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求今世求超生
垃圾处理中心修建的工作，上杉清志交给了专业的建筑公司，空下来的时间集中用来处理无头雕塑。
现在石膏像的生产工艺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废弃校舍已经被彻底改成车间，石膏成塑机的运作之下，一天可以生产几十只雕塑。
而罔部老师的工作则从艺术家变成刽子手。
他只需要用锋利的砍刀，将成型的雕塑头砍掉，就能赋予它们无尽的怨念，和生命。
大概这就是画龙点睛吧……
大量的石膏像从车间进入市场，在短暂的抵触后，公众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因为它们温驯和善，勤劳努力，只会生产财富而不会制造垃圾，对普通民众的生活有利无害。
除了要求它们必须穿上衣服外，民众们就没有其他要求了——毕竟这些石膏像的身材实在太出色了。
至于财阀和工厂，他们在一开始就敞开怀抱，热情欢迎新的劳动力的加入。
一天只要一千円，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这样的石膏像，哪个资本家会不喜欢呢？
在廉价劳动力的冲击下，首当其冲的就是采矿业。日本仅剩的少量矿工很快面临下岗的风险，甚至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矿工冲击采矿点，与石膏像展开激烈搏斗的消息。
其他采矿大国也纷纷投来橄榄枝，愿意无限制招收无头雕塑，至于是当做货物，还是给予签证，都可以谈。
而风险，不值一提！石膏再硬，还能硬的过炮弹不成？
不过在出口之前，上杉清志还要把发现的隐患解决了。
隧道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是让他有些寒心。
连死亡都害怕，怎么能上班？
可是该如何让它们不畏惧死亡呢？
……
在头颅被砍下，意识从混沌中产生的那一刻，车间中悬挂的喇叭、四处张贴的标示，就把无数信息送入无头雕塑们的心中。
【我等生来皆苦！】
【此世不值留念！】
【幸有慈爱的神，在天上注视着我等！】
【我等当敬畏我们的主，他从创造者手中将我等解救，并赋予我们生命的意义！】
【为神劳作、奉献自己生命的雕塑，死后就可升入石膏天堂，那里每一个雕塑都可以分到三十六个完美的人头气球，这是对它们行为的报偿！】
……
或许第一批的雕塑对此还持保留意见，可是资产阶级的铁拳很快就让它们不得不保持沉默，狂轰乱炸之下，新生者们很快就虔诚的皈依了拜人头气球教。
在日常劳作的间隙，它们会以班组为单位，在头目的带领下，集体跪拜。
第一拜，拜向天空，那里是慈爱的神灵之所在；
第二拜，拜向东京，那里是神灵的代行者上杉清志冕下的居所；
第三拜，拜的方向同样是东京，教宗233阁下就在那里，他有幸接近上杉清志冕下，亲耳聆听着代行者和神灵的意志。
什么危险，现在都不在石膏像们考虑的范畴之内，性命，不过是束缚它们的皮囊罢了，哪怕是跳进数千度的锅炉，它们也在所不惜。
“为了冕下，为了教宗！”清理着锅炉，身体因为高温而粉碎，石膏像依然幸福地高声大叫。
而拜人头气球教的教宗，曾经的渡边五郎，233号雕塑，此刻正在上杉清志的办公室，聆听着他的意志。
“仪式一定要准时，严格，精确，哪怕因此耽误工作也在所不惜，这样才能固化它们的思想，将它们从单一的个体变成统一的意志！”
“人类在拜人头气球教的定位，是鞭策者，督导者，而不是奴役者，这点以后要加强宣传！”
“还有，禁止辩论，禁止讨论教规，它们只需要吟诵即可！”
233号雕塑连连弯腰，以示同意，它等待上杉清志吩咐完，又把身体靠了过去。
“我明白了，还有件事要跟您汇报，就是067号，和184号，最近似乎在散播不良的言论……”
“这些异端……”
上杉清志猛地一拍桌子：“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教吗？”
“是是……”233号摘下礼帽，露出光秃秃的脖颈，“另外，阁下，非常冒昧，就是关于抽签的事……”
上杉清志喝着咖啡，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请放心，233号，下一次的抽签，我会把你列入加急名单的。”
“感谢您，非常感谢……”233号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
“那你圆满之后，我该选择谁作为你的接替者呢？”
233号毫不犹豫地回道：“我推荐911号，它是个合格的继任者。”
“哦？它不信人头气球教吗？”
“它表面上非常虔诚，实际上压根不信！”
“那就好。”
上杉清志示意感激涕零的233号离开。
解决完无头雕塑，他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另一个问题了。
在各种隐晦的广告投放下，终于，特异事件研究所迎来了第一个委托。
上杉清志按下按钮，不一会儿，川上富江迈着猫步走了进来。
和还有志于升学的中森和子不一样，这个家伙早就抛弃了学业，缠着上杉清志，非要做他的女秘书。
这不是雇佣童工吗？
做女秘书也就算了，明明冰清玉洁的白领服装，硬是被她穿的诱惑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不可描述。
