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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四签名(7)

“不,不是。是跟在河上常见的整洁的小船一样,新刷的油,黑色船身上画着两条红线。”

“谢谢您,我希望斯密司先生不久就能回来。我现在要出发去下游,如果能碰到‘曙光’号,我就告诉他您在惦记着他。您方才说,那只船的烟囱是黑的吗?”

“不是,是有白线的黑烟囱。”

“啊,对了,那船身是黑色的。斯密司太太,再见了!华生,那儿有一只小舢板,叫他把我们渡到河那边去。”

坐到船上以后,福尔摩斯说道:“和这种人说话,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所说的消息是与你有关的,否则他们马上就会闭口不谈。假如你用话逗引着,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事。”

我说道:“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已经很明确了。”

“你想怎样做呢。”

“雇一艘汽船到下游去寻找‘曙光’号。”

“我的好伙伴,你这个办法太麻烦啦。那艘船可能停靠在从这里到格林威治两岸的任意一个码头。桥那边几十里内全是可供停泊的地方。如果你一个个地去找,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呢。”

“那去请警察协助吗?”

“不,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我也许会把埃瑟尔尼·琼斯叫来。他这个人还不错,我也不愿意影响他的职务。我们已经侦查到这一步了,我还是想自己单干。”

“要不我们在报纸上登广告,以便从码头主人那里得到‘曙光’号的消息?”

“那更糟了!这样一来匪徒们就会知道我们正在追寻他们,就会赶快远离英国了,即使是现在他们也未尝不想远走高飞呢。可是在他们认为自己仍是安全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急于离开。琼斯的行动对我们是有利的,因为报纸上每天都发表有他的意见,那些匪徒会认为大家都在往错误的方向侦查,他们就可以苟安一时呢。”

当我们在密尔班克监狱门前下船时,我问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现在我们坐这部车子回去,吃些早餐,睡一个钟头,说不定今晚我们还得跑路呢。车夫,请在电报局停一停。我们暂时留下透比,以后或者还有用得着它的地方。”

我们在大彼得街邮电局停下,福尔摩斯发了一封电报。他上车后问我:“你知道我给谁发电报吗?”

“不知道。”

“你还记得在杰弗逊·侯波一案里我们雇用的贝克街侦探小队吗?”

我笑道:“是他们呀!”

“在这个案子里,他们可能很有用处。他们若是失败了,我还有别的办法,不过我愿意先在他们那里做个尝试。那封电报就是发给那个小队长维金斯的,在我们没用完早餐前这群孩子就能来到了。”

这时正是早晨八九点钟。一夜的奔波,使我感觉十分疲乏,我走起路来两腿也跛了,真是精疲力竭。说起这桩案子,在侦查上我没有我的伙伴的那种敬业的热情,同时我也不把它仅仅看成是个抽象的理论问题。至于巴索洛谬·舒尔托的被害,因为大家对他平时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好评,所以我对于凶手们也没有特别的反感。可是论到宝物,那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些宝物--或者宝物的一部分——按理应属于摩斯坦小姐。在可能有机会找回宝物的时候,我愿尽全力把它找回来。虽然,如果宝物能够找回,我可能就永远不能和她接近了。可是爱情如果被这种想法所左右,那么这种爱情也就成了无聊和自私的表现。如果福尔摩斯能够找到凶手,我就该加上十倍的努力去找寻宝物。

在贝克街家中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了衣服,我的精神状态好转起来。下楼时,我看见早餐早已备好,福尔摩斯正在那里倒咖啡。

他笑着指着一张打开的报纸对我说道:“你看看,这位好高骛远的琼斯和一个庸俗的记者把这个案子一手包办了。这案子把你搞得也够烦的了,还是先吃你的火腿蛋吧。”

