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宿未睡的张安平伸着懒腰走到了办公室的窗前,窗户打开的瞬间,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风就刮了进来,将办公室内的各种文件吹的呱呱乱叫。
“山雨欲来风满楼么?”
张安平笑了笑,却没有关上窗,反而静静的站着,任这风吹动着自己的脸颊。
随着上班时间的接近,越来越多的局本部特务走入了局本部,按理说随着人数的增加,局本部内本应该有一股躁动的人气,但今天却格外的古怪——不管进来了多少的特务,局本部内始终盘旋着一股子难以驱散的肃杀感。
四辆汽车组成的车队驶入了局本部的院子,张安平居高临下俯视,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
第三辆。
一、二、四三辆车的车门率先打开,担任保镳职责的特务下车随后第三辆车的车门被打开,毛仁凤略圆嘟嘟的身形随之出现。
似是有所感应似的,毛仁凤在下车后就抬起了头,正好跟张安平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毛仁凤像往常那样微微的点头。
张安平玩味的看着,嘴角浮现了一抹嘲弄,随后转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立刻集合所有人手!”
“是!”
在毛仁凤走向楼梯口的同事,刺耳的警铃声暴虐的响了起来。
听着这急促且暴虐的警铃声,毛仁凤依然保持着面上常挂的笑意,面对着火急火燎往院子里赶去的特务们,他甚至是不是还会点头鼓劲——直到他进了办公室以后,才迫不及待的将脸上的笑意驱散。
折腾了一宿……
要刺刀见红了吗?
窗户前,毛仁凤站在窗帘后面,斜望向人流不断汇集的局本部前院,目光中尽是渗人的阴霾。
他原以为处长跟四大家族的战争,会以四大家族的绝对优势而终结,可当昨晚监狱的消息传来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妙——张安平太狠了,竟然用这种血淋淋的手段,撕开了四大家族营造的防线。
毛仁凤不甘的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四大家族“兵”败如山倒的画面。
“早就说过,你们太小看张安平了啊!”
毛仁凤紧握拳头,满心的不甘仿佛要从身体里炸出。
局本部前院。
数百人静悄悄的站在院子里,却没有一丝的声音——尽管这些人中有近四分之一的人一宿的没睡,但现在的他们和其他人一样,看上去充满了无尽的精力。
你可以说特务坏,也可以说特务没底线,但有一点却不能否认:
经历过抗战的他们,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蒸蒸日上!
而身为行走在黑暗中的特务,他们比普通人更了解盘踞在国民政府身上的四大家族的危害——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原以为高高在上的他们,会一直寄生在国民政府的身上,不断的汲取着国民政府的营养。
可终结这一切的大幕,现在……要拉开了!
他们将挥出他们的战刀,将寄生在国民政府身上的这四大坨寄生体,狠狠的斩下!
风,呼呼的吹动着,却吹不动满是肃杀的队伍;
深冬的寒意如刀,却冷不过这支即将开拔队伍身上的肃杀。
肃杀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所有人都在清晨的寒意中,进一步昂起来自己的胸膛,随后用火热的目光望向了楼梯口——直到那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出现。
张安平!
当张安平出现后,炙热的目光更是像实质性的火焰一样。
他们中很多人不属于张系,他们来自元老系、毛系或者郑系,但在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且仅有一个人:
张安平!
他们的张副局长!
他,要带着他们,撕碎盘踞在国民政府身上、寄生在国民政府身上的庞大且贪婪的寄生虫。
张安平渐渐走近,明明步履跟往常一样,可对前院中汇聚的人群而言,每一步,分明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决、带着破除污秽扫尽魑魅魍魉的正气。
之前,他们很多人都偏向于麻木。
但这七天来,他们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贪腐集团,一次次的将手中的战矛磨的更加锋锐——这个过程中,他们感受到了希望,也逐渐看到了希望。
他们因为希望而消散了麻木。
现在,锋锐的战矛、锋利的战刀,即将挥下!
扫尽魑魅魍魉!
在近乎实质的火热目光中,张安平走到了人群面前,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战前动员,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各队……务必将目标抓捕!如遇反抗,可采取一切手段!”
简短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动员,都更鼓舞人心!
在火热的目光中,张安平下令:
“各队,准备出……”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从张安平的嘴里发出,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
“区座!等一等——侍从室电话!”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郑翊静静的站在窗前,等待着张安平的身影。
另一个一分钟前,她轻轻的整了整张安平的衣服,然后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她非常明白接下来的时刻意味着什么,那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高光时刻,是这个男人用战矛、用战刀划破遮天的黑暗的伟岸时刻。
她,不会分享他的高光和伟岸,只会在窗户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挥出这惊天的一刀。
可意外,总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张安平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急促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直觉告诉郑翊,这个电话……最好不要接。
可持续响动的铃声,却一遍遍的摧残着她的灵魂,最后郑翊屈服了,接起了电话:
“哪位?”
奉化音味极浓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告诉张安平,抓捕行动马上取消!”
“啊?”
“我说,行动取消!不准抓一个人!一个都不准抓!”
郑翊意识到了电话那头是谁,她望了眼窗外,尽管看不到人影,但她知道院子里聚集了无数心似火的男儿。
于是,她说:
“可是、可是队伍已经出发了……”
“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撤回来!娘希匹!”
嘭的一声,电话被摔掉,郑翊愣愣的听着,直到挂断的忙音传来,她才手忙脚乱的将电话放下。
挂电话,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啊!
郑翊冲到了窗前,她想喊,但声音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区座,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为此,他受辱后选择了息事宁人;
下面的那些人,本来就麻木的过活着,他们,没想过去把寄生在国民政府身上的寄生虫拔掉啊!
是你的手令,让区座选择了面对如横亘万里的大山一样的压迫依然拔刀;
是你的手令,点燃了下面麻木过活的他们的希望;
也是你的手令,让他们面对重重的困难,却依然孜孜不倦的去突击、进攻。
现在,决战在即!
可你……
郑翊闭起了双眼,不敢去看下面火热却又无比肃杀的人群。
可张安平的声音在响着,眼见就要下令出发了,郑翊终于憋不住了:
“区座!等一等——侍从室电话!”
她其实想喊:
侍从长有令,行动取消。
可她不愿意在这个属于张安平的高光、伟岸时刻,将这样的话喊出来——她明明知道这样,不过是骗个几分钟罢了。
局本部前院。
突然的喊声,让张安平最后一个字堵在了嗓子眼。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张安平的精气神,像是泄气的气球似的在飞速的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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