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烟第一个反应是断然不能收。一来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贪恋,纵然喜爱却不会铭刻于心,二来婚姻生活熏陶得她早磨去个性与主见,凡事势必先虑到顾南隽那一层。婚前她向来我行我素,自由散漫,颇有主见,但凡她拿定主意的事情,任谁也拗不过。否则不会父母与兄嫂移民,她坚持固守本国,以至与家人天各一方。偏是这样一个有棱有角的女子,婚后竟也三从四德起来。
虽然打定主意坚辞不收,但如此厚重之礼,又费尽心思,若是太轻描淡写的拒绝,未免不尽人情。饶是绿烟千伶百俐,心底到底有些犯难。沉吟半晌,仍是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个……我不会收,太贵重了,我当不起。即使收下,放在家中,也是暴殄天物。”
顿时,兰永的俊美脸庞犹如乌云笼罩,他一言不发,直接按铃叫来服务员。来人是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声音甜美绵软,神情毕恭毕敬,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兰永神情冷峻,仿佛冰雪岩石一般,他合上锦盒,往前一推,淡淡地说道:“这个礼物,这位小姐不喜欢,你拿去扔掉或者留为已用。”年轻女郎张大了嘴,震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脸上大喜过望又要极力掩饰的神情暴露无遗,活脱脱一副看到天上掉下馅饼的表现,忽儿要笑忽儿要哭,竟似范进中举一般。
兰永嫌恶地看着她,继续冷淡地说道:“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消失吧。”年轻女郎慌不迭地抢过桌上的锦盒,抱在怀里,喜得双手没处放,双脚不知往何处迈开,一时间,半疯半癫的就一路傻笑着出去了。
绿烟从头到尾,犹如看了一出情节大起大落的话剧般,惊得也是呆若木鸡,好容易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骂道:“兰永,你是个疯子!”被骂的兰永不怒反笑,嘴角噙着的笑意颇为玩世不恭,还带三分不羁的邪气,若无其事地说道:“世上再贵重的珍宝,失去了原有价值,不过和废物一般。”停顿一下,双目炯炯地瞪着绿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绿烟忽然嫣然一笑,慢慢说道:“兰永,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不想要的东西,即使是全天下的奇珍异宝堆在一起,我还是不感兴趣。”她眨了眨眼睛,侧头说道:“你若真想报恩呢,我倒有一个办法。以后,不管是任何时候,倘若我向你提一个要求,你必须满足,至于什么要求,现在我还没想到,暂且记着。”
兰永想也不想,迅速干脆地答道:“一言为定。今后不管你提任何要求,即使我倾尽全部家产,也会答应你!”绿烟顿时啼笑皆非,说道:“我要你的家产做什么?你当我是强盗?”她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又道:“兰大少爷,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兰永闷闷不乐地说道:“从来没有女人冷落和拒绝过我。”他的神情仿佛一个无辜的孩子,俊美的脸庞上没了霸气和狂野,完美的唇形弧度下垂着,有一股不加掩饰的原始天真荡漾其间。这一瞬间,绿烟觉得这是他最可爱的时候,犹如幼时邻居家出生不久的小宝宝,手痒得几乎有去捏他脸的冲动。
他猛然间抬起头,说道:“你还在每天自己做饭?叶绿烟,不如让我养你好了!”他的神情纯朴自然,没有一丝调笑戏谑的意味,仿佛在一个面试合格的员工说,你明天可以上工了。
绿烟哑然失笑,复又坐下,笑吟吟地说道:“你若是要养我,我老公会把我活活打死呢。”兰永蓦然一震,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惊道:“你结婚了?”看到绿烟点着头,他烦躁地叹口气,脸上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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