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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海魔号上的魔之

此刻想来,确实让人无耐。杜莫这个憨头憨脑的黑人小伙子,跟了我这么久的时间,又从我手里拿到一大摞欧元,他现在,对我确实有了几分友情。

可看他那副一无所谓、乐滋滋的样子,大家仿佛是要去攻占一座空岛。恐怕,这个肥壮的科多兽还不清楚,此次行动将会遭遇何等恐怖的强敌。

我对远处的杜莫打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你,保重。杜莫又绽放出那一口似乎雨夜也无法遮盖的白牙,对我回了一个手势:你,也保重。

快艇的马达发出笃笃声,呈三角状向东急速驶去,海魔号此次下放的快艇,将近三十多艘,每一艘快艇之上,分别配备了五名海盗强兵。

迎着激烈的降雨,快艇犹如觅食的鱼群一般,在哗哗作响的漆黑海面上,渐渐散进了一片黑乎乎的群岛。

一座座宛如山坳似的礁石岛,既错综复杂地连接在一起,又被浮动的海水分割得四分五裂。

虽然尚看不清楚这些岛屿的轮廓,但已经可以感受到岛上那股热带草木的森森厚重。

其它的快艇,像纷飞的麻雀扎入树林,各自开进不同的位置消失了。我所在的快艇,又往群岛深处驶了十几分钟,便缓缓挨靠在了一座类似海上城堡的山脊型小岛下。

凋魂门螺背上了她的包裹,咔嚓一声提起狙击步枪,对我哀婉地说了一句:“跟我走。”

我将手里拎着的狙击步枪挂在背上,和凋魂门螺一起,往七十五度倾斜的石壁岩面上攀爬,希望在天亮之前,及时潜伏进岛顶茂盛的树木之中。

看着攀爬在头顶上的凋魂门螺,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恋囚童昨日将我叫到甲板下,转告了杰森约迪的任务指示,可是现在,那个家伙却又和杜莫搭档在了一起。所以,我上了查戈斯群岛之后,第一个要弄死的人,便很难再是恋囚童。

悬鸦这个家伙,一定预料到了我的想法,他当然不希望恋囚童这种强悍的合作对手是被我偷袭致死。

海魔号上的魔之(11)

很显然,我和恋囚童先前被分到一组的计划,如果出现改变,一定是悬鸦对老船长说了些什么。于是,老船长让杜莫来做替代的炮灰,充当那个杀人杀红眼的家伙的活体引靶。

浓密潮湿的植物,像收缩的羊群一般,冠团锦簇地挤长在山壁上。爬在前面的凋魂门螺,上攀的速度极快,宛如有根儿拉绳在向上提拽她似的。

无数叶片上的水点,稀里哗啦地坠落,钻进我的脖子里,透着渗入骨髓的冰凉,顺着脊柱嗖嗖下滑。

我紧紧跟在凋魂门螺的身后,咬紧了牙关往上蹬。这座攀岩的岛屿,虽然顶部呈现长长的虹状,可海拔并不太低,至少距离海面一百五十多米。

当我和这个阴森森的女人爬到峰顶时,运送我们的小快艇,已经消失在了黝黑的底渊,再也看不到轮廓。

随后爬上来的三个海盗强兵,像木头似的站在我的身后。凋魂门螺歪斜着面孔,用她那尖尖的下巴向我耸了一下。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海魔号上的大校将官了,身后三个干练强壮的海盗,是在等我部署作战规划。

“你们三个,分别以上、中、下为代号,作战时,看我拇指的变化。切忌,伪装狙击时不要朝自己队友伪装的方向看。”

我对三个海盗说了足足五分钟,他们才像潜入树丛的松鼠一般,蹿跳着往各自的伏击位置跑去。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蛮有些头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凋魂门螺,见三个海盗跑远,对我阴森森地说了一句。

“怎么?你现在也由我调遣指挥了吗?”我淡淡地对她说了一声。“不,我只管来杀人,不受任何人调度。你最好收敛着点。否则,你的脑袋将是我猎杀的军官头颅中军衔最低的一颗。”

“我只是问问,搞清我们这一组的情况。天就快亮了,你我该如何协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依旧淡淡地对这个女人说。

“我们这一组,位置在群岛中部,九命悬鸦带领的海盗,应该已经蹬上了前面那片岛屿。至于恋囚童,他和那个黑小子潜伏在了你我身后的那片岛屿。”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希望那些敌人能早点到来,可别让人在这环境恶劣的热带岛林埋伏得太久。”

“哼,幼稚!”凋魂门螺听到了我的叹息,哀婉不屑地对我回应了一句。“发散愚蠢的思维,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凋魂门螺这个女人,不知她本性就是如此,还是有意对我格外刻薄。“那好,你自由行动!我和其余三名海盗,铺成等腰梯形的狙阵。如果对方撕掀我们的阵脚,请你帮我清理掉对方的‘马后炮’。”