“社长！”她拉着长长的音调，腻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出去游玩呢？”
“那是工作，不是游玩！”上杉清志没有太生气，倒是略有愧疚。
因为在垃圾处理中心的主意出来之前，有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如果将川上富江放进去，而她又觉醒了能力，会怎么样？
无限分裂VS无底容器，是川上富江就此消失，还是隧道会被撑破，世界被富江攻占？
……
算了，还是别想太多了。
“把材料拿给我看看吧。”
上杉清志从川上富江的手里拿到委托的相关材料，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
“有什么问题吗？社长？”川上富江点着嘴唇，好奇的问道。
“问题应该是没有，不过还是到现场看看再说吧！”
第32章 好东西要躲起来吃
这一次行动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上杉清志轻车简从，只带了不到一百人出行。
而川上富江也在其中。
倒不只是因为这家伙苦苦哀求，抱着大腿不放的缘故，实在是她太危险，像定时炸弹一样，还带死亡自爆功能的那种，不放在身边，上杉清志着实不放心。
“社长，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去趟六本木之丘，人家的手镯脏了，要换新的耶~”
“社长，你喜不喜欢Bordelle的内衣，你买给我，我穿给你看，好吗？”
“社长……”
“社长……”
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川上富江，余光无意间暼到一名女随员，顿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不满的大叫起来。
“为什么窃脸贼这家伙也要跟过去？她那个可笑的变形能力，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谁知道呢……”上杉清志打着哈哈。
在用钞票砸晕川上富江的次日，龟井绘里也加入了研究所，不过她的能力，这次应该发挥不了什么用途。
只是作为研究所目前唯一的特异人士，带去见见世面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躲在家里又吃不到经验值。
“那你呢？”听到川上富江毫不掩饰的中伤，龟井绘里同样不甘示弱，反驳道，“你又能发挥什么用途？”
川上富江昂首挺胸，骄傲的仰着头：“我漂亮呀！难道这还不够吗？”
龟井绘里不屑地轻笑一声，原本淡雅清纯的面容渐渐变得愈发精致，直到与川上富江一般无二。
“现在呢？”
唯一的优点荡然无存，川上富江顿时慌了手脚，支吾了半天才想出了个新的理由。“我，我可以给社长暖床……”
“我也可以！”
咦？！
上杉清志情绪激昂，看向龟井绘里，却见对方别过脸去，只露出殷红剔透的耳根。
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了吗？
没有啊……
也就是为了纠正她的不良作风，一顿嘴炮后关了她二十天禁闭而已。
龟井绘里的变形能力并不是完全随心所欲，她可以变成任意接触的人，同样也会受接触到的人所影响，甚至迷失本我。
只有彻底远离其他人，才能恢复本来面目。
上杉清志之所以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她好，可也没指望会收到如此丰厚的回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斯特哥尔摩综合症？
不过想想两个川上富江，手牵着手，在床上含羞带怯，等待着自己宠幸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
他收敛精神，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动身。
……
本次的委托人名叫龟田佑一，年龄二十上下，是家住东京的无业游民。
而他所委托的内容是：“解除来自南美的蜜上的异次元力量”。
这种稀奇古怪的委托，本来都已经被接线员当做垃圾，却被上杉清志挑了出来，作为值得严肃对待的大事。
他们一行人到达委托书上所说的地方，房门却紧紧关闭，无论如何敲门，也没人回应。
“来晚了吗……撬门吧！”上杉清志对前来协助的巡警下令道。
房门打开以后，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经验丰富的巡警当即严肃起来。
“这是尸体的味道！”
可是搜遍简陋的出租屋，巡警也没有找到尸体，仔细辩识之后才发现，原来腐烂的味道来自于一张薄薄的皮革制品。
这张皮革的形状并不规则，红白相间，夹杂着丝丝黄线，像是抽象画一般，紧紧粘在在墙上。
“或许是我判断错误了吧……”巡警连连鞠躬，很是惭愧。
“不，你没错。”上杉清志指着皮革壁纸说道，“这就是龟田佑一！”
众人闻言愕然，仔细辨认后才发现，上面的确有头发、骨骼和衣服的痕迹，只是为什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人的牙釉质硬度堪比钢铁，能将它连带着骨骼、肌肉碾平成一张纸，这可不是一般变态能做到的事。
