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晨带着老大夫赶到仁济时,秋拣梅身上的伤口已经止血,静静地躺在长案上,脸色苍白。白凰翡满脸疲倦地靠在一旁,见他们来了,指了指案上的人,只淡淡道:“治好他。”
老大夫颤巍巍地搭了脉,‘噗嗵’一声跪在地上,抖着身子道:“小的学艺不精,救不了这位公子,大人不若请仇念姑姑一试。”
仇念?
白凰翡冷笑一声,看向王清晨,“还有谁可以救他?”
王清晨垂首道:“林大夫的医术已是上好,他既然说了这话,如今的淮阳城,只怕无人能接手。”
白凰翡明了地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那跪在地上的老大夫身上,一字一顿道:“这是丞相府的二公子,他若死了,你的性命怕也保不住。”
林大夫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求助地看向王清晨。
王知府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时也无话可说。若秋拣梅但真死在淮阳城,莫说林大夫,就是他这个知府,怕是也要受些牵连的。
他抬首看了看白凰翡,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自李家出事后,淮阳城医者人人自危,能逃的都逃了,留下来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学艺授艺。如今仇念一死,这城中再无能救秋公子的,大人不妨另请名医来。”
白凰翡蹙了蹙眉,问道:“他还能撑多久?”
林大夫哽咽道:“半日功夫。”
白凰翡朝一直躲在廊柱后头的乌衣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解下腰间那对麒麟玉佩塞到他手中,细声叮咛道:“你拿着这个去停云酒肆掌柜,让他速速找个大夫过来。”
乌衣少年愣了片刻,小跑着去了。
白凰翡又对王清晨道:“劳烦大人通知一声,将淮阳城所有在职官员都叫来,秋拣梅在这里一日,他们便要在此守一日。”
“这于制不合……”王清晨为难道:“淮阳城还要靠他们……”
“秋拣梅若死,我拿整个淮阳城给他陪葬!”白凰翡声音不高,神色沉静,目光幽冷,“除了有职位的官员及林大夫,其余人一律不准接近他。停云酒肆的人一来,你们便听他们的吩咐。”
王清晨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轻后辈面前,他的心里在害怕。因为他听得出来,女巡按的话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她是认真的。
秋拣梅若但真死在这里,即便她不会屠城,也必定要在这里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静了片刻,他弯腰揖了揖礼,“下官从命。”微顿,又问:“关于真凶?”
“我知道是谁,此事你不必去管,让他不死就行了。”白凰翡瞧了眼静静躺着的文弱公子,眸中杀机一闪而逝,神色漠然地袖手离去。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她的傲血枪静静地躺在清冷巷弄中,白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满地的鲜血,才让刚才那桩杀人的事有迹可循。
傲血枪在手,女将军暗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来。她横枪踢开了李家旧宅的大门,在那片血红的彼岸花中央,找到了白衣少年。
少年神色漠然地坐在八贤王的对面,身上血迹尤存,手里端着青花酒盏,斑斑血迹擦在酒盏的边缘。
荆痕用一方血色的帕子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见她这幅要吃人的表情,却丝毫不惧。轻笑着道:“你来杀他?”
“我是来找你的。”白凰翡看也不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目光定定地落在荆痕身上,声音平淡,神色冷静,“秋拣梅活着回到枫城,我如你所愿。事后你做皇帝,放过白家。”
荆痕眉眼一跳,“你认真的?”
女将军将傲血枪放在桌上,惊得白衣少年浑身一颤。她看在眼里,冷笑一声,“秋拣梅若死,连同三万红甲兄弟的账,与你一起清算。”
荆痕愣了一下,俄而高声大笑,指了指对面的白衣少年,“为显诚意,这小东西便任由你处置了。”
应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可片刻后,他眸中的惊讶就成了释然。
女将军却啐了一口,“报不报仇,是夫君的事,我不会插手。”她忽的伸手,捏住秋应良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她嗤笑道:“秋拣梅为什么想不开养了这么一条狼崽子在身边?”
应良眼眸一颤,扭了扭头,想挣开她的钳制。可白凰翡的手一动不动,就似生在他下巴上似的,想要甩开,似乎只能连带着整个脑袋也从脖颈上切掉。
女将军狞笑一声,松了手。秋应良的下巴上清晰地浮现了五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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