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点了点头,在太子询问的目光下,解释道:“五年前的武科殿试,钟梵一举击败同进三强的白漓江、楼云飞二人,摘得魁首。可就在喜报至钟家时,一把大火将钟家夷为平地,武状元也从此没了身影。”
太子恍然道:“那年本宫奉旨去秋山犒劳将士,不在国都。”
陈渡继续道:“昨夜跟在秋公子身边的人就是钟梵,下官实在没把握赢他。”
楼崖道:“若真是钟梵,卑职也未必能在他那里占到便宜。”
荆自影暗暗心惊。此刻他倒是想起来了。白漓江自幼承教于白奕,身手自然不必说。楼云飞是但将军楼启之子,也是楼崖的亲侄子,那钟梵能败他们二人,可见身手之了得。可秋拣梅是如何将他收入麾下的?自己与他相较这么多年,竟没察觉半点风声?
那人做事,可但真是滴水不漏!
他略略思量片刻,问楼崖:“楼云飞何在?”
楼崖答道:“在知府衙门任职。”
“缉拿白凰翡的事便交给他。”太子一锤定音,不容置喙。不等二人开口,补充道:“记住了,秋拣梅身体不好,不可伤他。”
二人领命,楼崖又问:“相府还封吗?”
太子殿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都不在,封苍蝇吗?”
楼统领面色有愧,低头不语。
日上中天,陈渡与楼崖才面色复杂地离了青云宫,出午门后分道扬镳。前者直接去了知府衙门,后者忙着去相府撤回禁军。
虽是二月的天,枫城知府林滨却早已褪下厚厚的锦衣,换上了春季的官服。因在衙门后院看卷宗,四下无人,他手里还捏着一把蒲扇,不时摇一摇。
饶是如此,那细细密密的汗水还是不停地爬上他的鬓角,令这位知府大人的春天,尤其不好受。
陈渡轻车熟路登堂入室,落落大方地往堆满了厚厚文件的案上一坐,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头,赞道:“老林,你可但真神了。”
林滨身上虽然肉多,却也架不住他没收力的两掌,连忙起身让到一侧。问道:“止戈郡主的事殿下没让你管了?”
陈渡点点头,十分欢喜道:“我照你的话一说,太子哑口无言,当即将这件事交给楼云飞去办。”
“交给云飞?”林滨一张脸团成一团,睁大了细小的眼瞪向好友,随即,那眼中的惊讶慢慢褪去。他迟疑着,端起案上的茶吃了一口,捧着杯碗喃喃道:“若真如此,倒也能了却云飞一桩心事。当年钟家一出事,钟梵失踪,他浑身斗志尽散,在这小小衙门里混天度日。”
他在屋子里踱了会儿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看来,这天色要变了。”
陈渡挑了挑眉,探头往外头看了一眼,挥了挥手,道:“天色好着呢,变不了。”
林滨睨了他一眼,认命地解释道:“你试想想,宫里有凤妃和楼统领,若云飞将此事办好了,必定是大功一件,以他的能耐,立足朝堂不是难事。”
陈渡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太子有意培养楼家为自己所用?”
太子是否有意为之林滨不知,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纵观朝堂之上,文武大臣皆以上官家与白家马首是瞻,而这两家又一向以帝命从之。假设有朝一日,太子与圣上起了争执,他将毫无胜算。
诚然,林滨也觉得自己这个设想有些杞人忧天。可世事变幻沧桑难测,古往今来,莫非如此。
担忧的目光落在好友身上,知府大人悠悠然地叹了口气。古语虽言无知是福,可身在官场,有些事,比闭眼塞听是祸非福。
看到他这样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陈渡一颗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细想自己前后的话,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问:“我猜错了?”
林滨重新坐了回去,将凉了的茶水搁在一旁,又翻开了之前看的卷宗。慢悠悠地说道:“臣不议君非,殿下既然没让你插手此事,你就莫要再管。好好守你的城,别再出第二个秋公子来。”
他这比翻书还快的翻脸,真真叫陈渡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这位总兵大人,吃了一口凉茶,急忙忙地去了。
林滨瞧着他猴急的身影轻巧地穿过那道挺阔的大门,看着桌上的茶杯,满脸的嫌弃。往外头唤了一声,立即有小厮进来应话。
林知府指了指桌上的那杯茶,小厮立即拿去换了。那小厮端了新茶来,又禀道:“楼队长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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