬鸦探头望着箱子,喜极之下不由感慨了几句。听他如此一说,我立刻把脸拉下,用眼睛冷冷望着悬鸦。

“噢!呵呵呵,追吗兄,这些财富现在可是你的,我要感激你才对。等日后我度过难关,回敬给你的绝对不敢比现在差。”

自从我和杜莫出了恐怖的大溶洞,用小艇把悬鸦一起带出来,他对杜莫可许下不少愿望,什么给杜莫租一间豪宅,找两名漂亮小姐陪着杜莫游玩,还说买几只大龙虾,要尝尝杜莫的手艺。

可眼下分完了财富,我们就此作别,他给杜莫的美丽承诺,也只做一声叹息,至少让杜莫觉得,悬鸦嘴上爱跑火车,净说些看似认真却实际不靠谱的话。

舌头做的外衣(27)

“哼哼,我倒真希望有那么一天。行了,你把宝石往口袋里抓吧,咱俩手掌差不多大,一人一把的抓,多颗少颗也没时间计较,毕竟你帮我了很大忙,要不是你,伊凉和池春在海魔号上没准也受到了伤害。”

悬鸦又是爽朗一笑,挤着眼角儿无奈地摇头。“要是没保护好追马兄的女人,我有何颜面蹲在这里捡金条。咱们加紧时间,速度离开这里,我听海魔号上的人传言,这座荒岛上有凶猛的野人,要是遇到了它们,一点不比遭遇强敌安全到哪里去。”

悬鸦所指的野人,肯能就是鬼猴或侏儒野人,看来杰森约迪的海盗船也遭受过这种变异灵长类的袭击。我没必要对悬鸦解释关于野人的事情,就莫不做声地看着他抓走一把宝石。

这家伙嘴上说着客气话,伸出手掌去箱子里抓时,就跟在碗里吃炒菜时捡肉一样,竟朝大颗粒的宝石下手。而且每一把都非常贪婪,手指缝隙里能多夹住一颗的话,绝对不会少夹。

我也并不手软,同样往大颗粒的宝石上抓,也是能多抓起一颗绝不少抓。悬鸦越抓越高兴,但与常人不同,此人不会乐不思蜀,乐得忘乎所以,他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从悬鸦眯缝着发笑的眼角儿,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只要我突然动手袭击他,这家伙定会往后嗖地一缩,及时躲开我的攻击。

箱子里的宝石越抓越少,最后剩下几十颗在箱底滚动时,改由我和悬鸦用手指去捏,一人一次捏一颗,谁都朝个头儿最大的下手。

当我捏起最后一颗钻石,悬鸦那双清幽冰冷的双眸中,倏地发出一道亮光。他也能感觉出我,无论他何时突然出手袭击,我同样可以第一时间躲避。

“追马兄,你是个讲信用重义气的人,能够与你合作,我真是非常开心。”悬鸦掏出绳索,一边扎紧装有宝石和金条的帆布口袋,一边斜视着谄笑的目光。

我快速扎好自己帆布袋里的财富,用绳子牢牢困在背上,这家伙的弦外之音,是希望与我继续合作。

因为,他目前找不到快速积累财富的雇佣生意,而且,他此刻眼睁睁看着我把和他一样多的财富绑在了后背,他想得到我的这份儿财宝,但他又清楚知道,真与我动手厮杀起来,未必就是胜算。

所以,他打算做点别的事情,用相对简单和保险的方式,从我这里赚取走我背上的宝石和金条。

“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再合作一次,我现在的背上,还有几十根金条和几百颗宝石,这些财物,够我带杜莫和几个女人去远方过平静安逸的生活。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如果事情办妥,我袋子里的这些宝石和金条,还可以分给你一半。”

悬鸦听完我的话,他细长的眼角儿突然放大,恢复了与内心一致的表情。“呵呵呵,追马兄的忙,我是一定要帮,你尽管说来就是。”

别看悬鸦说得如此热情,无非是想听听我有何事相托,一旦我讲了出来,对他难度太大,或者产生的利益不够吸引,这家伙一样会找个借口推掉。

舌头做的外衣(28)