说完,我摘下背上长长的狙击步枪,开始往岛峰的东侧跑去。凋魂门螺这个家伙,不肯加入我们的阵型,那么她一定会做针对敌人的“马后炮”。

我举高了狙击步枪,利用小腹撞开拥挤繁茂的枝叶,梭梭地往前面疾奔,让自己快速消失在凋魂门螺的视野里。

海魔号上的魔之(12)

话虽那样对她说,但我心里清楚,自己虽然被海盗赋予了军衔,但对我来讲,那只是两只肩章而已;对杰森约迪来讲,是两只注入鸡血的针剂。

所以,我必须是我,一个控制自己意志的自由行动的杀手。那三个跟我俩一起爬上来的海盗,其实就等于我和凋魂门螺安插在阵地前沿的活体引靶,在他们中弹的瞬间,我可以快速捕捉到敌人。

这场厮杀,对我来讲极为掣肘,它不再单单是杀死和被杀死两种选择,而是我到底要杀两股海盗势力当中的哪一方。

如果我狙杀海盗真王的手下太过火,那么芦雅的安危便会受到威胁;如果我放任海盗真王的手下,使杰森约迪的海盗兵团蒙受太多损失,那么被软禁在海魔号上的伊凉和池春,她俩的安危同样也受到威胁。

这种夹在两股势力中间,打也不是躲也不是滋味儿,真令我说不出的难受。海魔号上的兵力,此时可谓倾巢出动了。所以,中空的母船不敢再游离在附近的海域,它多半是钻进了某个预先看好的天然山洞,以防海盗真王夺船。

与此同时,杰森约迪那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型核潜艇,一定就潜伏在了群岛四周,等到攻打上岛的海盗真王的船只一靠近,就在暗中先激发几枚鱼雷,炸毁几艘大船,断了敌人的后路。

阴霾的阳光并未因黎明时间的到来而出现,群岛四周的海面上,依旧是哗哗啦啦地降雨,浓重的白色水汽笼罩在每一座岛屿的顶峰。

我找好了伏击的位置,便将包裹迅速打开,掏出丛林伪装网披挂在身上,又抽出匕首砍了一些树枝,将伪装休憩的尽善尽美。

我打开狙击镜孔前后的盖子,开始尝试着向远处窥望,黑魆魆的海面上,躺着许多轮廓朦胧的岛屿,它们前后叠加,左右罗列,形状各不相同。有些像倒着的长条青瓜,有些像挨在一起的茄子,还有些甚至像一只歪斜的皮靴。

根据岛屿表层的颜色,不难看出每一座上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热带植物。就如我此刻身旁的植被一样,人的身体一旦趴下来,便有一种坠入翠绿海洋的恐惧感,又仿佛自己是一只小跳蚤,掉在了绿毛绵羊的脊背上。

我耳朵两旁的树枝上,噼噼啪啪坠落着雨点,将近中午时分,雨势才小去了一大半。但头顶的天空,依旧笼罩着乳灰色的水汽,犹如飘荡在岛屿顶部的无数云团。

我拿起望远镜,朝悬鸦所在的那片岛屿望去,除了浓重的水汽和葱葱郁郁的林木,丝毫看不出大战之前的任何端倪。

此时的凋魂门螺,虽然还与我在同一座岛屿之上,但她人已经隐没在繁密拥簇的绿色枝叶下,无法再知道确切的伏击位置。

海盗真王的反攻船队,丝毫没有出现的迹象,但这反而令我更为不安。因为查戈斯群岛的四周,全是浩瀚辽阔的水域,对方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而致。

如果敌人从正西方向,或者正东方向进攻,那么我和凋魂门螺所在的位置就变成了靶心;而左右两侧,便是悬鸦和恋囚童他们。

“砰嗡嗡嗡……”一声沉闷的大猛狙射击声,突然从恋囚童所在的岛屿区域响起,萦绕在高空的白色水汽中回响不绝。

四周原本寂静的树林中,呼啦惊出大群大群的海岛,铺天盖地一般,往我的方向飞来。

我赶紧调转身子,用缠满潮湿藤条的望远镜朝恋囚童所在的那片岛屿侦查。

海魔号上的魔之(13)

“砰嗡嗡嗡……”又是一声沉闷的狙击猎杀声传来,只见一千七百米处,一座岛屿的峰顶上,正有一具尸体坠落下来,最后也不知是摔进海水,还是拍击在礁石上粉身碎骨了。

我心中一惊,顿时感到身体四周充满了恐怖。因为,那名被击中后摔下岛屿的海盗兵,正是海魔号上的一员。

难怪凋魂门螺和我分开时,冷冷骂了我一句“幼稚”,这个阴森可怖的女人,居然已经猜到,海盗真王的手下,有可能比我们提前进入了这片岛屿。

“砰嗡嗡嗡……砰嗡嗡嗡……。”沉闷的大猛狙猎杀声,不断紧凑的传来。恋囚童和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海魔号上的海盗强兵,已经和敌人交火厮杀起来。

