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家家户户点亮了门口的灯笼，透着红纸的灯笼发出的光线格外好看，打在两个手拉着手的孩子的脸上，天真动人。
……
“吃不吃葫芦？”慕青拉着江远的小手走在路上，看到来回吆喝的小贩，想起自己小时候都是在对同龄人的各种羡慕中度过的，扭头问江远。
“阿青想吃了？”江远微抬头，不答反问。
慕青比他高半个头，壳子毕竟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头发只简单挽了个双平髻，剩下的都随意披着，俏皮而不失可爱，娴静而不失温柔，在这个角度看她正好看到身后挂满灯笼的柳树，光晕从她发散的头发丝儿里透进来，还没长开的小脸却美得动人心弦。
慕青的视线随着拿葫芦的小贩移动，嘴上说道：“逛街手上没个小零嘴，心里不自在。”
江远不理解为什么不自在，只说道：“现在不比从前，阿青想吃什么买了就是。”
说的好像钱是你丫赚来似的……
特么的是劳资养你啊！为何你比劳资还大方！
不过慕青转念一想也对，一串葫芦才多少钱，一颗内丹能买满满一屋子葫芦了。
“大叔大叔，我要两串葫芦。”慕青拦住来回吆喝的小贩，松开拽着江远的手小跑到他身边。
身后的江远默默跟上。
“哟，这小姑娘长的真可爱，爱吃葫芦？来，大叔给你俩大的！”小贩见慕青这番卖萌的样子眉开眼笑，从架子上拔下两串颗颗饱满丰润、均匀裹着浆的葫芦递到慕青手上。
慕青往他手上一看，其实自己也分不出大小，这大叔好生实在，每串葫芦都像是用秤量过一般，看起来个个圆滚滚地好可爱，体积竟是相差无几。
“拿好喽！”大叔的一声吆喝把慕青唤回了神。
“哎！谢谢这位大叔。”慕青一脸乖巧的笑容，伸出小手接下，接着问道，“大叔你可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递给江远一串，他无声地接过。
若不是手上的葫芦被人接走了，慕青真要怀疑自己是在对空气做动作。
葫芦大叔看了在一边默不吭声的小男孩一眼，也不觉奇怪，笑呵呵对慕青道：“看你这么问就知道定是只有你二人来的，呵呵，偷跑出来的吧？这夜市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去喽！”
慕青兴奋道：“都有哪些呢？”
葫芦大叔努努嘴，“瞧见那边的套圈儿了么，只要你有本事，一文钱拿走一百两的东西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也就图个乐子，但看着别人套自己也忍不住上场，不过他既然做这个生意就必然有自己挣钱的门道，你两个孩子还是不要尝试了，看看热闹就行。还有那猜灯谜，也净是文人才子的游戏，都是看热闹也能看得欢喜的。”
“啊……”慕青听完略失落，马上就表现在脸上了，怏怏道：“怎么说的都是叫我别去玩的，我们是来玩的，光看热闹有什么意思。”
葫芦大叔哈哈笑道：“谁来这夜市不是看个热闹的，你们若真想玩，那边还有些面具藤球，布偶摇鼓什么的，小吃小菜的，这一边走一边看，包你玩到不想回去！”
慕青听到这里才高兴起来，揽住江远的小肩膀，说道：“这么一说，大叔在这里卖葫芦，岂不是每日都玩得很开心？”
谁料葫芦大叔这次不哈哈笑了，摇摇头道：“我们家这做葫芦的手艺是祖传的，我打小就在这地方转悠，这么多年了，早看腻味了，倒是你们这群小娃娃，每次每次都一脸新鲜，尤其是穿着华贵的，更是好奇得不得了，瞧瞧这摸摸那的，就算只是看着你们啊，我也觉得和你们一样高兴。”
慕青咧开嘴道：“大叔真该到处走走，去别的地方卖上几次，自己高兴了不说，还能挣到家用。葫芦可是在哪里都吃香的！”
说完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极为中听，不仅夸赞了大叔的手艺，更加肯定了葫芦的地位，还顺便提出一个可行性建议，实在是妙。
大叔开心道：“哈哈果然刚吃的葫芦嘴巴就变甜了。”
慕青认真道：“我是说真的，葫芦真的无论在哪里都卖得出去的。”
大叔看她小小年纪却一脸认真的样子更加欢乐，想笑又觉得会打击这女娃子的自信心，憋了一会儿道：“可我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以后再有像你们一样的小孩子来此地玩耍，不就吃不到我家祖传的葫芦了么？我啊，还是留在这里，继承祖祖辈辈的手艺吧。”
唔，这确实是个难题。
慕青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眼珠转了两下，灵机一动道：“那大叔你仔细收个接班人不就好了！等他学好了手艺，便留他在此地营生，既给了手艺又给了营生的好地方，定会有许多人上赶着来呢。”
“哈哈，你瞒你说，”大叔自豪道，“原本这夜市并非只有我一家葫芦的，给山楂裹上浆就能卖出去的，谁不会做？”
“那怎……”
“你别看这来来往往许多人，其实大部分人都来过许多次了，时间一长自然能尝出葫芦的好坏，渐渐比较下来，就会有不少人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吃上我家的一口葫芦，没几个月，这街上的其他葫芦小贩就销声匿迹了。”
慕青听他说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卖萌地挠挠头道：“我忘了您这是祖传的秘方了，刚才随口说的几句意见，您还是别放在心上了。”
