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手术室上的红灯终于熄灭了,两扇木门被人推开。绿烟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全身血液犹如停滞凝固,瞬间让她有了瑟瑟发抖的寒意,她条件反射似的冲过去,四肢受压过久的麻木险些让她打了个趔趄,她扶着墙镇定地站立一会儿,深吸口气,然后缓缓走过去,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从里走出来的医生,颤声问道:“他…..”
只说了一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精血,她再也无力说出第二个字。幸而那医生摘下口罩,用带着歉意的眼神望着她,简捷地说道:“顾先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将会送往ICU病房。但是,他脑内还有一个小血肿,因为靠近神经和大动脉,手术十分危险,只能靠他自行吸收。所以,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也许几个月后会醒来,也许一年半载……”
说到后来,医生的声息渐渐沉下去,显得底气不足。绿烟冷静地打断他问道:“也就是说,他从现在开始是个植物人?”医生犹豫了一下,点头答道:“可以这么说。”
绿烟不由自主的双手合什,似在暗暗祈祷,血痕和泪痕斑驳的脸庞上露出坚毅的神情,她轻声说道:“只要活着就好!医生,谢谢你!”主刀医生疲倦却又好奇地打量着她,这恐怕是第一个听说自己亲人成了植物人,尚且冷静如常的女子,他说道:“不客气。顾太太,你去办完相关手续,就可以看顾先生了。”
绿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自己从炼狱中走了一圈,受了百般酷刑,然后又回到了她留恋的人间。
由于顾南隽的身份特殊,精诚医院另辟顶楼专作监护病房,对外封锁全部消息。张秘书果然是职场中的老江湖,各项事宜安排得滴水不漏,连门外的警卫也安排了四海集团内部的可靠人士。
绿烟的父母得知消息,唬得三魂去掉两魂半,偕同她的兄嫂连夜飞回。绿烟的婚事大约是事隔半年才通知父母,彼时父母虽然恼怒,但是一见了顾南隽其人,早喜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儿,哪里还有半句斥责之辞?!她的兄嫂先是一味埋怨在网络间恋爱闪婚,绝非善始善终一回事,待到顾南隽明公正道地出现在面前,身份又是如此显赫,两人只当自己眼也花了,耳也鸣了,竟不敢相信眼前事实。尚未完全洋化的他们,对着父母只道祖坟上冒青烟,必要上香酬神!
可见是乐极生悲了。不到一年光景,顾南隽出了车祸意外,成了植物人。她们不免各自悲从中来。尤其是绿烟母亲,看着病房里昏迷的顾南隽,禁不住淌眼抹泪的,没个停歇。绿烟一面要照顾顾南隽,一面还要照顾他们的感受,心中不免十分烦恼。
很多时候,伤痛只能独自承受,旁人完全不可能感同身受。毕竟,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两个躯体,怎可互换?不多久,她好言相劝他们回去了。
不知恁的,看着病*上毫无知觉的顾南隽,绿烟反觉更贴近他了一些。躺在雪白病*上,顾南隽俊朗脸庞上的些许擦伤痕迹渐渐痊愈,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容貌。他的剑眉依然那么浓黑,鼻梁依然那么挺直,嘴唇依然那么性感,整个脸庞犹如鬼斧神工般雕刻得完美无缺。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掩映着紧闭的深邃双眸,他就象童话中睡王子,正安详宁静地进入着香甜的梦乡。
但是,他的身体上插着各种仪器管道,无不昭显着这是一个昏迷中的危重病人。心电监护仪跳跃着绿色的正常电波,仿佛镇静剂般给人以安慰。输液管道里每天滴着各种色泽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仿佛重锤般击打在绿烟的心窝上,提醒着她分分秒秒不得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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