我现在还担心一个人,那就是杜莫。杜莫可能还没明白过来,这次遭遇的敌人,不仅异常的凶险厉害,而且与他组成搭档的恋囚童,此次也暗藏着极重的复仇心理。那个红眼珠儿的家伙,很可能在关键时刻突然用枪口对准杜莫,逼迫他从伪装下站起身,暴露出来,以杜莫这个肉身活靶换取敌人的击杀位置。

如果杜莫不照恋囚童的要求去做,他那黑圆的大脑壳,会给恋囚童毫不客气地打上一个窟窿。

对我来讲,杜莫现在还不能死。一是这个傻头傻脑的家伙自打和我搭档以来,从未做过有损我的事情;二是芦雅还在命中水手里,单凭我一人之力,很难再安全地找回这个丫头和他的朵骨瓦。

杜莫是目前唯一一个令我比较放心与合作的家伙,除他之外,我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可以真心协助自己的男人了。

“砰”。一声清晰的枪响,从我趴伏的岛屿西侧传来,我两耳一抖,便已经听出,射击者的武器并非凋魂门螺佩带的那种,更不是其余三个海盗的svd狙击步枪。

很显然,我们这座岛屿之上隐伏的敌人也开始了猎杀。有可能,刚才那一声枪响,已经打死了海魔号上的一个海盗强兵。

根据枪声的大概位置,我悄悄蹲起身子,缩在浓密的热带植物里,往西南方向绕爬摸去。

在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二十分钟之后,所在位置已经可以狙杀到对方枪响的区域。我缓缓地蹲起身,靠着一棵高大笔直的树干,抬起了手里的巴特雷狙击步枪。

狙击镜孔里,t型准线从翻滚着翠绿波涛的植物上扫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当t型准线回扫到一半时,忽然见一簇枝叶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我急速下压t型准线,试图看出伪装中敌人的身体形态。可是,见到的却是一条小腿肚子,比目鱼肌的中部被打出一个猩红的血乌肉眼儿,正在滋滋冒血。这条几乎可以说已经是残废了的小腿儿,随着一具裹有伪装绿网的身体,正艰难地往植物更为茂盛的地方爬去。

那个被击中的家伙,并非海盗真王的手下,而是被我安排规划任务的三个海盗当中的一个。很明显,敌人的枪口还在对准着这名中枪海盗的附近区域晃动,对方故意打残这个海盗,想看他到底往哪里爬;或者目标熬不住疼时,会抱起一条腿来朝哪个方向呼唤救助。

从我狙击镜孔中的刻度计算,被击中小腿肚子的海盗,离我约有一千四百米左右,位置在两点钟方向,而我在七点钟方向的位置。

所以,射杀者的位置可能在四点或十点钟方向。我轻轻抽回缠满绿色藤条的狙击步枪枪管儿,先朝四点钟方向窥察,可并未看到异常。

当t型准线再往十点钟方向窥望时,只见一个脑袋上裹着翠绿头巾的家伙,嘴里斜咬着一根草茎,那涂满黑绿迷彩油的大肉疙瘩脸,死死贴紧在m40狙击步枪的镜孔之上。

我嘴角阴冷地一歪,慢慢放大了巴特雷狙击步枪上的焦距尺度,一个绿油油的大脑袋瓜子,宛如一只瓢虫似的,聚焦在了t型准线的中顶交点上。

“主的十字架离不开带有温度的肉身,灵魂的高台柱,挂满了地狱的悲歌……”我冰凉潮湿的嘴唇在摩擦,发出无声的诵经。

“嗖。”黑色枪口前,垂搭下来的几片翠润枝叶,被子弹划出枪膛时一瞬间带出的气流贯动,不由得轻轻摇晃。窜飞出去的子弹,在淅沥的雨中,撕开一条银白的弹道,t型准线对焦的终端,那个圆乎乎的绿脑袋,啪地一下爆碎掉了上半截。

海魔号上的魔之(14)

飞溅起来的肉屑和血浆,挂满在目标周围那些闪着水亮的绿色枝叶上,并随着沾染度和摩擦力的不断减小,很快从摇摇晃晃的植物上滴滴答答滑下。

这种久违了的血肉画面,以及击碎人脑的后的感受,渐渐像吗啡似的,从我周身血液里开始沸腾。

命中目标后,我急速匍匐抽身,往后面的繁稠植物里退隐。这片葱葱郁郁宛如绿绵羊毛似的植被,人潜伏在下面移动时,万不可急躁贪快。

渐渐地,这座林木茂盛的岛屿,似乎开始弥漫出一股浓重的杀气,即使看不到那些伪装着的狙击冷枪身在何处,但也不难想象,他们就漫山遍野地散落在这片墨绿的岛屿上。

我像一只隐没在植物底下的小刺猬,用最慢最稳的动作,在不分过碰动枝叶的前提,利用三十分钟的时间,最终回到了原来的狙击位置。

“砰嗡嗡,砰嗡嗡……,嗖呜,嗖呜……”整片岛屿,远处的狙击步枪声,近处的狙击步枪声,两者混杂在了一起,仿佛闷在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除夕夜里的鞭炮响。

