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我不懂,我只知道大概,好像就是通过检查犯罪现场,能发现罪犯作案的蛛丝马迹,像指纹、脚印、头发什么的,然后推导出凶手是谁。”
“有这么厉害?”潘洁吃惊道。
“到底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格外小心。沈强前两起作案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要把房间里的地面都擦干净,不能过早留下你我的脚印。还有就是要投其所好,既然警察喜欢证据,那我们就给他证据。”
“你是说留下沈强是凶手的证据?”潘洁眨眨眼,一下子又变聪明了。
“对。光靠咱俩的口供还不够,证据同样重要。咱们得用证据引着警方往这方面想,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这件事咱们必须从长计议,这两天做些准备。”
“那我能做什么?”
“你去弄些沈强的头发,把他这两天穿过的鞋都拿来,多印几个脚印。让警方觉得他来过这间屋子好多次。一个人如果在案发前平白无故地来案发现场数次,自然会引人怀疑。再加上这里要被设计成密室杀人,警察自然而然就能查到沈强头上。”
“这招太妙了,你怎么想到的?”潘洁由衷赞叹。
“哼。”唐京飞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现在夸我还太早了。等咱们到美国以后,你再好好欣赏我吧。”
“不就这些事情吗,还有什么?”
“这些事情特别重要,你一定要做得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让沈强发现了,记住了吗?”
“我知道。”
“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要做什么事?”
“你忘了吗,墙上的签名。这可是必不可少的。我得抓紧练习,不能让警察看出不是一个人写的。”
“一个签名,大概写上去就得了。那个国际刑警还说是乔纳森的笔迹呢,其实不就是沈强写的。”
“连国际刑警都没看出来,恰恰说明沈强为了这个案子费了很大工夫。通过渠道搞到乔纳森的资料本来就不容易,还要模仿他写外文,居然连外国警察都骗过了。可想而知,他为了这个案子准备得有多充分。如果在以前,就沈强那文化水平,那笨样儿,我根本不相信他能写出这么好的英文。可是现在,我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不管他是自己练的,还是通过某种模具写的,总之他为了彻底变成乔纳森,做足了准备工作。我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在这些细节上出现漏洞。”
“我全听你的。”听了唐京飞巧妙严谨的反击策略,也让潘洁心里有了底儿。
自从猜到丈夫就是要杀她的凶手,潘洁已经心惊胆战了好多天,现在听完唐京飞的反击计划,连她也拍案叫好。唐京飞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即使是沈强再次作案也不过如此。虽然唐京飞的计划是诬陷沈强,可是一想到他要对自己斩尽杀绝,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对昔日在公众面前的模范夫妻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
唐京飞并没有跟潘洁在房间里逗留太长时间,二人达成了一致后就悄然离开了。昏暗空荡的房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唯一一点不同就是门钥匙不见了。
谁又能想到这个城堡中最偏僻的小房间,将会成为轰动一时的密室杀人案现场呢。
潘洁回到客房已经半夜2点了。
她轻轻推门走进来,脚尖点地,屏息竖耳,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把卧室门打开一条缝,偷偷看床上的沈强。他鼾声依旧,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没变过,看来药力够强的。
潘洁轻巧地溜到床前,脱了外套,里面的睡衣刚才离开时也没脱,她直接脱鞋上床了。