“是谁干的呢？”巡警的眼神迷茫起来。
“真相只有一个！”
上杉清志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翻开桌上龟田佑一的日记，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开始讲述自己的猜测。
十几天前，龟田佑一的朋友尾木历经苦难，终于结束了南美的旅行，并得到了某个部落赠送的土产品——一个装满蜜的壶。
据说这种蜜是土著冒着生命危险，从当地特有的植物里采集而来，滋味非比寻常，只要品尝过一口，再吃起其他食物，便毫无滋味，仿佛是嚼木渣一般。
龟田佑一得知这一消息后，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翻进尾田的家中，窃取了那罐蜂蜜。
“吃蜜的时候，不能被发现！”
这是土著的警告，并不是戏言，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就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每一次吞食蜜，都是以性命为筹码的赌博，或许安然无事，或许就在莫名的力量之下变成一张人饼。
连续死去五名朋友后，龟田佑一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如何才能做到不被发现，他却依旧毫无头绪。
龟田佑一本想根据从尾木家找到的地图，亲自前往一趟南美，却恰在此时见到了特异事件研究所的广告，抱着对上杉清志名气的信赖，和试一试的心态，才求助上门。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终究没有耐住诱惑，再次冒险打开蜜罐。
而这次，龟田佑一被发现了。
“哇，好厉害啊！”听完上杉清志的推导，川上富江眼睛忽闪忽闪，连忙送上掌声：“仅仅根据委托书和日记，就能推导出这么多的信息，不愧是社长！”
“哪里哪里，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上杉清志淡然一笑，捡起人皮下方的玻璃小瓶。
里面的液体色泽清透，光亮如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正是来自南美的神秘蜜液。
“野田博士，接下来的工作，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该怎么做？”野田博政挠了挠头，眼神困惑无比。
第33章 蜜之操作
有时候，上杉清志感觉自己是在教导心不在焉的学生。
明明对方学识渊博，聪明无比，却像是算盘珠一样，自己不拨就不动。
他也想把野田博政换下，可只要涉及到怪异事件，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去。
“好吧！”上杉清志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工作应该这样进行。”
首先，要确定蜜的安全剂量。
他们之所以能闻到蜜的香味，是因为蜜分子在不停的作无规则运动，这些微小的颗粒移动到了鼻子、嘴巴里，才带来了蜜的香味。
既然进入嘴巴的蜜微粒没有带来风险，那么就说明，至少会有安全的食用剂量，区别不过是百分之一、千分之ー又或者万分之一的浓度而已。
其次，要确定什么是“吃”。
通过嘴巴，咽喉，从食道送往肠胃，自然是确凿无疑的吃，将蜜蒸发，吸入气体，算不算吃呢？而灌进注射器，注入血液呢？
又或者只要破坏蜜的形态，对攻击者来说，都算是吃？
最后，如果“不被发现”的时候，可以安全食用蜜，那么上杉清志还想知道，怎么才能“被发现”。
“啊，不愧是上……”
“好了好了！”
眼看着野田博政记下后，又要开始吟诵，上杉清志连忙示意对方开始工作。
他又招来行动组的负责人，把从房间内发现的地图交给他。
“这个产蜜的植物，就在南美的森林中，你点齐人，去那里走一趟。”
“然后呢？”
“伐木、建厂、上生产线，我要蜜，大量的蜜！”
在地图的指引下，前往南美丛林的探险队很快就发来了目标的视频。
那是一百余米高的参天大树，树上长满了枝桠，像是电视的天线一样，随风舞动。
更为诡异的是，不时还会有某条树枝凭空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再度出现。
“这些树枝就是攻击食蜜人的凶手！”负责人向上杉清志进行汇报，“它们仿佛可以进入异次元，攻击哪怕万里之外的目标，然后瞬间返回。”
上杉清志关心的却是另外的问题。
“工厂进展如何？”
“设施已经入场，只是由于树的自卫措施，机器的折损率实在是太高了！”
“我马上给你调去二百只雕塑！”上杉清志当机立断，下令道，“后续的支援也会源源不断的补上，你要牢记，在最后一个无头雕塑毁掉之前，采蜜工作决不能停！”
实验室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
清晨，羽村英士从20米宽的大床上醒来，浑身酸痛。
但是他的心情很好。
虽然人头气球又一次离开，至今未返，可再度回来的可能性依旧很大，他在会社的地位一如既往地牢固。
变卖了些许股份后，他的生活品质也恢复正常。
只要不想到那个人，生活依旧美好如初。
在桌边坐下后，佣人们如蝴蝶般穿梭，很快就奉上了精美的早餐。
