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程

方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小锋已经到了，他穿着一套西装，还打了一条领带，看上去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精神了很多。看到方言，小锋有些拘谨，脸红了起来。

也难怪，昨天晚上，方言只是他的客人，今天，他已经是他的老板了。

新员工看到新老板，难免会有些紧张，哪怕是小锋。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是他的爸爸，微胖，一头的短发已经发白，穿着一套不知道是哪家工厂的浅蓝色工作服，人一见就觉得很憨厚，确实是那种会听小钰话的长辈。

他是在上班的时候接到小钰的电话，说小锋今天就要走，赶紧请了个假，骑着助动车赶回家里，一定要让小锋穿得整整齐齐，然后他骑着助动车，送他过来。

方言握住了他的手，和他说你好，你好。

他一开口，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里面夹着很重的梅城口音：“方老板，小鬼头就交给你了。”

第二句：“小鬼头要是不听话，你就当他是自己人，拷（打）就是了。”

方言赶紧说：“不会不会，小锋很好。”

方言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小锋的爸爸，和他说，有时间就来公司看看儿子。

方言笑笑：“驾照拿到了吗？”

“拿到了。”

可能是不想说，也可能是不好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再好的车也是工具。”方言继续笑，“再说，你是我助理，还有老板给助理开车的道理？”

小锋说是，坐上去，和我一讲就会开了。

“带了？”

小锋伸手还要从她手里去拿，小钰身子一扭，躲开了，说：“死开，我来拿。”

小锋开着车，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脚的，身子很紧。方言知道，不是技术的原因，小锋的技术肯定没有问题。

小锋“噢”一声，脸红起来：“那我来开，老板。”

财务部经理脸都被方国飞骂白了。

有一点方言觉得很奇怪，那就是据他了解，方国飞不管是和客户，还是下面的工厂或供货商，他的关系都维持得很好。

小钰和小锋爸爸，要送他们去停车场。小锋带着一个双肩背包，他伸手想去拿，小钰用肩膀把他撞开，提在手里。

他们的供应商，都知道他们公司的货要求严格，但都觉得，和他们打交道很直头，只要把货做好了，钱你不用担心，肯定一天也不会耽搁，肯定到账。而且和他们公司打交道，不像和其他公司打交道那样，需要上下打点，耗费很多的精力和金钱。

“你他妈的，鸡毛我都没有给你，你自己就出令箭了？胆子也太大了吧？所有的款项，只要合同约定的时间和要求达到了，你就给我无条件支付，一天也不能耽搁。我现在警告你，我要是再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你就给我滚蛋！”

他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生长，那个世界，充盈的只有徐爱莲和方国飞，要是还有，那就是外公和外婆，爷爷和奶奶，他们都很喜欢他，但他和他们，又一点的血缘关系也没有。

小钰说：“你敢，我来了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锋还是“噢”了一声。

他好像听完了一段别人的故事，但这故事，又是与他休戚相关。但说休戚相关吧，又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在他出生之前，他亲生父母的种种，他不知道，在他出生之后，方国飞把他抱走，他亲生父母的种种种种，好像又和他无关。

小锋爸爸和方言站在那里，小锋爸爸一直朝方言笑着，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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