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的丈夫鼾声如雷,她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晚她睡得出奇得好,很久都没睡过这么踏实安稳的一觉了。她做了梦,梦见和唐京飞在美国西海岸的游艇上享受日光,身边是蔚蓝色的大海,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
4
受到袭击事件影响,《冒险游戏》的正式拍摄暂停了。导演组传出话来,节目录制要延后几天。吴宇生性爱玩儿,他本来打算趁着录节目的空隙四处转转,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夜魔袭击。他在影视圈这么多年,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物。所以,他对这个逃犯也没怎么发怵,不像其他人。
在城堡酒庄里待了两天哪儿也没去,节目又录不上,待得心烦,他就张罗去野餐。不少人其实都跟他一样,总在客房里待着也没意思,袭击事件虽然把大家都吓到了,不过成群结队这么多人,就算那个乔纳森在附近,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何况他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动静,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这一行人有七个,吴宇、林雪茹、刘海璐、沈强、潘洁,连丁潜和蒋雨馨都到了。潘洁注意到人群里没有唐京飞,估计他是不会来了。这两天唐京飞也没有跟她联系,肯定是在暗中准备他的密室计划呢。
一行人没有往胡杨林方向走,不管怎么说那里刚刚发生了袭击,大家多少还心有余悸。
他们借了一辆车,沿着大路前行,穿过大片的胡杨林,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片零零散散的村庄。
这里风景优美,地广人稀。脚下是成片的原野,远处有起伏的山峦,村庄就稀稀落落地沿着脚下微微倾斜的丘陵铺陈到远处。
大家下了车,有说有笑地绕着村庄逛了一圈。走累了就打地铺歇息。吃的东西倒是随身带了一点儿,但也都是从城堡餐厅里拿出来的点心。吴宇提议要到村子里搞些当地小吃,沈强“身先士卒”,跟他一起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这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众人一看就傻眼了。
他们居然牵来了一只大肥羊。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林雪茹问。
吴宇笑呵呵地说:“可肥了,垂涎欲滴,回味无穷。”
沈强跟着解释:“就是烤全羊,来一趟怎么能不吃烤羊呢。”
“吃,吃……烤羊……可它还活着……”
“你放心吧,林小姐。我当初参加过野外旅行,经常杀野味吃肉呢。这当地的羊味道可鲜美了,跟你们在城市里吃的绝对不一样……”
“快……快别说了。”林雪茹听得都快吐了。
沈强烤全羊的建议引起了女士们的一致反对,主要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羊吃肉。
蒋雨馨人微言轻,捅捅丁潜说:“丁医生,你去劝劝他们吧,别杀了。”
丁潜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烤羊肉的香味,悠悠然道:“你可以不看宰羊过程,等会儿肉好了我叫你。”
于是蒋雨馨愤然离去。
结果,三个男人双眼血红地盯着这只羊,脑海中已经浮想联翩了。
吴宇和丁潜都没有宰羊经验,一切全听沈强的。
沈强把羊牵到附近一棵歪脖子树下,准备先吊起来。这只羊从三个男人心怀叵测的目光中看到了危险,忽然发起攻击,想要挣脱。三个男人想一起把羊按住,忙得团团转。
5
“直接拽起来挂到树上得了。”吴宇说。
“这绳子不行,挂不住,拿咱们买的那条绳子。”沈强说,回头朝潘洁喊,“小洁,去我们买来的那堆东西里把绳子找出来,快快!”
潘洁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绳子找了出来,走过去递给沈强。
“我现在腾不开手。”沈强按住羊头,对潘洁说,“小洁,你先把绳子打个套再给我。”
潘洁也不知道怎么系绳套,就随便挽了个扣。沈强看了说:“这个套儿不行,这是死扣,套羊脖子上勒不死,我要活扣。”
潘洁怎么弄也弄不好。
“这么简单还弄不好,真笨,快点儿。”沈强催促道。
被傻瓜说笨,一下就把潘洁的火勾起来了,心里对他那点儿愧疚全没了,她赌气把绳子往地上一扔:“你聪明你弄,我不会!”