可是,这交错铿锵的声音,每击响一次,就预示着可能打死了一条性命。所以,这是炼狱大门开启之前的挽歌,是隔着门板从里面透出的死亡之音。

原本平缓坠落的雨点,似乎把整片岛屿上混响着的枪声误认成了雷公的召唤,再次呈现出雨势加剧之态。

趴在身下的这座岛屿,四周毗邻着许多类似形态的岛屿,我若射杀潜伏在可面对岛屿上的目标,自然要比射杀身在同一座岛屿上的目标轻松。因为,对于超远程射杀武器来讲,角度比距离更关键。

我几次看到,东西两侧的毗邻岛屿上,有几个伪装的目标,他们都是海盗真王的手下,可我却没向这些家伙狙击。

因为,我现在的心里还不清楚,海盗真王雇佣的那四个悍将杀手,目前都身在何处。尤为关键的是,我和凋魂门螺所在的这座岛屿之上,是否正隐藏着一名或几名悍将杀手。

所以,不管是哪一方的海盗强兵,只要不妨碍我的计划和行动,不对我构成威胁,几乎都可以从我的t型猎杀线下继续呼吸着。

摸清楚对方之前,我万不能过多地开枪,刚才那个被我击碎脑壳的家伙,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偏偏隐伏在了我下岛时需要经过的地方。于是,我提前将那家伙拔掉了。

现在,我唯一要做和唯一能做的便是侦察,将那些零零碎碎、敌我双方的狙击手,尽可能多地识破出来,印记在自己的大脑里。

让我大吃一惊的情景突然出现了。当我用狙击镜孔窥望西南方向的那座毗邻岛屿时,竟然看到了凋魂门螺那个女人。

由于我所趴伏的岛屿地势较高,几乎高过了那座毗邻岛屿的一半,所以狙击镜孔俯视下去,可以敞亮地看到那座小岛的中心:一个面积约八平方公里的凹洼山谷,里面白雾缭绕,长满了浓郁的参天树木。

我急速调转狙击镜上的尺度,想通过放大目标进一步看清那个正猫腰急速奔跑的女人,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因为,她明明和我留守在同一座岛屿上,可是,这个对我阴森刻薄的女人,却不知在何时悄悄下了这座小岛,泅过隔断岛与岛之间的海水,潜伏上了斜对面那座岛屿。我不得不又一次无耐地眨了眨眼睛,静观这些匪夷所思的家伙们。

我用狙击准镜里的t型标线,紧紧追随着她轻盈且时急时缓的跑跳。可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怪异着装,使她的身体在枝叶间移动时,晃得我眼珠儿很难受,就仿佛有无数枝叶在急速流动穿插,只要稍不留神,目标便会丢失。

海魔号上的魔之(15)

突然,凋魂门螺像一只散步时忽然察觉到老鼠的猫,立刻将重心压得更低,蹑手蹑脚地朝一簇茂盛的枝叶摸去。走了不过三两分钟,只见这个阴森诡异的凋魂门螺,突然从杂乱的枝叶间跃起,身后别成x状的两根竹竿,被她右手唰地抽出一截,那动作快如闪电,仿佛兵刃是从竹管中被她手指挥动的气流带飞出来一般。

腾在半空里的凋魂门螺,随着降落之势纤腰一哈,攥在右手中的那把锋利獠长的螺纹棱刀,如鹰嘴一般扎落。

我想,凋魂门螺刚才的矫捷跑动,可能就是要鬼魅一般地寻到敌方狙击手的伪装位置,在其背后攻击,直接刺穿那个海盗兵的脊背。

然而,稍纵即逝的猜想还未在我大脑中完全逝去,扑进浓密枝叶中的凋魂门螺,竟然又像电影中动作回放似的,给人硬生生地踹了出来。

不等失去重心的凋魂门螺摔在地上,只见那簇稠密的枝叶后面,霍地追窜一个蒙面女人,此人手持两把月牙似的割刀,交叉成剪夹状,直朝凋魂门螺的两只脚掌挥削而去。

那两把月牙似的割刀,甚是摄人心魄,竟然在距离我一千七百米的距离中像两束白光似的握在蒙面女人的手里。可见,这种冷兵器的杀气和锋利到了何等程度。若是削到了凋魂门螺的脚掌,那可真就像脱鞋的时候不小心把脚也给脱掉了。

“播月!”我心头一颤,不由得暗道。在这片错综复杂的群岛之上,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不仅可以躲过凋魂门螺的暗袭,并且反将对手踹飞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八大传奇之列中第二个女人,悬鸦说她是个北欧美妞儿,此话的确不假。