我从他手里接过报纸,上边的标题写着《上诺伍德的奇案》。这张《旗帜报》报道说:昨夜十二时左右,上诺伍德樱沼别墅主人巴索洛谬·舒尔托先生在室内身亡,明显是被人暗杀。据本报探悉,死者身上并无伤痕可寻,可是死者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一批印度宝物却已全部被盗。死者的弟弟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与同来访问死者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首先发现死者被害。幸运的是当时警局著名侦探埃瑟尔尼·琼斯先生正好在上诺伍德警察分局,因此能在惨案发生后半小时内赶到现场主持一切。他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到场后不久就发现了线索。死者的弟弟塞笛厄斯·舒尔托有重大嫌疑,已被逮捕。同时被捕的还有女管家博恩斯通太太、印度仆人拉尔·拉奥和看门人麦克默多。现已证实凶手对于房屋出入路径非常熟悉。由于琼斯先生的熟练技术和细致的观察,已确认凶手不能从门窗进入室内,而必然是从屋顶经过一个暗门潜入的。从这个明显的事实可以得出结论:这并非普通的盗窃案。警局方面及时和负责任的处理,说明在这种情形下,必须有一位老练的长官主持一切。而对于把全市警局侦探力量分散驻守,以便及时赶到案发现场进行侦查的建议,是值得考虑的。”

福尔摩斯喝着咖啡笑道:“这太伟大了!你怎么看?”

“我想我们也险些被认为是凶手,要被逮捕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他又来个灵光一闪,难保我们也会被捕呢。”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随后听见我们的房东赫德森太太在高声与人争吵。

我屈身站起,叫道:“天啊,福尔摩斯,那些家伙真来捉我们来啦!”

“还不至于吧。这是我们的非官方的部队——贝克街的杂牌军来了。”

说话间,楼梯上已有赤脚走路和高声说话的声音,之后走进来十几个穿破衣服的街头小流浪者。他们虽然吵吵嚷嚷地走进来,可是他们还是有纪律意识的。进门后他们立刻站成一排,正对着我们等待我们发言。其中有一个年纪较大、好像是队长的站在最前面,神气十足,他衣衫褴褛的模样配上这样的神态显得很滑稽可笑。

“先生,接到您的命令以后,我立刻就带他们来了。车费三先令六便士。”

福尔摩斯把钱给了他后说道:“给你钱。我曾经告诉过你,维金斯,今后有事,你自己来。他们听你的召唤,不要全都带了来,我的屋子容不下这么多人。不过,这一次全都来了也好,都可以直接听到我的命令。我现在要寻找一艘名叫‘曙光’的汽船,船主叫茂迪凯·斯密司。船身是黑色的,有两条红线,黑烟囱上有一道白线,这艘船在河的下游。我要一个孩子在密尔班克监狱对岸茂迪凯·斯密司的码头上守着。船一回来立即报告。你们必须分散在下游两岸,缜密地寻找,一有消息,立即来报。你们全都听明白了吗?”

维金斯说道:“是,司令,都听清楚了。”

“报酬还按以前的惯例。找到船的另外多奖励一个畿尼,这是预付给你们的一天的工钱,现在就出发吧!”他给了每人一个先令,孩子们欢天喜地地下了楼。不一会,我就看见他们消失在马路中间了。

福尔摩斯离开桌子站了起来,点上了他的烟斗,说道:“只要这艘船还浮在水面上,我们就能找到它。他们可以到处跑,可以看到五八门的事情,可以偷听任何人的谈话。我估计他们在黄昏前就可以有发现汽船的消息回来,现在我们只有等待了。在找到‘曙光’号或茂迪凯·斯密司以前,我们无法进行下一步侦查。”

“透比吃我们的剩饭就行了。福尔摩斯,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我不觉得疲惫。我的体质非常特别。工作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如果闲着反而会让我委靡不振。我现在要抽烟了,需要细细地想一想我那女委托人委托我们办的这件奇特的事。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因为装木腿的人并不多见。而另外那个人,更是绝无仅有的了。”

“你又提到那另外的一个人了。”

“至少我没有想对你保守秘密,可是你也许有你的高见。现在让我们考虑一下所有搜集到的情况:小脚印、没有穿过鞋子的赤脚、一端装着石头的木棒、灵敏的行动和有毒的木刺。你从这些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我喊道:“一个生番!可能是和琼诺赞·斯茂同伙的一个印度人。”

他道:“这倒不太像。最初在我看到有奇怪的武器的时候,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由于那特殊的脚印,往另一个方向考虑了。印度半岛的居民有的是很矮小的,可是却没有能留这样的脚印的。印度土著的脚是狭长的,穿凉鞋的回教人因为鞋带缚在紧靠大拇指的趾缝里,拇指和其他脚趾是分开的。这些木刺只能通过吹管发射。这样的生番,我们应当去哪里找呢?”

我答道:“从南美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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