大叔和蔼的笑了，没拿葫芦的那只手拍拍慕青的头顶，说道：“你这建议确实是好，只是短期还培养不出一个手艺跟我差不多的人，等徒弟学出师了，我就带着儿子换个地方卖。”
慕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不是的，祖传的秘方哪能随便传给别人……”
没想到大叔没有一点的惺惺作态与小家子气，豪爽道：“我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害怕他抢我生意不成，不过我倒希望他有本事来抢我的生意，那我李家的葫芦事业，也算是后继有人咯！”
慕青奇怪道：“您不是有个儿子么？”
大叔笑得憨厚，老实巴交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亲近：“我儿子从小喜欢读书，他可是要当文书的人，对我的手艺没兴趣，我也不好强逼。可我们李家的手艺总不能断在我的头上，我原本打算迟些年再收个徒弟的，你这雅图一开口，我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街上拉个人，问他想不想学我祖传的手艺了。”
慕青咯咯笑了，“大叔真是通情达理。”
大叔开心道：“哈哈，还是你这小丫头机灵！若是有一门手艺，自是走在哪里都吃香。罢了，你们莫要再和我白话浪费时间了，都去玩吧！”
慕青也正有离开去玩的意思，毕竟小远默默站在一边不说话，无缘由地叫人担心，不过和这大叔聊天她也觉得开心，再次放出一抹大大的微笑，摆手道：“那大叔再见！”
“哎，再见！”
大叔也摆摆手。
心里却想着，怕是再难相见了。
他在这夜市见过的人虽多，但大多都无缘再见第二面。
亦或是再见了，也因为没有什么交情擦肩而过。
他待了这么些年，跟这么多人说过话，却没有交到一个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真不知该说世人无情，还是他要求太高。
……
再见为什么要挥手？？
……
慕青和江远离开葫芦大叔后，去找那大叔方才指点的卖面具藤球的地方，一路上两人肩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慕青突然开口道：“小远，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为何一有陌生人便不爱说话了？”
不应该啊！
话说原著里就算慕江远性子多么偏执都会主动去结交各种势力，给自己铺路，怎么现在一见到陌生人便成了十成十的闷油瓶子了！
不说话还怎么招揽人才收小弟收妹子啊真是让劳资操碎了心！
江远抿了抿唇道：“我以为不说话话题可以早点结束。”
正想着该如果解决江远不爱说话的问题的慕青一愣，脱口而出道:“你不喜欢方才那大叔？”
摸着你手里刚咬了一口的葫芦说话！
江远大喇喇地握住手里的葫芦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想看到阿青和别人聊天聊到不顾自己罢了。
“嗯，不喜欢。”这是实话。
慕青低头，仿佛看到小远手里葫芦幽怨的眼光和刚才那大叔爽朗的笑容，问道：“为何不喜欢？”
江远扭头，手里的葫芦握紧了些，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理由。”
慕青点头，“噢。”
可劳资记得原著里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
加重剥削什么的，才不是阴险狡诈呢╮（￣▽￣）╭
不过拒绝了与人打交道是不是意味着小远已经朝着白莲的方向发展了呢？
啊洁白而美好的白莲……
慕青畅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远不想话题还在那大叔身上，好一会没说话，抬头一看正好到了面具摊子前，于是（→指）:“卖面具的到了。”
“唔，”慕青抬头一看，还真是，各款各式的面具挂在高高的摊子上，像一张张人脸（→囧）似的，风一吹就轻轻摇晃，离得近的就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颤动声，马上忘了刚才的话题，整个身体向前倾，似乎立即就要冲上去，道，“走，去看看！”
明明是江远主动挪开话题，此时却突然伸手拉住她，一脸我有话要说的样子。
慕青用眼神询问。
江远面无表情问道:“阿青不会又要和这面具老板聊起来吧？”
好烦啊！他为什么要答应出来！
只待在家里就再没有人能分去阿青的注意力了！
慕青愣了一秒后微微一笑，说道:“无非是聊几句罢了，不聊聊怎么知道哪种面具好呢。”
而且聊天长见识啊小砸！
学着点吧小砸！
江远果然不高兴了，还是很明显的那种，控诉道:“阿青分明是说带我出来玩，结果却一直在同别人聊天，全然不理会我的感受。”
慕青摸摸自己脑袋，不明白地问:“有什么联系么？我现在不是在同你聊天？”
小砸你今天肿么了！劳资是不是戳中你敏感的神经了你酷爱说！
江远撂撅子道:“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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