虽然看不到播月的肤色和头发,但仅凭她那双迷醉男人心魄的墨蓝色瞳珠儿,以及桃瓣似的眼睑,足够惊艳得欣赏者去揣摩面纱底下那倾城美貌了。

在凋魂门螺跻身猎头一族之后,恐怕我是唯一一个见过她赤体和肉身上大部分图腾的“男人”,或者说人。不过,这个缅甸女人生得倒也颇为俊秀,只是她那略带金黄的铜色肌肤,遮掩了她作为女性的勾撩之美。

但我深深的知道,这两个女人的表象,并不代表着她们的本性。若要跻身进入八大传奇杀手,可不仅仅是经历一个杀人如麻的过程。

我虽然发现了这两个女人,但我无法用狙击步枪协助凋魂门螺,她俩的厮杀不仅凶狠,而且身法急速变化,别说超过千米远的射程,就算拿一把手枪站在五十米距离,也难插手进去。除非,把两人一起毙掉。

播月和凋魂门螺之间厮杀,绝非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和身法,即便我用再快的速度,在短短的一到三秒中,连续打出两颗致命的子弹,也无法保证第二颗子弹就能够命中对手。

因为,无论先射杀播月还是凋魂门螺,她俩之中的第二个女人,一定会急速逃开,窜进浓密的枝叶后面消失掉。如此一来,我便又要和一名八大杀手结怨。

凌空后仰中的凋魂门螺,眼神异常的犀利,她已经看到播月那两把寒光闪闪的月牙割刀,便将自己的双脚猛得一缩。与此同时,握在右手里的竹管楞刀,甩鞭梢儿似的抛向对方,欲要投掷而出。

播月急忙收回剪削出去的两把割刀,想要格挡掉凋魂门螺掷来的楞刀。可是,凋魂门螺手里那把锋利獠长的楞刀并未脱手,那只是一个吓退敌人的假动作。

凋魂门螺肩膀落地后就势一滚,轱辘进繁杂的枝叶后面,不见了踪影。播月并未再度跳上去追击,她反而身体一矮,也急速藏进了枝叶后面。

我瞳孔紧贴在狙击镜后端,观察着她俩的一举一动,看看这两名杀手肉搏时,会使用哪些诡异的招数。但是这两个家伙,宛如从枝叶底下蒸发了似的,再也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刚才骤然加急的雨水,到了这会儿开始慢慢减弱。

海魔号上的魔之(16)

四面岛屿之上,仍然回响着激烈的步枪猎杀声,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头顶撒下来的光线,亮度依旧太高,我还不能冒险展开自己的行动。

凋魂门螺为何要偷偷跑上那座低矮的盆地谷岛,我一时无法想明白,但见她与播月交手,似乎可以看出,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

我拽过包裹,从布袋里抠出一些晒干的虾仁,塞进嘴巴慢慢咀嚼起来。虽然嘴里吃着东西,我眼睛却不敢闲着,依旧不断搜索刚才播月和凋魂门螺打斗的区域。

那片被层层白雾笼罩的岛谷,上空的水汽似乎开始下落,不断地往低空浓缩和遮盖。

我本想趴在这座岛屿上,挨到傍晚时分,好趁着夜色跑下去,潜入最南面那片岛屿。可是,听这漫山遍野闷响的狙击猎杀声,心中甚是担心杜莫。我不住地侧头,往大海的东面看,希望那一大片墨色的阴云能快点被海风吹过来。

我嘴里的食物,丝毫嚼不出滋味儿,我此时的内心,宛如被一大团蚂蚁在抱着啃咬。

头两侧滴着水点的枝叶,忽然给岛风吹得瑟瑟抖嗦,眼前潮湿灰白的空气中,光亮度下降有了明显走势,仿佛月食到来的那一刻。

那一大片厚黑的阴云,终于从海面上空吹上了到岛屿,和缭绕的白雾缓缓交融,最后纠结在一起,好似增加了重量,不再任由海风吹动。

我慢慢抬起双眼,望着突然间昏暗下来的坠雨天空,嘴里默默念道:“上帝啊上帝,你终于肯把仁慈的面孔侧过去,血腥的地狱可要开始它的盛宴了。”

“咔咔”我扳回狙击步枪前端的两条支架,嗖地一下从卧趴的枝叶下窜起,借助阴云笼罩下来的黑暗,如脱缰悍马一般,奔腾起伏在层层的绿色波涛之间。

“嘣。”一条撕裂万物的赤色火线,在我双脚腾空跃起的瞬间,被我急速侧扭的前身甩射出枪管。嘶嘶尖鸣着的弹头,贴低在茶树一般高矮的葱翠植物上端,啪地钻进一个海盗的耳朵里。