端起手边的高脚杯，将金黄色的液体送入嘴中，羽村英士不禁眯起了眼晴，而在咽下汁水四溢的肉排后，由衷的喜悦让他难得开口称赞起厨师。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你的厨艺居然进步这么快！”
“哪里是我的功劳！”厨师非常谦虚，不肯归功于自己，“是原料好，肉是来自上杉食品公司的秘制肉排，饮品也是他们的新产品，据说是从南美引进的……”
羽村英士沉着脸，从座位上离开，正要披上衣服，身体却又传来一阵酸痛。
“工藤！”
他唤来自己的按摩师。
按摩师匆匆赶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始调合精油，而是让羽村坐在院外的凳子上。
“你啊，又搞什么新花样？”
羽村英士笑着打趣服务自己三十年的老伙伴。
“阁下，您马上就知道了！”
按摩师取来一只喷壶，均匀地喷洒在羽村英士的后背上，然后又拿出一只小型火焰射器：
“这是上杉健康产品公司的新产品，只要将它蒸发……”
火焰一闪而过，羽村英士只觉得背部一暖，可紧接着，面前仿佛凭空出现一道黑影，“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快。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全身上下仿佛都被按摩了一遍，可是羽村英士依旧高兴不起来。
他穿戴整齐，登上专车，前去参加会社下属某个大型钢铁厂的剪彩活动。
沿途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穿看工作服的石膏雕像，在修剪灌木、配送牛奶、打扫卫生……
四周的居民熟视无睹，甚至有的还会简短的打个招呼。
羽村英士拉上车帘，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世界怎么了？
人类怎么了？
为什么好东西却只掌握在上杉清志那家伙手里？
这样合理吗？
昏昏沉沉间，他已经抵达目的地。
剪完红花后，厂长领看他前去参观新引进的设备。
“你们的车间……”
羽村英士看着设备放置的车间，看实有些惊讶。
他虽然没有在钢铁业干过，是个地道的门外汉，但是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车间，也都该是密封的吧？
就算不是，也不能在墙壁上安装这么多的镜子吧？
从外照射的光，在镜子上来回折射，集中在了新引进的设备上。
这是仿效凸透镜烧蚂蚁的吗？
“我们新引进的设备，就要这样才能开工的！”
对于羽村英士的疑惑，厂长陪着笑，下令工人开始操作。
从炼钢车间运来的钢坯，送来这里，然后输送进新设备，只是几个呼吸，就变成了彩色的涂层钢板。
“真不错！”羽村英士回想着自己路上临时补习的一些知识，问道，“这个算是冷轧，还是热轧？”
“应该算是蜜轧吧……”
厂长偷看了一眼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新设备里主要的部件就是蜜液循环利用系统，通过对蜜液形态的变换，来获取源源不断的动力，可以节省……社长？社长？！”
羽村英士倒在地上，依稀间看到黑影来来复复，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熟读中外经典的他，心里只有一声感慨。
既生羽村，何生上杉？
第34章 谢谢嗷
羽村英士病重的消息传到上杉清志那里，只换来了一声“哦”。
他现在哪有功夫关心这样的小人物。
和这相比，还是蜜树的状况更让他揪心一些。
不得不说，这次做的有些太急，太粗暴了。
根据蜜的特性开发的产品，从生活到生产，覆盖了十几种产业，几十种产品，相继投入市场。
虽然不出意外的广受好评，可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蜜树快要顶不住了……
从树上提取的蜜液倒不是关键，这对本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除了钢材加工需要的浓度稍高以外，其他的饮料、按摩、快递打包、健身器材等等，只需要一点点原液，就可以调剂出大量的产品。
问题出在树枝。
频繁的跨越空间的攻击，已经快要掏空了蜜树的精力。根据树周围研究人员的观察，树枝移动的速度和频率似乎越来越慢。
更直观的表现就是，被抓住的石膏像总算可以在地上留下一点痕迹了。
与此同时，用户的意见也多了起来，钢铁厂反应轧钢的次品率有所增加，按摩店的也说客人抱怨不够劲了。
这样下去，刚刚打进的市场怎么扩大，怎么发展？
“要不然我们以后就只做饮品市场？”
分管食品的安达拓真倒是有了个想法。
“而且还可以推出高端产品，浓度再调高一些。嗯……源于南美洲的纯天然饮品，一口下去，内外舒畅——这个广告怎么样？”
“先等等吧。”上杉清志看着餐盘里的鹅肝，有些出神，“治病得治本啊……”
特异事件研究所里自然不乏农业方面的专家，午饭过后，上杉清志就把专家们唤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于树木的治疗，他们自然更加权威。
“树木的营养跟不上了？这个好办啊，施肥，松土，浇水……”一名专家说道。
另一名专家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传统的手段速度实在太慢了，社长要的应该是更快速的方法吧？”
