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李斯年本想再劝,可山崎五郎已然下了决心。不论李斯年如何劝阻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李斯年借来纸笔,亲自修书一封给张虚贺,信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交待清楚,并再三嘱托他一定要保护好山崎五郎。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于是从怀中取出曾经在程世杰身上搜出的那封信,也一并交给山崎五郎,让他将此信带给张虚贺。
贾晓东也修书一封,让也山崎五郎带给张虚贺。他又为山崎五郎准备了一艘小船,船上装满了值钱的货物,又安排了几位亲信跟他上船,山崎五郎则化妆成一位东瀛商人,并计划好若是被浪人团截获,便谎称自己是从东瀛来的商人,以便蒙混过关。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山崎五郎等人便驾着小船,驶离了船队。李斯年和秋山静子望着山崎五郎远去船影,心中默默地求上天保佑他此行能够逢凶化吉。
船又行驶了将近一天,终于停靠在一座小岛上,这岛比之云流岛要小上许多。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小岛的渺小就像是一朵稍纵即逝的浪。让人担心它会不会在哪一天被无情的海浪淹没。
众人上了岛。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是如何妥善安置这数百名村民。只见贾晓东临场调度有方,发挥了杰出的领导能力,让李斯年佩服不已,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张虚贺会委以他重任。
众人直到晚上才将村民的住处问题解决。贾晓东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众人好好地补完觉后,便迎来一场狂欢。海盗们是不会缺酒的。村民们虽然背井离乡,心中难免感到痛苦。几天的海上漂泊生活,让他们渐渐冷静下来,一旦接受了现实,便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喜悦。虽然明天一早他们又会为将来如何生活发愁,可眼下的欢快,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烦恼。
李斯年今晚也多贪了几杯酒。虽然是海盗们自酿的酒,入口苦涩,绝不如德王的百里香香醇,可李斯年却觉得这苦酒反倒比那百里香更为受用些。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海盗们唱起记录着他们英勇事迹的歌曲。这些海盗唱到高兴时,便跳起了舞,村民们也纷纷加入,场面十分热闹,李斯年也深受感染。这时秋山静子脸上泛着红晕,像是也喝了不少的酒,她来到李斯年面前,伸手将他拉起,道:“李大哥咱们也一起跳舞吧。”李斯年若是换做往常,绝不会答应这样的邀请,可如今他借着酒劲,血气上涌,便道:“好呀。”
两人手牵着手学着海盗跳舞的样子,翩翩起舞起来。他们只顾着尽兴,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舞姿有多拙劣。可不管他们跳的是好是坏都不要紧,因为没人会在意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后,海滩上所有人都已散尽,唯有他二人还依然留在原地。那月光更加柔美,恰似从天幕上垂下的一绢丝绸。李斯年和秋山静子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月光下,石头显得洁白如壁,夜晚虽冷,可不知怎得,坐在这石头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暖意。秋山镜子手拄着额头,喃喃道:“这月亮好美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皎洁的月光。”
李斯年侧目望着秋山镜子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容颜,月光确实很美,但与静子的美丽相比,也不过仅仅是陪衬罢了。就像是煎药时加入一味甘草。又像是为名家字画装裱,绝不可喧宾夺主。镜子的肌肤白皙如雪,只是在这月光的衬托下,更显一尘不染,当真是世间最脱俗之物。
李斯年对静子说道:“我也没见过这样美的月光,过往自己很少有机会好好地抬头看着月亮,这月亮昼伏夜出,千百年来,从无一日止歇过,当真是世上最守信誉之物。”
秋山静子忽念道:“海内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李斯年笑道:“没错,你这两句诗真是太贴切了,自古不知多少人将自己对他人的思念之情,寄托在这一轮明月之上。”
秋山静子又道:“不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此时是否也在注视着月亮。
李斯年沉下了头,心中想到静子尚有亲人在世,可自己早已孤苦伶仃,就算是思念那些故去的亲人,可终究是阴阳两隔,只能是徒增伤悲霸了。
李斯年心中虽痛,脸上却没有显露,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地叹息。本以为这一声叹息,夹杂在空气中,便被海风吹散,但秋山静子竟还是听到了,可她并不发问,只是忽地将那纤细的右手伸向李斯年的脸颊,李斯年只感到一股暖流从静子指尖传递到心房,身子竟一下子燥热起来。她那双手就如同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悄然飞落在脸上,唯美无声。秋山静子含情脉脉道:“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是遇见不开心的事情,大哭一场往往比什么都有效,眼泪并不是懦弱的表现,即使世上最坚强的勇士也是需要用眼泪危及心灵。”秋山静子一字一字说得十分清楚,说道后来声音已然哽咽,放在李斯年脸颊上的手已有些颤抖,一条条泪痕已留在静子的脸颊上。静子是个坚强的女孩,自从那日离开母亲后,便再也没有哭过了,如今那些伤心的往事历历在目,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与惶恐,于是眼泪潸然而下。千古文人墨客将愁思寄于明月,却让这月光中蕴含着天地间最强烈的哀愁,这样的月光是冰冷的,沐浴在它之下的人,难免会触景生情。就连李斯年这样铁打的汉子也不禁动容。此时他已分不清到底是月亮还是静子,竟有如此巨大的魔力,让他忍不住想放声大哭。可他终究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冰冷面具下,一滴热泪已悄不声息地从眼角划过,它就像是划过天空的一颗流星。泣不成声的静子,当然无法注意到这滴泪的存在。静子一头扎进李斯年的怀里,李斯年也感胸口被眼泪沾湿,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没有开口,也不知如何该开口,唯有沉默的陪伴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静子才止住眼泪,李斯年将她护送回房,自己也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是一宿难眠。他难以抑制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直到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晌午时李斯年才睁开眼睛,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李斯年来到外面,见水手在夹板上忙老忙去,似乎即将要出航。李斯年找到贾晓东,问道:“贾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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