“你与命中水之间的芥蒂,我不想牵扯进咱们接下来的合作,但我与他也有点儿恩怨。如果能杀掉这个家伙,哼哼……”我故作玄虚,一声神秘冷笑。

“哦?追马兄的意思是……”悬鸦聪明的很,他总想吊着我的话题套出更多详细。

“实不相瞒,这样的宝箱我一共有两个,你我各分一半的这口箱子,是最后一个。在这之前,我与命中水曾有过一次合作,雇佣此人帮我从海魔号上救出伊凉她们,结果这家伙独吞了一只宝箱,把芦雅和朵骨瓦救出去之后,不仅不履行约定的承诺,反而拿她们要挟我,要我交出第二个宝箱。所以……”

说到这里,悬鸦应该明白这次邀请他合作的目的,巴奈组织正在秘密捕捉悬鸦,即使悬鸦拿了财富躲开这些危险,可只要命中水活着,悬鸦就别想安生。

命中水无需自己动手,他只需找出悬鸦的下落,再透漏给巴奈组织,借刀杀人这招就很好使。正因为他二人之间有这个死结,所以我嘴上说这次与悬鸦的合作不牵扯进命中水与他的个人恩怨。可如果在赚到财富的同时,悬鸦与我在合作中可以弄死命中水,而悬鸦又不用给我佣金,而是我支付给他大笔财富,从两方面考虑,这恐怕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具价值的一举两得。

“呵呵呵……,追马兄打算怎么对付这个难缠的家伙呢!”悬鸦接着试探我的心思,但对他而言,这样的一次合作很具诱惑性。

“首先,我们要做掉命中水,让他知道欺诈我就得死,但这有个前提,芦雅和朵骨瓦的安全,一定要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如果两个女人受到大的伤害,这次合作就算失败,你从我这里拿不到一分钱。”

悬鸦深呼吸,重重吐了一口气,拧着眉宇斜视我。“呼!看来你救人之心重于杀人之心。”

我心头一沉,生怕悬鸦识破我的谎话,于是话语紧递。“哼哼,我为了救人,才被命中水耍了一把,如今为出一口恶气,怎么可以违背初衷。救出了芦雅和朵骨瓦,然后再宰了命中水,这才算合作成功。”

说完,我用脚踢了一下那口已拿空的宝箱,然后把握拳的右手伸到悬鸦面前,掌心朝上摊开。

“看,它像不像一颗挂在黑夜里的星星。悬鸦兄,你想一想,一口装满这东西的箱子意味着什么?”我把一颗大而璀璨的红宝石,呈现在悬鸦的面前。

在他转动脑筋意识发散的时刻,用这种充满诱惑的东西,亮出来勾住他的欲望,比什么语言都奏效。

“命中水独吞这只宝箱之后,我知道他把宝箱藏到了哪里,如果我们救出了芦雅和朵骨瓦,然后杀死命中水,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废弃的工厂,那里不过几个喽啰,只要宰了他们,宝箱就可以夺回。悬鸦兄,如果我们得到了那只宝箱,我只拿箱子里四分之一的财富,剩下的可以全归你,以此来抵做这次合作给你的佣金。如果完成任务后,没有找到宝箱,我背上的这笔财富,依然可以分给你一半,你考虑考虑。”

我不能对悬鸦夸海口,说找到那只根本不存在的宝箱之后,里面的财富全部给他,我一丁点也不拿,这样的话,悬鸦必定要起疑心。

“呵呵,听上去不错,不过这个任务难度很大。你也知道,命中水现在多半还在查戈斯群岛,咱们好不容易挣扎出那个死亡漩涡,如今再自己跑回去,怕是凶多吉少。不如这样,咱们先去寻找芦雅和那个女人,我倒是知道几处地方,咱们不妨去看看,万一她们就在那里,咱们也可以趁虚而入,先救出人,之后伺机等待命中水的出现。”

别说悬鸦现在不想靠近查戈斯群岛半步,我带着伊凉和池春她们,更不能贸然回去。悬鸦与命中水之间,平日里密切追踪或监视对方必不可少,所以悬鸦知道命中水用来藏身的几个据点。

舌头做的外衣(29)

