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没有追问母亲幼时的经历,顺着裴芃的话往下问。
不过,这些倒是可以往后放放,眼下,还是先讲完自己的经历吧。
可见,她那时候的确过得不好。
就是她那个命不好的妹妹,命不好的原因,也有值得拿出来教育孩子的地方。
裴芃也觉得自己那时候的念头有点简单,她就是潜意识里不想屈从夫家,不想让旁人做自己的主。但更深的,不想让旁人做自己的主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权力?更大的势力?更重的话语权?她的确还没想到。
说实话,她的一些小姐妹,到了适婚的岁数,聊天写信时也会提到婚事,但绝大多数考量的都是家世如何、性情如何、长相如何、婆母妯娌如何,而且她们提起婚事,总担心嫁过去不如在自家松快。
“那时,其实本没人给我张罗婚事的,但我下面还有个妹妹,她母妃还算有能为,母族也风光,宗室长辈早早就给她介绍女婿了,闹得京城都在讨论驸马是谁,讨论着讨论着,人们发现不对了,在她上面,还有个我呢,姐姐不嫁,妹妹这么大张旗鼓,听起来不好听。皇族的人,虽然做的事不见得都要脸,但明面上嘛,总是要显得兄友弟恭、姐妹相亲,”
但是,阿娘反而觉得嫁人后会更好过一些。
裴芃想起那是她几乎是要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拿着自己的婚事去筹谋,希望改变一直以来的处境,时过境迁,她再回想,觉得还是急迫了些,也急功近利了些,但这的确是自己那时候唯一能想到的手段。
裴芃那时候并没有多少身为公主的高傲和自矜,她拥有的太少,拥有的每一样待遇,几乎都是自己想办法争取来的,就连突然被想起的婚事,其实也是她钱让人去宣扬的结果——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人遗忘在宫廷的某个角落,或者某一天被父皇想起来后胡乱指个人选就发嫁,那还不如主动出击,趁着妹妹选驸马的时候,也跟着挑一挑,看到合适的就想办法拿到。
裴芃注意到女儿的表情,不觉一笑,她艰难的路都趟过了,当时并不觉得多苦,如今更不觉得苦,比起十六七岁的自己,如今的她已经拥有的很多了,还会拥有更多,那吃些苦头算什么呢?
裴芃自然是能看到许姝眼神里的困惑和迷茫的,她心想,傻孩子,这就是阿娘不想让你早早成婚的原因啊。
其实哪有我们挑拣的份呢,家世好些又有前途的,一听说是给我俩择婿,就都找借口避开了——这时候他们倒是都说世家傲王侯了,哈。”
许姝被裴芃的描述逗乐了,这种拧巴的行事风格,的确是她阿爹。
裴芃还是比较了解许姝的,她不爱拘束,更爱自由;不爱做人群中安静的一副美人画,更想在众人当中做领导者;她还不想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做太太平平的郡主、继承人,更愿意做她身边冲锋陷阵的将军。
“不过我现在想想,那可能的确不是我的本性,我不是个能甘心过自己小日子的人。这可能是你表姨母说的,一种驯化?我本来不是那样的我,但当所有人告诉我那样的我才是最幸福的,我也就相信了。”
许姝静静听裴芃的这些思量,心里莫名觉得酸酸的。
但自己的情况自己明白,我是拿不住更显赫的人家的,更不想用自己的公主名头去替谁成就野心,那就还是许磬吧,能平平淡淡过自己的日子就很好,也不用有太多钱权富贵,一家和睦即可。”
裴芃被问的一滞,她的确没和许姝说起过姑母,可这么些年,没人提起,未尝不是有缘由的。
“不像么?但我那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做父母的,能从子女那里得到些心疼和体谅,到底是欣慰的。
许姝觉得阿娘说的话对她来说有点深奥,程翡并没有提到过“驯化”这样的字眼,最多是说句“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之类的奇怪言论。
裴芃顺着许姝的手指反握了回去,还真别说,或许是年轻人火力壮,许姝的手,明显比自己的手热一点。
“算了算了,我也不好奇这个,阿娘您继续说。”
裴芃又想起程翡的那些话,听起来惊世骇俗,但又真的有几分道理。
裴芃心想,其实姑母的事,和孩子说说也不是不行,许姝如今年龄也大了,说什么做什么都心里有数,听过了不会随意外传,反倒是姑母的经历,能让她长长教训
所有这些,其实都让裴芃意识到,她这个女儿,只怕也随了她,不甘心让渡权力,也不愿意放弃责任。
那么,裴芃不希望许姝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愕然发现,她其实已经走进了一段需要让她让渡权力和自由的婚姻里。
其实麦粒肿断断续续有一段时间了,长在眼睑部分,我本来想着吃点消炎药估计就下去了,但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我一只眼睛几乎就睁不开了,只能做掉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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