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消息传到梅庵时,已经入夜。
对于太子封云宫之举,秋拣梅倒是颇为赞同。只是不解,荆和硕与荆庭各自去云宫寻他晦气,是什么意思?那二人也并不蠢,如何看不出太子封宫为权宜之计?
白凰翡在灯下剥着炒栗子,道:“与其管他们,夫君倒不如猜猜,皇帝封相府的用意何在?”
秋拣梅思维虽敏捷,可不是神,哪里知道那么多?只道:“圣上用意深不可测,权且静等几日,看看宫里形势罢。”
白凰翡将一小碟栗子肉倒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冷笑道:“你能静下心来,我却闲的发慌。”
“你要去哪?”话一出口,秋拣梅才觉有些唐突,又问的十分多余。这两日她表现的并无异样,可那纸手谕是真实存在的。手谕上的内容事关太息殿下死亡的真相。自她嫁入梅庵,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真相。
他低眉,视线落回手中的书卷,默默念着上头的繁复字句,以期达到静心凝神。
“荆昊要杀太息殿下,定不会动用官中的人。上官伯乐与荆痕多少会有牵扯,他找来行刺你的是婆罗门的人,他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白凰翡起身,拆解发上珠钗,一边细声道:“我已经托师姐打探到,婆罗门的老巢在蒙古,这一趟来回也就七八日。”
秋拣梅视线仍盯着手中书卷,却不自觉地咀嚼她的话。
“江湖人杀戮无常,一旦动手起来,我有能力自保,却护不住你。”满头乌发散在肩头,白凰翡解了坎肩,又褪去白色宽袍,就着蜜色锦衣上床。合上眼,低低地再出一语:“既是夫妻,就没有带你陷入危险之地的道理。”
秋拣梅循声望去。女子裹着被子,身体侧向里间,只看得见摊在枕上的一堆乌云。他缓缓地起身,将床前的灯灭了,又灭了另外两盏,只剩下他看书的那一盏。
他搁下书本,持盏而出。夜风无声,霜月如昼。漫天星辰如细碎花朵装饰着迢迢银汉,多少风情被它们收入眼中?连带着文弱公子眼中的那片寂寥心疼,也赋予这如勾弦月。
青姑正检查各处的门窗可有锁好,见姑爷持灯独来,惊诧地问道:“姑爷找什么?”
秋拣梅笑笑,道:“夫人明儿个有事要办,我怕扰了她,今夜睡书房去。”
青姑瞪了瞪眼,可看到姑爷那满脸宠溺神情时,满腹疑云也被压下。忙道:“我让红儿送些寝具过去。”
“劳烦姑姑了。”秋拣梅应声,自个儿缓步往书房去了。
翌日一早,白凰翡早起做男儿装扮,拿了傲血枪与短剑,拖青姑借出门买菜的由头,引开后门的禁军守卫,溜了出去。
她人刚出北城,身后马蹄声疾,一抹烈焰从她身前呼啸而过,疾驰了数十丈后,又撒开了四蹄调转回来,在她身前搭着四蹄撒欢。
白凰翡抚了抚那匹千里良驹,本能地回身去望。北城门进出的人本就少,如今是早上,更是不见行人,唯有城门前站岗的侍卫,虽然精神抖擞,却显出一抹孤寂之态。
她不觉好笑,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来。既然都做好准备了,还期待什么?
男装女子翻身上马,微微一拉缰绳,赤兔马撒开四蹄子往主道上奔去。
太子殿下亲临梅庵时,秋公子正摊着一张荆国全貌地图看,连他进屋也丝毫没在意。
荆自影凑过去瞧了瞧,蹙眉道:“对拓跋出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也不必急在一时。”
秋公子头也不抬地啜了一口指尖花,喃喃道:“夫人这一去,须经渡城往宁古,再转道蒙古。赤兔马日行千里,抵多五日便能回来。”
太子爷满腹心事正要找个人倾诉,哪里有心情听他说闲话,一把将地图抽了。问道:“白凰翡呢?让她出来,本宫有话问她。”
秋拣梅看了看他,又往外头瞧了瞧,开口唤青姑。
青姑正忙活着午饭,双手沾着面团,问道:“姑爷,什么事?”
姑爷问道:“夫人不是让安排两人守院子吗?”
青姑看了一眼一旁坐的端端正正的太子爷,甚是委屈地道:“太子爷的驾,下头那些小子哪里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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