但与此同时,悬鸦决意先找芦雅和朵骨瓦的另一个用意,就是想尽快找到我给命中水私吞去的宝箱。

两人的再次合作谈拢之后,我和悬鸦各自背着已经属于自己的财富,拽着钩山绳子开始从岩壁上往下爬。

我之所以编造一个谎言,让悬鸦与我再次合作,并且在合作中很卖力气,为的就是尽快找回芦雅和朵骨瓦,以免二人发生不测。

悬鸦是个狡猾多疑之辈,虽然已经分到了宝箱之中的财富,但他脑子里冒出的却是问号,而不是句号。他肯定要寻思,我会不会还有类似的宝箱。所以,我干脆让他知道,额外的宝箱的确有,而且被命中水拿走了。

一只宝箱意味着一笔财富,一旦有箱子流入命中水之手,那么命中水日后就可以创造出更多条件,来追杀死敌九命悬鸦。悬鸦现在,自然要积极削弱死对头的财力,而且也想借我之力,一举除掉心腹大患。

如此一番真假参杂的谎言,在分完财富之后讲出来,我也就算暂时把悬鸦稳住了。倘若不然,我俩麻利地分完了财富,看似两条快艇朝不同的方向驶去,但我可以肯定,悬鸦这家伙一定会盯梢儿我。

如果我意识到不这种危险,在某处平静地居住下来,等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我再来荒岛取走另外七个宝箱,那时极有可能悬鸦也会出现。

当然,真到了那种时刻,他出现的形式只有一种,就是用狙击步枪的子弹,一下击穿我的头部,然后歪笑着嘴角儿跑过来,再也不必和人分取,直接把七个宝箱搬上船就是了。

为了获得这种价值的宝箱,悬鸦秘密盯梢儿我几年,甚至十几年,绝对不会失去性价比。所以,我得堤防。

要想彻底切断这种隐患,只有事成之后杀了悬鸦,因为他既然跟我来到荒岛分取宝箱,那么我日后再回到这里来,他肯定猜得出我想干什么。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风险高增。

“追马先生,你们怎么上去了这么久,要是过会儿还不下来,我可真要上去找你们了。怎么样?东西找到了没!”杜莫见我回到快艇上,没等我身体与摇动的快艇保持一致平衡,他就鼓着大眼珠凑上前来追问。

“哦,拿到了,都在这里。”我微微一笑,拍了拍绑在背后的帆布口袋。杜莫刚要伸手,过来捏一捏帆布口袋里装的东西,我一把勾过这家伙的脖子,将他的耳朵凑到嘴前。

“来,给你个好东西,待会儿回去的路上,你可要把船开好,同时提防着悬鸦和小珊瑚这两家伙。我眼角余光盯着悬鸦和小珊瑚那边,一边对杜莫说着,一边把刚才摆给悬鸦看得那颗红宝石塞进杜莫手心。

“哎呦!我的上帝啊!这是什么玩意儿,简直太简直了……”杜莫把我给他的那颗红宝石往鼻尖儿前一凑,两只眼珠子顿时被红宝石吸引得一凸,人也激动的结结巴巴,说不出惊讶之词。

“激动什么啊!这才是一颗,你看悬鸦背上的布袋,里面装着颗粒数不清的宝石。”说完,我冷哼了一声。

杜莫这傻小子,立刻扭过脑袋,朝悬鸦的背后上看了一眼,然后气鼓鼓地说:“追马先生,这东西不能白给他,咱们路上做掉这两个家伙。”

杜莫自从见了悬鸦裤兜里那枚钻石戒指,就一直垂涎万分,若悬鸦不是等级极高的杀手,恐怕杜莫早过去给他两嘴巴子,把人家裤兜里的极品首饰都翻出来,装进自己口袋了。

舌头做的外衣(30)

“哼!那家伙比你还喜欢这东西呢,你这会儿想对他下手,不要命了?”杜莫这会儿,嘴角儿笑到了耳垂下,他那张黑胖的大圆脸,鼻子下面除了白芒的牙齿,再也看不出其它。

“追马先生,你是说这颗红宝石送给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只在岩壁下等了您两三个小时,眨眼之间,我居然就成了这颗红宝石的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杜莫乐得找不到方向,我揪住他一只耳朵,冷冷对他说到。“你再这么得意忘形,它就快成为你的主人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杜莫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池春抱着孩子,和伊凉站在一旁,一直在观察我和杜莫鬼祟的举动。最后池春熬不住好奇心,香颜嗔怒地对我和杜莫叫道。

