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园,越过前厅,但见园里一切都修缮的井井有条,毫无破败之迹象。这宅子虽已归梅家所有,可梅盼兮住在太子府,而梅思安也已过世,梅家已几乎无人,李斯本以为这里怕是不会精心打理,可如今一看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一如当年全盛时方府的风貌。而且李斯年原以为这里只有几名仆役住在这里,可自从他们进来后一路走来。却发现不时有护院在巡查,但李斯年却不以为意,凭借着对地形的熟络,他总能在找过适合的地方隐蔽身形,直到他们来到李斯年曾住过的小院前,但见院门紧锁,院内黑着灯。
李斯年与镜子越墙而入,借着月色李斯年看见这院子里的一切陈设,竟和自己住时毫无二致,不禁心潮澎湃,过往的事儿又再次浮现在心头。这院子不大,可这里面每一株草木,李斯年却都熟悉而挂念,院内有一棵杨树,夏天时枝繁叶茂,最适乘凉,只是现在天已入秋,这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在这凄凄的月光照耀下,显得十分荒凉。
他们来到房门前,却见门上并未上锁,可李斯年却不知这房子现在究竟是何人居住,但从外面看上去,似乎现在里面没有人。于是他悄悄推开房门,由于年久老化,木门发出吱嘎的响声。月光从门外照射进来,但见屋中布置与李斯年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原本堆放的书,依然还在原先的位置上,就连顺序都似乎不曾变化,可房间里不论是地面,抑或是桌子都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细心打扫,且房间中有一股淡雅的香味。不知为何,自从李斯年进到屋内后,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里像是有人经常居住的样子,可床上的被褥都还是自己当年用过的一套。他心中感到惊奇,诧异这十年间为何这里会保持着原貌。
这时静子突然小声说道:“李大哥,你快看这油灯居然还是温的。”
李斯年伸手在油灯上一摸。果然如静子所说,油灯的外罩上,依稀还有余温,说明这里刚才还有人在。李斯年猜测是仆人不久前打扫过房间。
静子看完屋子内的陈设,道:“李大哥,没想到你曾经住过的房间竟然如此朴素。”
李斯年道;“让你见笑了,我觉得房间里有书相伴就足够了,其他东西若是放在房间里,也只是画蛇添足。我不喜欢繁杂,家里的人了解我这点。”
静子道:“不过从这房间里,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主人是一个品行高尚之人。”
李斯年笑了笑,道:“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会这样夸赞我。”
李斯年将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看了一遍,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他过去回忆。两人在屋内徘徊了一会,便离开了房间,夜还是静悄悄的,冷风吹着人的肌肤,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一股凄凉之感不禁涌上二人心头。离开小院,李斯年和秋山静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当他们再次进入园时,却见远处临近池塘边一处石亭上,亮着莹莹灯光,而那昏暗的灯光下,赫然显现的是一个憔悴的人影。二人不禁好奇这么晚了,究竟会是谁挨着凄冷的夜晚,独自守在凉亭上。他们越向墙边去,就离那石亭越近,那人影也就越渐清晰,直到静子依稀分辨出那石亭之中,站着的是一位女子。那女子头戴凤钗,衣着华贵,看样子地位十分尊贵,静子心想此人定是这家的女主人了,等再近些时,静子不禁心中一颤,只见这女人不但气质高贵,貌却也极是美丽,
虽然身子有些单薄,脸色略微苍白,但这些丝毫没有损减她的美丽。真叫是玉人檀口,皓齿冰肤。静子悄悄地拉了下李斯年的衣角,道:“李大哥,你看那女子长得多美。”
可李斯年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又拽了拽衣袖,可李斯年这次不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而且身子也僵硬无比,就好像站在她身旁的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静子抬头瞧向李斯年的脸颊,却见他脸显难以名状的表情,似惊、似恐、似怨、似怜、亦或是多种情感的混合。静子不解,李斯年究竟为何会脸露这样复杂的表情,但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感受到那石亭中的女子非比寻常,也许她曾与李斯年相识,有这一段自己所不了解的过往,但这些事儿怕是李斯年不愿向自己提及的。静子此时心中竟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产生了些许醋意。
这个女子正是梅盼兮,李斯年做梦也想不到今晚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她,那些原已被自己封印的情感,此时却像是决堤的洪流,汹涌地倾泻而出,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嘴唇已被自己咬得沁出了血。他想逃离这里,可双脚却不听使唤,而内在意识冲动,却又怂恿他冲到石亭中,质问她多年前为何那么绝情绝意。
梅盼兮独倚阑干,石桌上油灯中火光摇曳不定。她举目望着天上如银盘般的月亮,眼窝里似有诉不完的柔情,不知她此刻是否也在睹物思人,或因何事忧伤,因何人烦恼。唯有那淡淡的忧怨神情却是藏不住的。忽然她轻声念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想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几句诗念得语娇声颤,字如贯珠,似包含深情,竟让这本就寒冷的秋夜,又平添了几分凄凉。静子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见李斯年眼仁通红如火烧,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她虽大感惊讶,可此时此景却又不敢问出声来。只能任凭月转流光,自己也只能在一旁等待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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