在我双脚落地的瞬间,尾映在狙击镜孔中的画面,将火线尽头爆出的那片血红,通过视网神经反馈进我的大脑。

我双脚再度提速,飞快弹跳着向前疾奔,继续跑出三十五米的距离时,我又一次腾空跃起。

“嘣。”同样一条赤色火线窜出了枪管儿,t型准线锁定的世界尽头,宛如一杯乳褐色豆浆中间忽然泛起一股猩红的漩涡。

“嘣,嘣……”我一边沿着岛屿山脊往西南奔跑,一边凭借印在脑子的记忆,把七个伪装在我四百米之内的海盗强兵统统射杀掉了。

无论这些海盗兵隶属海盗真王,还是隶属杰森约迪,只要有可能看到我行动轨迹的活人眼睛,我就会在他面前摆出一扇地狱的大门。

我从高处不断往岛屿中部奔跑,顺着那条斜生在岩壁上、类似于天梯的石面,一直跑到岛屿的半腰,才将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背挎到身后,抓着胡乱生长的树枝往下爬。

“哗,哗哗,哗呼呼……”浩瀚浮动的海面,不断撞击着岛底的礁石,溅飞起无数细碎的浪,使人分不清楚雨水和海水,到底是从天上降下,还是从海面迸上。

凋魂门螺悄悄潜入的那座谷岛,此刻仰视过去,已经若隐若现,宛如浮动在牛奶里的一块黑面包。我再次抬眼望了望天空,密集豆大的雨点,带着刺骨的凉砸在脸上,痛感直入心窝。

海魔号上的魔之(17)

四周依旧阴暗的可怕,这种可怕不在于它有多少亮度,而是光明仿佛将要永远在世间消失一般。

我掏出一只安全套,快速罩封住枪口,然后纵身跳入摇撼鼓动的海水中。一股似乎可以凝结血液的凉,如电流一般,霎时遍及到了全身。

我深吸一口气,双腿并拢成豚尾,利用腰杆带动躯体,双臂扑打分水,以快速的蝶泳游向对面岛屿。

整片查戈斯岛屿之上,那漫山遍野闷响的射击声,此刻已经很难再听到。一是雨势过大,嘈杂的水声掩盖了枪声;二是光线骤暗,缩短了狙击射杀的视野。

我大口呼吸着,大口喷啐着苦涩的海水,感觉身体就像一片柳叶。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对渺小的恐惧,波汹滔涌的海面,颠簸震荡着我,毫不顾惜我的五脏六腑。我几次被十米多高的浪头压下去,险些游不回水面。

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我足足挣扎了半个小时,总算精疲力竭地趴在了一块儿露出水面的礁石矮墩上,犹如青蛙抱在树杆上那样,再也不想折腾半分气力。

哗哗的大浪头,挟持惨白的水,不断倾泻在我的后背,歇缓了不到十分钟,我总算一屁股坐在了谷岛的山脚下。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左右,只要再过三四个小时,黄昏就会来临。到了那会儿,即使飘荡在岛顶的那些阴云化成雨水倾斜下来,光线也不会再亮起来。

我目测一下眼前的这座谷岛,找不到可以轻松翻爬上去的岩壁,只好踩着那些树枝和凹凸的石面,直线往岛顶攀去。

背上淋着密集的雨点,腹下滚淌着岩面上端倾泻下来的积水,我磨得牙齿各各作响,三爬上两滑下地坚持着、摸索着,终于攀上了岛峰。

一个犹如瓦盆似的大山谷,郁郁葱葱长满了植物。飘渺游荡的水雾,像疲软后落下来似的,看上去再也浮升不起来。

我蹲在一簇矮树冠底下,左右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觉光线依旧很暗,可以很好的掩盖自己的活动。现在,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座谷岛,潜入最南面那片岛屿,去保护杜莫那个家伙。可能的话,更会趁机干掉恋囚童。

为了缩短距离,我必须直线切过盆谷,从岛屿的另一侧翻下去。当我顺着陡峭的谷坡往下跑时,只觉两只膝盖杵得格外别扭。忽然,我感到一脚踩空,犹如从悬崖上坠跳下去一般。

幸好我另一只脚尚未抬起,才能在栽倒摔下去一瞬间,猛然发力向前一跃,犹如矫捷猿猴似的,促使身体窜起,双手哗啦一下抓在了悠悠晃晃的树枝上,使原本将要跌下去肉身悬坠在了半空。

我急忙低头,往雾气缭绕的脚下看,刚想松手跳回到谷壁斜面上,可心窝里却嗡地往后猛抽了一下,惊出我一身冷汗。

凌空的双脚下,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大树离地面岩石二三米的距离,那简直就是万丈深渊。

我由于内心急切,同时对地形了解也不足,刚才竟然险些从被枝叶和水雾遮掩的断崖截面踩下去。

凝聚在我脊背上的恐惧尚未消退,我便急忙蹬拽,往大树冠里面爬。这会儿若是手里的枝条断了,那我整个身体上的骨头会跟它一样。

爬到树杆粗壮的位置,我惊魂才稍作平静,摘下挂在腰间的钩山绳,往树冠外侧抛去。沉重的铁钩,嗖地一声,扯着圈套在我手里的绳子,没有止境地落了下去。

我心下更是骇然,这根绳子少说也有五十多米,我用手抖了一下,竟然还能感觉到悬钩的晃动。这说明钩子仍然悬在半空,没有触到底部。

海魔号上的魔之(18)