“呵呵,男人的秘密,女士不可以看。嘿嘿嘿……”杜莫知道我不方便回绝池春,他就俏皮地搪塞女人的好奇。

“哼,能让你这海盗大王杜莫高兴的小玩意儿,不是珠宝就美玉,你快给我看看,我就不信追马会在岩壁上掏一只鸟蛋送给你,还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池春知道杜莫出身贫困,杜莫见到浓缩的财富时,脸上那股无法掩饰的憨厚狂喜,很难瞒过池春的眼睛。

我抬起头,望着山峡上空,高远的一线天处,已经斜刺下道道光芒,和峰顶的翠绿辉映,直晃人的眼睛。山鸟和野狒狒的叫声,不知在树木深处哪里传来,虽然不懂它们的语言,但也能感觉出,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它们。

“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杜莫,你小心翼翼地开好快艇,安全驶出这条河道之后,直奔马达加斯加岛。”

池春没有再纠缠杜莫,小珊瑚还是一个人,驾驶那艘装满燃料和食物的快艇,稳稳跟在杜莫的后面。溪涧的水流依旧湍急,葱郁莽莽的森林少了很多雾气,两艘小快艇摇曳在泥黄色的水面,行驶的同我们的心情一样,如履薄冰。

我之所以要去马达加斯加岛,有诸多原因,那里不旦远离查戈斯群岛的危险,距离南非国和毛里求斯也比较近。往西南方向走一点,可以去南非城兑换掉我们的宝石,往东北方向走一点,可以去毛里求斯的阎罗工厂,探察芦雅和朵骨瓦有无在那里。

南非是个稀有矿产富饶的国家,其本身有着活跃的钻石市场,我和悬鸦背袋里的东西,可以在那里转化成现金,相对于其他地方,阻力要小很多。

这次回荒岛来取宝箱,幸亏有杜莫在,不然我只寻找荒岛的位置就得费大把时间,在这种险恶环境下,浪费时间就等于逼近危险。

在滚滚的河道上,杜莫可以把船开得很稳妥,我只给他一颗红宝石,杜莫就高兴得不得了。其实,我心里真的感激杜莫。

两艘快艇使出了河道,我们大家安然无恙,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泛起黄昏前金灿灿的光波,将浮动的海水映得通红。杜莫很熟悉这一带海域的航线,又听我说打算去南非一趟,换掉布袋里的宝石,他心里更是激情澎湃。

此刻有悬鸦在身边,我这会儿非常有必要与他求同存异,利用这家伙在南非城有路子,与他一起去地下市场,兑换一部分宝石成为现金。

夕阳的余晖,把白色的海鸥镀成了金色,此时杳无人烟的海面上,我和悬鸦身上背满了财富,这种感觉本该棒极了。可是,我们每个人的心头,都堆满了忧虑。悬鸦担心巴奈组织和命中水,我担心着芦雅和朵骨瓦。

舌头做的外衣(31)

站在小快艇的前端,微凉的海风拂面而过,吹扬着我的长发抖动。池春和伊凉在艇舱睡熟了,除了嘟嘟的马达声,和哗哗翻滚的水,头顶便是坠满繁星的夜空。

“追马兄,夜深了还不睡,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来,你这会儿着急也没什么作用。”悬鸦走到我身后,语气舒缓地说着。

“和你一样,睡不着。”我简单一句,回答了悬鸦,其实我俩心里都清楚,每人身上背着如此多的宝石和金条,谁又敢抛开烦乱的心绪睡去。

人在这种时刻,不免要担心很多,有了财富便关乎生死,我和悬鸦就算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也不敢睡。无论我和他之间如何客气,内心还得严密提防着彼此。

我的身心的确很疲倦,真要意识昏沉睡过去,就算悬鸦不下毒手杀我们,但他可以趁机偷偷解开我的布袋,抓几把宝石放进他自己的帆布袋儿。这些可不是稻米,别说给别人抓一把,哪怕抠走一颗,对我而言也是极大损失。因为,这种损失没有意义。

我分给悬鸦很大一笔财富,这种损失有意义,他与我同在海魔号上时,抓住了我的把柄,但没将我出卖给杰森约迪或恋囚童。所以,我即使再不情愿,也得忍痛分割给他,而且我与他还得继续合作下去,有了他,帮我找回芦雅和朵骨瓦,事情就少了很多周折。

