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芃不太想点明这件事,让许姝去窥视到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种种利用,挑拨着两个儿子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互相争斗,以维持母亲的权威。
这种心思,真赤裸裸地告诉了许姝,显得太残酷了。
不过,裴芃不说,许姝难道就想不明白吗?也不见得。
到了腊月二十几的时候,许家那边的年礼姗姗来迟地送到了,随着而来的,还有许钊订亲的消息。
许钊心想事成,真定了祁绯,这个人选,在此之前裴芃就从朱三郎的来信中得知了。
说实话,她是满意的。祁家不出仕,没什么贵亲,也不爱攀扯人脉,这就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他们是不会因为女儿嫁给许家的儿子就依附许家甚至听命许家的。
而祁家能代代传下来一个在当地颇有声望的书院,又不是真的蠢到不懂得借势,最起码他们是有自保的能力,且眼睛够明,心意够准,这才能风雨飘摇而不倒。
再加上,裴芃听说了祁绯父母的性格和行事,就更喜欢了,在这个时代,想要特立独行,并能抓住特殊和大众认可之间的缝隙去行事,这样的一对父母,教出来女儿,想必也是外柔内刚,行事不过激却足够坚定的吧。
以裴芃对许钊的了解,这个孩子,其实恰恰缺少的就是这种东西——
许钊不是闷着头一路狂奔,比如当初说想跟着裴芃讨个前途就一定要来,还得他娘在后面替他说服父亲和祖母;
朱三郎,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人就大不一样了。
许姝看了信,很替堂兄高兴,她是听说了的,许钊很喜欢这位祁家姐姐,但祁家不太乐意和许家牵扯,许家那边又是除了许钊一家外都在使绊子,能让许钊得偿所愿,很值得乐一场。
各有各的前途要奔,谁都不觉得自己必须得靠朱三郎这个兄弟提携才能过日子,因此,也没给朱三郎带来多少负担,不至于让他回家后面临着一家子的种种要求而心力憔悴。
不仅能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关心和看重,还能通过一个人对待家人的态度,去了解这个人的本性。
好在,随着许家下人一起来的,还有办完差使前来汇报的朱三郎。
而因为有朱三郎这么个算得上是前途不错的家人的存在,朱家人的待遇是有着明显提高的,长辈继续做本职工作就不提了,但掌柜的明显是更尊重朱三郎的祖父和父亲了。朱三郎的兄弟们,有天赋的继续随着长辈学厨,或者学得不错了就分到其他酒楼做大厨,如朱三郎这样,天赋有限的,也有人替他们打算,给他们安排其他的活计。
朱三郎眼睛微微垂着,只浅浅坐了木凳的一角,上半身前倾,但又很轻微,一副极为端正又恭敬的模样,看来,这段日子,他的规矩也学了一些。
希望祁绯是个能担得起自己加注在她身上种种责任的人。
当时的朱三郎有小机灵,也因为想出头而急着表现,做事全凭着直觉和一股莽劲儿,而如今呢,人沉稳了些,回裴芃或许姝问话的时候,不再急急地一股脑倒出来,反而条理清晰了起来。
朱三郎的祖父、父亲、兄弟们,其实还在替裴芃办事,在酒楼的后厨,以及帮忙做些采买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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