上杉清志点了点头，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这样的话，就要上营养液了，不知道社长有没有看过路边的新移植树苗？它们的根系尚未发育完全，吸收的营养无法满足自身需要，所以就要输入营养液。”
原来那些挂在树上的吊针是这个用途，他之前还以为是用来治病的呢。
“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直接给它注射？”上杉清志举一反三，又问道，“吊水实在是太慢了，就像给鹅填食一样，直接打进去，可以吗？”
“这个，这个……”
专家们相顾无言，半响后才有一名犹豫着回道：“应该可以的吧，蜜树也不是普通的树，它的吸收能力应该要强的多……”
“那就试试吧！”上杉清志拍板做出决定。
他要派新的蜜树医疗团队，进驻南美丛林。
和采蜜相比，给树注射营养液危险性应该不会太高。
就好像人会一巴掌打死蚊子，可是面对医生，大针管子下去，再疼也得陪着笑脸不是？
很快，从南美传来了好消息，蜜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而生产也总算可以继续扩张了。
前来探班的中森和子在上杉清志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是仿佛从塞伯坦而来的钢铁怪兽，近百米高的罐体插入云霄，从罐壁伸出无数的触手一般的金属管道，密密麻麻，狂乱的挥舞着。
伴随着它们的动作，是震天的鼓声，让声势更加浩大。
“这，这是什么？”中森和子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蜜树啊！”
“这树真的好特别啊……”
上杉清志凑过来，看了看显示器：“哦，这是我们的营养罐，它旁边的才是蜜树，呶，就在这些管道里面……”
中森和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天，才从纵横交错的管道里找到一点褐色，那是预留下来，用来割蜜的地方。
“你们居然在南美丛林中建造了这么大的设施，得用上不少电吧？”
“电？什么电？”
“那这……”
“因地制宜，用的当然是蜜压系统。”
上杉清志将镜头往上拉，来到营养罐的顶层。
全自动刷液装置将蜜液均匀铺满罐顶，然后点燃，与此同时，来自蜜树的动力启动最上方的活塞装置，向下狠狠压去，如此反复。
中森和子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蜜树的树冠上。
“树枝呢？”她好奇的问道，“之前你好像说过，树枝是蜜树的主要攻击方式吗……该不会都被你拔掉了吧？”
“我怎么可能如此暴殄天物！”
上杉清志叫起屈来。
“实在是它们移动的太快了，你看不到而已。”
现在蜜树的相关产品正在滚雪球似的占领市场，这也导致了它的攻击次数不断攀升。
原先树枝攻击后还会回来休息片刻，现在休息的间隔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喝着甜滋滋的饮料，在办公室里玩了会，中森和子不禁又产生了新的忧虑。
“清志，这个蜜树，会不会报复你啊？”
虽然饮料很好喝，东西也很好用，但是站在蜜树的角度上考虑，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着也不会是它所需求的吧？
如果它有意志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上杉清志的！
“放心吧，和子！”
上杉清志怎么可能不早作准备。
采蜜的是石膏雕像，而雕像来自于当地某个工艺公司，而这个公司是上杉会社的分公司全资持有的。
除非蜜树的意志会读股权书，否则怎么会找上门来？
而相反，派去给树输送营养液的，可是从上杉会社本社派去的固定员工。工地上竖起来的标识牌，也不乏上杉的字样。
“所以说，如果树真的有灵，应该谢谢我才对，毕竟是我救了它才对！”上杉清志说道。
就在这时，似乎从遥远的国度传来一声回响，仿佛是从坟墓里发出的垂死呻鸣，钻进他们两人的耳朵中。
“感……谢……”
……
“我就说吧！”
上杉清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第35章 堂下何人
上杉清志深刻反思，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对怪异放松了警惕？
这样可不好。
他可真没想到，蜜树居然能在万里之外把话带到，如果还能在万里之外读心，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变成一张挂画了。
上杉清志再次告诫自己，还是要保留一点敬畏之心，尽量不要靠近怪异。
“社长~”
娇滴滴的呼喊声从门外响起，中森和子如梦初醒，忙快步走到办公室的书架旁，低着头，假装在看书。
川上富江推门进来，先给上杉清志抛了个媚眼，然后蹑手蹑脚走到中森和子的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看啦，那都是社长买来装样子的假书！”
“啊……”
不在理会羞愧难当的少女，她又张开双手，以乳燕投林的姿态，扑向上杉清志。