到了这会儿,我才彻底明白,眼前这片像群怒放一般翻涌上来的大树冠,应该就是热带望天树,世界上最高最大的植物。

我快速收敛起钩山绳,脑子里思索其它前进的办法。四周这些望天树,普遍高度大都在六十米以上,山谷最高的那一片,可能已经超过了八十米。

我忽然感觉,自己刚脱离了苦海,却又掉进了植物王国。而且,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植物原来也能给人带来恐惧。

此时此刻,若想利用钩山绳荡回山壁,从岛峰边沿绕到对面,绝对行不通的。那些繁密的植物里面,恐怕还埋伏着不少狙击手。况且,播月刚才已经现身,即使不与她遭遇,可万一与其它几名敌对的名将杀手撞见,自己必是凶多吉少。

我牙齿一咬、心一横,抡起手上的钩山绳,朝相邻的一棵大树冠抛去。由于这些热带树枝水分多,木质较为脆嫩,所以,我不敢像狐猴子似的直接张开四肢往上扑挂。而铁钩挂住相邻十五米远的一朵大树冠之后,我用力拉扯了几下,感觉拉力很稳很结实了,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双手才拽着绳子踢荡了过去。

弥漫的水雾,冲撞得我脑门湿漉漉,我只觉得耳旁呼呼生风,脊骨里面的血液,也开始了倒流。若是能看到脚下的深度,倒也不怕什么,可恰恰这种看似身体距离地面也就二三米处,而实则自己却在六七十米深的高空,更令人不寒而栗。

我扯拽着钩山绳,一棵树接着一棵树,一朵树冠接着一朵树冠,时快时慢地往前荡跳。感觉自己快要到达岛谷中部时,前面竟然隐约出现一条索道。在这白雾缭绕、漫天撒雨的植物世界,看到类似旋吊桥梯般的索道,我恍惚中有了一种身处天上人间的感觉。

但我心里清楚,只要头顶的阴云略略消散,伪装在四面谷壁上的狙击冷枪,随时都可能将我击落。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地狱的世界。

利用钩山绳的摇摆,我很快荡到了那条由麻绳网和木板组成的高架在树与树之间的索道。这条索道,距离谷底至少五十米以上,呈s波浪型往岛谷南面延伸而去,具体通往哪里,我一时还无法看清。因为,此时的能见度最远只在二十米左右。

不过,利用望天树上的索道往前行走,确实比我用像人猿泰山似的那种办法跳跃办法快了很多,但是这样一来也有风险。因为这条索道年代久远,看上去荒废了几十年,上面尽是些鸟粪和爬虫,铺排在麻绳网底下的木板,好多都给老鼠啃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我手里提着绳子,以便突然出现意外时,可以抛飞铁钩自救。迎着潮湿冰凉的山风和水雾,我小心谨慎地,扶着索道往前轻脚小跑。

此刻,我心中才惊叹出了一口气:“这么险峻僻生的山谷,那些突然埋伏上来的海盗强兵,不知有多少摔死在这些望天树下。”

我的耳朵两侧,依然是哗哗作响的落雨,宛如葱放进了热油炝锅时的煎炸声。跑着跑着,我扶在麻绳网兜上的手,忽然感到些丝对抗性的摇晃,虽然依旧看不清楚前面,但我能意识到,好像有什么活物也附着在索道上,而且是正朝我的方向小跑而来。

我快速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左臂抱住身旁的一棵望天树主干,右手刀尖啪地一下扎刺进树皮,致使我双脚缓缓离开了坠沉的绳网索道。待我双腿一夹紧大树,便如蜥蜴似的,嗖嗖爬进了树冠。

前面浓重模糊的水雾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我杀气森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家伙靠近,不管他是哪一方的海盗,既然遇上了,就别想活着通过。

“哈呼,哈呼,哈呼……”一个气喘嘘嘘的彪蛮大汉,涂满迷彩油的脸上,鼓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珠,正像躲避追杀似的往前小跑着。

这家伙手里,抱着一把m40狙击步枪,即使海魔号上也有不少这种武器,但这个海盗强兵,却是海盗真王的手下。

我像一头隐伏在树冠里的豹,死死盯着这个倒霉蛋儿一点点地靠近过来。待到那个家伙的脑袋还有两米便在我正下方略过时,我计算出攻击的提前量,蹲在树干上的身体向前一倾,如一只从高空俯冲下去的海鸟。

海魔号上的魔之(19)

我掏下去的左手,一把揪住这个家伙后脑勺上的头发,往下扯动的同时,既迫使他扬起脖子,而我自己又控制了坠落的重心。

“唰。”我右手里闪动着寒光的刀刃,回旋式的往后一抹,只见对方油腻腻的脖子里,登时显出一条十公分的血痕,接着便是汩汩的热血向外窜涌。

身子从树冠里甩下来后,我将俯冲的重力转嫁到对方身上,双腿则借势骑在了索道的栏网上。这个海盗强兵,只胸腔往前激烈地耸了一下,心脏里的惊吼尚未透过喉咙发出,便给锋利的匕首截断了。