沈强只好松开手,让吴宇和丁潜按住羊,两个人都没经验,被一只羊折腾得团团转。
沈强拿起绳子,圈了个圈,麻利地挽了一个活扣,得意地给潘洁看:“看到没,绳圈可大可小,这才叫活扣。”
他拿着绳套,瞅准机会,一把套在了羊头上,在吴宇和丁潜的帮助下,把绳子挂到树干上,三个男人用力把羊吊起来。
绳套越收越紧,肥羊挣扎了没几下,就勒得动不了了,只能发出濒死的咩咩叫。
沈强抽出一把刀,在羊的四个蹄子上各旋一刀,血马上就淌了出来,一开始血流如注,羊还在剧烈地抽动,到了最后,它的血快流干了,直挺挺地挂在半空,地上都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场面极其血腥。
那些女人看了都大呼小叫,躲得远远的。
而沈强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用刀尖在羊后腿的伤口那儿挑开皮,沿着后腿一直割到屁股中间,然后从肚子中间一直割到羊下巴,放下刀,一手攥住后腿,一手攥成拳头,用拳头按着往下剥皮,很麻利地就连皮带毛地剥了下来。
吴宇忍不住鼓掌叫好:“沈强,你这简直就是庖丁解牛呀!看不出来啊,你可以开餐厅了。”
沈强擦着粘在手上的血和油,嘿嘿地憨笑:“我这都是小时候练的,那时候我爸开矿,我经常跟我爸住矿上,偏远山区比不了城市,过年杀个猪宰个羊什么的,都是我帮我爸一起干,后来又经常参加野外旅行,经常杀野味吃肉。虽说这么多年不杀牲口了,但还没忘。”
潘洁站在沈强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头活蹦乱跳的羊勒死、放血、剥皮、肢解成一段段。手段残酷,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犹豫,依然带着惯常的憨笑。
这副笑容此刻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恐怖。,她感到此刻无比熟悉的丈夫变成了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
她甚至觉得,沈强今天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宰羊的。
他是在威胁我吗,还是在向我预示什么……
潘洁心里没底了,夜魔两次追杀她的情景,一幕幕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眼前,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她感到彻骨的寒冷,虽然是在白天,虽然周围有很多人,但她仍然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安全。
沈强和吴宇还从村民家里借来了烤架。其实就是一个大炭火盆和一把带尖儿的木头棍子。
三个男人四处捡石头垒起一个简易的炉灶,炭火盆放在中间,把拆下来的羊肉插在木棍上,找来一些树枝干草什么的堆在火盆里用打火机点着,烤起了羊肉。沈强掌握火候,烤得吱吱冒油的时候撒上孜然和盐,烤出香味后再撒上一层辣椒面。
那些女人一开始都吵着坚决不吃,可是渐渐闻到了浓郁的烤肉香气,配上孜然和辣椒面佐味,也都条件反射,本能地吞起了口水。
吴宇还故意气她们:“有些人真是不懂得享受。还说什么也不吃,她们不知道那些高档餐厅里的后厨也是这么做菜的。这个味道……我尝尝……嗯……香……”
刘海璐忍不住了,慢慢地凑过来,讨好似的说:“吴哥,我刚才可没说那句话啊。”
“啊,是吗?那你就尝尝吧。”吴宇拿起一个肉串递给刘海璐。
刘海璐咬了一口,眼睛马上就发光了,她也是饿了,顾不上摆什么明星架子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林雪茹和蒋雨馨眼巴巴地看着,也开始动摇了,但又不好意思主动过去要。丁潜看出来了,拿了两个肉串走过去,递给她们,说:“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要拍节目,只能将就一下了,饿着肚子上电视也对不起观众啊。”
她们就等着这个台阶下呢,满脸委屈,又迫不及待地接过肉串。
这些人吃得狼吞虎咽,只有一个人嚼不出任何味道,那就是潘洁。
她嘴里嚼着羊肉,眼前浮现出的都是沈强杀羊时候的情形,那挥舞的刀子就像夜魔杀人时一样,冷酷、嗜血、麻木。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只被宰杀的羊的痛苦。
死在刀下的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人。
丁潜吃到一半,在身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蒋雨馨问。
“我手机可能落在客房了,你带手机了吗,借我一下。”
“哦。”蒋雨馨掏出手机给丁潜。
丁潜没当着大伙的面打电话,拿着肉串走到远处,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的手机响了几声,有人接听,电话里传来宋玉林的声音:“你是哪位呀?”
“我。”
“你是谁?”
“我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你……小丁?”宋玉林惊呼道,“你怎么换手机号了。”
“这是别人的手机。”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最近一直都找不到你人。”
“我在休假,正在大西北。”
“西北?你怎么跑那儿去了。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个案子想不开,你要徒步穿越罗布泊折磨自己吧。我跟你说啊小丁,温欣这件事……”
“行了,跟温欣没关系,我也没有穿越罗布泊,正吃烤肉呢。”
“啊?”
“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儿找你帮忙。”
“行啊,你说吧。”宋玉林倒是很爽快。
因为温欣遇害的事儿,他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希望能帮上丁潜什么,丁潜却一直疏远他,好不容易听说丁潜找他帮忙,他便一口答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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