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这个都会的所有报刊和杂志,头版头条不约而同的都是八个字:南山犹在,采菊何处?所配图片清一色的是,一派田园风光中,貌似一个长发女人的背影正泠泠弹着古琴。
都会中人皆是迷惑不解,是谁如此出手豪阔而又权势通天?这个是广告还是什么别的启事?是房地产性质还是旅游性质?难道是政aa府的公益广告?推崇田园生活方式?…….坊间众说纷纭,连商界中人也加入猜疑和推测的战团之中。出版社也是语焉不详,他们接受了神秘人巨额的广告费,却连神秘人的半点信息也不知情。
顾南隽每日照常上班,神态仿佛永远一如既往的稳健、沉静、敏锐、犀利。只有他身边的张秘书,才能细致地发现他神情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疲惫和颓丧。几次三番与他对话,他偶尔会有魂游太虚的状况。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在商界,他就是精明、干练、勇猛、灵活的代名词,如今的他,竟开始不拘小节,不光是仪表,譬如袖扣有时未扣好,领带搭配不协调,胡子未及时刮净等等,若干文件也是将就处理,问多了,他也烦了,随口道:“就这样吧!”
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张秘书不禁心疼得为之叹惜:没想到,冰王子一旦陷入情网,就成了温莎公爵。她无计可施,只祈求那个叶大姑奶奶能早日归来,让这位四海的国王恢复常态。
绿烟离开后的第七天晚,顾南隽独自在家,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走到三楼,进了那间专门仿制绿烟闺房的房间里。他默默地抚动着古琴的琴弦,在一片静谧和孤寂之中,琴声骤然响起,颇为清朗地打破了寂静,跟着余音袅袅,不绝于缕,让他深深地陷入往日夫妻恩爱的沉思之中。
偏偏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不识趣地响起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然,来自国外。顾南隽客气地接听,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
对方半晌没有作声,顾南隽以为只是一个恶作剧电话,就在要伸手去挂断的一刹那,只听对方忽然悠悠地叹息了一声,他心头一紧,握住手机的手几乎要颤抖起来。这声叹息何其熟悉,不是绿烟会是谁?
果然,绿烟在那头说话了,声音还带着呜咽:“南隽,你这又何苦呢?”顾南隽只觉两滴冰凉的泪潸然落下,他深吸口气,制止了后继的眼泪,因为他唯恐绿烟先挂断电话而不知所踪,赶忙急促而简洁地说道:“你一天不现身,我的寻人启事会一直登下去。”他一面说,一面为自己的落泪而悚然心惊。平日,他最恨大男人为女人流泪,没想到,今晚他却步入后尘。
绿烟的声音虽然遥远,可是又仿佛就在耳畔边呢喃。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南隽,我是那么爱你,可是,我不忍心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没有父亲……”
顾南隽迅速而有力地打断她,紧张地说道:“你听着!傻女人!你被江采樱利用了!那个孩子子虚乌有,报告也是伪造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就自作主张跑掉了?你只有一个机会将功赎罪,就是立刻、马上、赶紧、迅速地赶回来!”停顿一下,又道:“你在哪里?我马上飞过去接你回家!”
那头的绿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得半晌没有丝毫动静,就在顾南隽的心脏怦怦乱跳之际,又听到她哈哈大笑声,不一会儿,又哭哭啼啼起来,抽抽噎噎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跑了!就算你有一百个孩子,我也不跑了!这几天,我寝食难安,已经瘦掉十斤了!原来做一个无私高尚的人要牺牲这么多,我还是做一个自私的女人吧!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让!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来!”
一百个孩子?亏她想得出来?顾南隽要笑又不敢笑,听说她瘦掉十斤,不免心疼起来。来不及抚慰,便头脑清醒地吩咐道:“你现在就收拾行李,我马上联系机票,你坐明早最早的航班回来。”话未说完,绿烟那头就挂断了,想必是迫不及待地去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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