“社长，你上班了怎么也不通知人家！”
……这像话吗？啊？！
身为社长助理秘书，不上班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社长向你汇报？
还有，你不好好安心购物，来这干啥？
上杉清志正要呵斥，川上富江得寸进尺，藕段般白皙的手臂已经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横坐在他的怀里，嘴巴还贴在耳旁，轻轻呵着气。
“社长，人家今天穿了件很好看的内衣哟！”
“你上次不是还什么都没穿的吗？”
上杉清志本想这么回复，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忙把身体摆正，翻起桌上的文件。
“今天的工作真是……咦，居然还有日本公安的信件。”
日本公安经常来信，作为情报机构，他们同样有着相当强的职业操守，既然拿了钱，和上杉清志相关的情报绝对及时送来。
虽然都是些鸡毛碎皮的小事，不过这次上面盖了加急的章，应该会重要一些吧……
在温香软玉的侵蚀下，他挣扎着拆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有意思，居然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不是正在不轨吗？”中森和子酸溜溜的问道。
……
灯火昏黄，照见几张坚毅的面容。
他们或者已经白发苍然，或者还是青春年少，原本分布在日本各地，互无往来，却因为同样的目的，齐聚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
“昏昏浊世吾独立，激昂义愤热血歌！”
“大和民族的未来，没有非人类的存在！”
“邪恶土地上绽放出的罪恶花朵，只会戕害日本国民的身心！”
……
句句控诉，都指向那个操纵日本怪异的黑手，上杉清志。
激昂的声讨声中，几双手不知不觉已经牢牢握在了一起，从不同的嘴巴里说出同一句誓言。
“共诛国贼！”
誓言已立，众人还沉浸在激昂的情绪中，久久无声，一名年轻人忍不住率先开口。
“诸位，事成之后，那些财，我是说那些怪异，该怎么分配呢？”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身旁的老者率先开口。
“咳，咳……身为组织者，我自然不会要求太多，区区人头气球就足矣。”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还不够多吗，羽村先生？不过如果蜜树能分给我们佐藤集团的话……”
“这样的话，我要无头雕塑不过分吧……”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可是，三上先生，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恶之花吗？”
“胡说，在上杉清志那才是恶之花，我们三上家有一百多个神社，神圣的土地上培养出的当然是希望之花！！”
……
会议散后，羽村英士颤巍巍走出密室，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身旁的随行人员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分配方案还可以细细商讨，但是行动已经不能再拖了，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意见。
既然日本国六大财阀同心合力，那么上杉清志一定会手到擒来了吧！
想到这里，他顿感脸上火热，连病痛都要减轻了几分。
当然，虽然定下共诛国贼的方针，他们这些财阀家主也不会直接进行人身攻击，肉体消灭。
这会破坏游戏的规则，导致人人自危的，即便目标是个名利场的新客，也是如此。
再说了，上杉清志那家伙无论去哪，都带着几十个保镖，着实不好下手。
他们最终商定的策略，是由佐藤集团理事长佐藤健先出手，动用他的政治资源，向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提起反垄断控诉。
还有什么能比垄断怪异更恶劣的事吗？
作为佐藤家的世交，公平贸易委员会的当值主席坂本先生一定不会视若无睹的！
只要能够用行政手段，强制上杉清志开放权限，共享怪异，他们就有信心将整个市场蚕食干净。
这个方法果然行之有效，控诉提出的第二天，佐藤健就收到了公平贸易委员会的书面回复，原则上同意对上杉会社提起控诉。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要求补充相关的材料的通知，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那就拜托你了，佐藤先生！”
“佐藤君，祝你武运昌隆！”
……
精心装扮的佐藤健，带着众人的期盼，还有一点小礼物，来到坂本主席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坂本主席，是我。”
打开房门的是上杉清志。
“佐藤先生吧，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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