我提起右腿,膝盖对准此人的小腹当地一顶,便将这个彪形大汉撞飞下了索道。摔下去的海盗强兵的尸体,估计拍击在了厚重的腐叶层上,传来噗地一声闷响。

“砰,砰砰。”三条赤红的火线,突然从我附近的索道底下射上来,打得我头顶上的叶片胡乱纷落。

我立刻明白,身边这几棵望天树下,一定有某个狙击手,被突然掉下去的尸体惊吓到了,便估摸着上面可能有人的位置,侥幸地激射了三枪,意图再打下一具尸体。

幸好那个海盗强兵的尸身是被我斜着撞飞出去,不然,那三条火线极有可能伤到我。

我扶着如荡秋千一般的索道,急速朝后面跳开了几步,避免缭绕的水雾底下那个愣头青似的海盗兵再又打几颗没头没脑的子弹上来。

可是,如此一来,我无法踩着索道继续前进。万一跑动中不慎踩落一块儿糟粕的木板,那个海盗强兵再朝上胡乱射来几枪,危险可就大了。

收回钩山绳,我将绳索一端牢固在树冠里,另一端缠在自己腰间。我蹲下身子,用刀刃尚淌着血水的匕首,从索道底端拆下一块搓板儿似的木片儿。

这木片潮湿半腐,黑漆漆的表面长满了绿点状的菌类,捏在手里黏黏糊糊很难受,但我此刻却生怕它掉落下去。

由于望天树的树干类似笔直的白杨,我便用双腿盘夹在大树干上。“呼,呼。”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我大口呼吸了两下,又眨了眨睫毛挂满水珠儿的眼睛,便将从索道上割下来的那块木片,往刚才尸体落下去的位置扔去。

“一,二。”我心里默数到二时,上半身往下一躺,夹紧树干的双腿稍稍一松,整个儿人如一只倒挂的蝙蝠,嘶嘶沙沙地从上垂直往下落。

脑袋一扎进迷幻缭绕的水雾层,那感觉就如没入深水一般。下降了足足九秒钟,眼前那股宛如进入桑拿房一般的白色水汽,豁然稀薄如丝,虽然周围尚有些黑乎乎的阴暗,但周围那些景物已彰显出淡墨色轮廓,可以有效地映射在我的瞳孔上了。

“砰,砰,砰。”在我头下两点半的位置,三条暗火一般的直线,先后窜上了那片木板掉落下来的上空。

一个猫腰弓背像偷鸡贼似的家伙,正夸张地仰着脖子,使劲往上面那层白雾里望,那副神态就好像他此时很饥饿,上面会掉下一个热气腾腾的馅饼似的。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我摩擦在树干表皮上的双腿,啪地一下缩紧,将身子定在二十米高处。抱在我怀里的巴特雷狙击步枪,在我一个仰卧起坐后,利用腹外斜肌一扭,狙击镜孔中的t型准线,便校对在一个黑乎乎的人脑袋上。

那片潮湿半腐的木板儿,与我一先一后相继落下来,当那个海盗强兵对着木板上空激射三枪之后,刚想要侧过脸来,往我正上方的树冠里射击,他却惊愕地发现,这次下来的物体不是木板,而是一个持枪者。他已经意识到了,我这团树干上垂直滑落下来的黑影,对他而言,正是死神降临之后的第一声问候。

“嘣”。就在那个海盗强兵想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枪口,对挂在望天树半腰上的我射击,一颗带起一股劲风的子弹,嗖地一下窜出了枪膛,打进他的左眼窝。

黑乎乎的林子里,只见一个类似碗状的东西,从那家伙的脑袋顶上掀翻起来,打着转转斜直飞出去。

我很清楚那是什么,也很熟悉那种画面。那是一个人的头颅被子弹的冲击力截成了两半儿,脑浆飞溅的同时,头盖骨翻飞出去了的瞬间画面。

清理掉索道下的这个海盗强兵,我将步枪挂在背上,拽着绳子重新爬回了树冠。以我估计,这个海盗兵不是主动潜伏进望天树世界的底层的,他若是脑袋没毛病的话,活人是绝不会往这种阴森腐败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古树环境下钻的,除非他不怕瘴气。

最大的可能,他兴许看到了可怕的事情,或被人追杀,才迫于无奈地抱着树干滑溜到底下去的,但一时半会儿却爬不上来了。

回到白色水雾上层的索道,我仿佛感觉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虽然此时阴雨嗒嗒,但至少,我的头可以直接面对着辽阔的天空。

顺着这条年久失修、破旧残损的索道,我依旧小心翼翼地往前小跑,争取快点上到对面岛峰。

令我欣慰的是,这条索道确实连着两侧的谷壁,看来当初架设它的人,就是想在这片森林上空修建一道最捷径的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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