“追马兄,我细细考虑了一番,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工厂,如果是在毛里求斯,芦雅和朵骨瓦被命中水藏匿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虽然你救人心切,但我们也得讲究策略,你是知道的,命中水的智商,有时高得可怕,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去。”

悬鸦半夜与我站在快艇船头,他可不为闲聊打发时间,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又权衡出什么,但他每次与我对话,都喜欢旁敲侧击,有意试探我。

“你也在担心。对吗!你一定搞不懂,命中水独吞了我这只宝箱之后,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不应该给我知道此事才对。我不防告诉你,那家工厂是一个陷阱,有意吸引他的一切敌人前去飞蛾扑火。”

悬鸦也知道,命中水在毛里求斯有一个据点,即便如此,悬鸦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去碰钉子。悬鸦对命中水的仇恨,源于命中水要宰了悬鸦报仇雪恨,一种反抗仇恨的仇恨。

“呵呵呵……,哎呀!”悬鸦轻轻一笑,长叹了一声。

“悬鸦兄,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只要不把事情办砸,什么都好说。”

悬鸦望着完全溶进黑夜里的海,良久没有回答,他仿佛也被海风吹得只想沉默,忘记世间的一切怨恨。

我看得出,他有些顾虑,但我又不确定,这家伙心里到底是怀疑我,还是他自己对杀死命中水缺失了积极性。

巴奈组织的出现,让悬鸦彻底明白,命中水之所以投靠海盗真王,完全是情理之中。悬鸦故意给我一声叹息,着实令我内心涌现出诸多疑虑。

“追马兄,自从咱们脱离了大溶洞,你就一直在提防我,怕我挟持了你的女人,独吞你的宝箱。咱们在岩壁上时,你更是如此,生怕我是那种见了不义之财就起杀心之辈。说真的,只要你履行了承诺,把本该分给我的这部分给我,你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我没有说话,悬鸦既然把话开门见山地说到这份儿上,我显然不能再辩解什么,反而觉得这家伙有什么重要的话到了该对我说讲的时刻。

舌头做的外衣(32)

“呵呵,追马兄,我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暗讽你人品猥琐,只是人在杀途,身不由己,你缺失安全感,所以怀疑一切事情和一切人,我很是理解。可是,我毕竟是猎头一族当中小有名气的一个,经历的东西比你所经历的要复杂和阴暗一些。”

悬鸦用一种开诚布公的方式,对我如此一说,我心中猛然震惊,感觉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被悬鸦看出了破绽。他这番话对我而言,可谓沉重的很,仿佛要告诉我,我只是个想挽救自己女人的流亡佣兵,他们八大杀手还是巍峨的山,一旦崩盘,可以将试图比高的我辗碎。

“那天夜里,打昏我的人是你。”悬鸦歪斜着眼睛,用冷冷的目光打量我。“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以理解。我这样一个男人,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想置我于死地的攻击,你放心好了,我后脑不过起个大包,算不得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此时此刻,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两手在下意识里,又有些想抽拽匕首的条件反射。

悬鸦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知道我当时是用枪托平拍了他后脑,目的只是想把他击昏。如果我当时拿了钝器,去偷袭这家伙的脑袋,有意杀死他,或者主观上故意放任他致死的可能,那么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会儿绝对不会让我还活着与他同船。

“查戈斯群岛上的这场海盗大战,你只不过是一颗被人挟制的棋子,你根本不会知道,趟进去的浑水到底有多深。唉……,你不该杀死巴巴屠。”

此番话一说完,悬鸦的这声叹息,顿时又像一面大鼓,将我咕咚一下蒙了进去。当初在索马里的阿瓦伊渔村,命中水深夜约我一起劫杀巴巴屠,悬鸦这家伙躲在暗处的山谷上,用望远镜子亲眼见到,我与巴巴屠在泥林厮杀,而最后我宰了巴巴屠。

“我当时如果不杀他,现在埋在索马里泥浆里的那副骨架,就会是我的。”我冷冷地对悬鸦说着,不想他对我有太多责难。

“嗯,没错,所以我们理解你,你才能活到现在。”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蒙面的悬鸦。“你们?什么意思?”

“哼哼哼……,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像不像飞射的子弹。”悬鸦没有正面回复我的愕然,他故意岔开话题,仿佛是为了让我保持冷静。

“是啊,很漂亮。可我觉得好累,我不想杀害任何人,只要他们不伤害我和我想保护的人。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我的命运仿佛受到了诅咒,永远挣扎在杀死对方还是被对方杀死的选择面前。”

悬鸦眼角儿抽动了两下,他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像他当初在海魔号的船舷上那样,想对我说些什么,可又有着诸多不确定。

“追马兄,咱们现在的两艘小船,已经到了荒海地带,事态的发展也已经趋于成熟,我有些话,也到了该对你讲的时候了。”我心脏的跳动,更是剧烈不止,我很怕悬鸦告诉我一件事实,那就是芦雅已经遇难,他让我放弃再次寻找芦雅的念头。这对我来讲,是最大和最可悲的损失,我宁可藏在荒岛上的另外七个宝箱被人偷窃,或者被人瓜分,也不愿听到任何关于芦雅的噩耗。

“呵呵,追马兄,你……,你不要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我都是背着生死过时间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希望咱们彼此相互理解吧。”

悬鸦仿佛知道我最担心什么,他急忙安慰我,生怕我情绪失去控制。

“你从布阿莱回到海魔号,第一次与我见面的那个时候,恋囚童就已经知道,命中水在马达加斯加北部的马苏阿拉半岛深夜追杀他孪生兄弟时,你和命中水在一起,而且是你用枪最先将他打成了残废。”

我的大脑,就像给木桩砸到一般,嗡地翻起一震轰鸣。

舌头做的外衣(33)

“什么!恋囚童当时就知道?当初可是你亲口对我说,阿鼻废僧虐杀了他的妹妹,恋囚童的孪兄在马达加斯加遇难的事情,已经使这个家伙躁狂,成了一个地狱都不愿接纳的疯子。”

悬鸦看到我情绪波动,他反而平静了甚多,眼角儿讨乖地对我微笑起来。“那个时候,你和我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而且当时的形式非常复杂多变,你是我锁定的目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望着悬鸦会心地微笑,我深深地知道,自己再焦急惊讶,反而显得失态。于是立刻拉起脸色,一副毫不在意过去的大气凛然而升。

“追马兄,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相信你应该可以体谅我当初的无奈,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

杰森约迪这个家伙,虽然你与他已经打过交道,但你对他的阴险和卑鄙,了解的还是少之又少。上查戈斯群岛迎战之前,你本该和恋囚童一组,可杜莫却突然替换了你,你一定觉得,这件事情由我在搞鬼。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杰森约迪在给你和我下套。”

这几日来,我原本思绪清晰的大脑,此时被悬鸦一说,再度陷入了怀疑的危机。悬鸦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我凭什么就相信他。

“那天在海魔号上,你用步枪冲着我开了一个警告的玩笑,之后恋囚童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并将你叫到甲板下的暗舱,对你蛮横地说了一番,还给你看了一个装有海豚女的笼子。这一切都是杰森约迪在暗中指使。”

不容我稍作考虑,悬鸦紧接着又说:“哼哼,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回来见杰森约迪时,我在仓库上面突然袭击你,最后老船长给我来一句:‘悬鸦先生,这可是我的人,手下留情啊’。这收买人心的假戏,他也是导演。我和恋囚童,当初必须配合,不然的话……”

“导演?杜莫腰肋上的刀口,可是恋囚童所给,难到这也是杰森约迪的指使?”我顾不上惊愕,反问悬鸦。

“杜莫不是还活着吗?不是给了你机会将他救回吗?”悬鸦语气间掺杂了冰冷。

“哼!机会?救回?我再晚去一会儿,杜莫就失血而死,什么狗屁机会。”我有点恼怒,愤愤说道。

“就算恋囚童受了杰森约迪的指使,要在查戈斯群岛上把杜莫做掉,恋囚童如果不想这么做,有意给我机会把杜莫救回,那他有必要用刀把杜莫伤得如此惨重吗?”

“追马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杜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你既然不肯听信我一面之词,那为何又信他一面之词。你见过恋囚童亲手伤害杜莫吗?你亲眼见证了一切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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