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听到这话,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的视线在爵爷和花谷之间来回穿梭,表情突然间就难看了。
爵爷还在认真思考秦兰庭的提议,方才秦兰庭这一手着实让他心动,恨不得现在就学到手。可是让他拜师,受人约束……好像又不那么乐意。
秦兰庭笑着打量了一下爵爷:“不乐意?那也巧,我收徒弟的名额满了。”
爵爷心中又是一动,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含糊不清地应付道:“就知道你在骗我,你们师徒姐妹俩一个德行,小爷我偏偏不上当!”
这话一说,秦兰庭和花谷气笑了,花谷上前就拧他的耳朵:“你这张嘴,什么叫师徒姐妹?”
爵爷护着耳朵乱嚷:“一点都没有千手的气性!”
花谷沉着脸骂道:“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
秦兰庭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气性?小爵爷,可知道在我这里的千手众,最重要的气性是什么?”
爵爷犹豫一下,试探道:“不卑不亢?”
秦兰庭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是孝道。因为他们个个都是家破人亡的失散孤儿,千阳坊就是他们的家。千手一行流转世间,也大多是无依无靠之人,你也一样,这孝心无处可去,便成就了千手一行盗亦有道的气性。”
爵爷怔怔地看着秦兰庭,半天没动,也没出声。脸上的表情复杂莫名,看不出喜怒,眼里也看不到别人,仿佛坠入无人之境。
秦兰庭拍了拍他的肩,指着外面说道:“花谷、鹤云,带他出去看看,认识认识大家。”
花谷撇撇嘴角,白了爵爷一眼,转身往外走。
爵爷一脸迷茫地跟在花谷身后,其余人也跟了上去,只剩下秦兰庭和钟瑶。
钟瑶环顾行首室,小声说道:“秦行首的千阳坊,真是别有洞天。”
秦兰庭关闭小门,转身对钟瑶认认真真地施礼,轻声说道:“六耳先生到来,有失远迎。”
钟瑶赶紧还了谛听之礼,柔声说道:“行首之间不必如此,况且秦行首比我大,行八行礼也该是我。冒昧前来叨扰,望行首海涵。”
秦兰庭笑着点头:“你一来,我便冷落你,让你过关。你好气量,邵郁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这份能耐,又得在我面前炫耀几分了,不过江湖上知道你六耳先生真身的没有几个,你冒险现身滇南,定有大事。”
钟瑶笑着点头:“我想了解一下谕之先生。”
秦兰庭楞了楞:“华谕之?了解他什么,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
钟瑶的笑容渐渐消失,轻声问道:“如果他还活着呢?”
秦兰庭又是一怔。
红烛摇曳,墙上影子静立不动。外面响起了花谷她们的笑闹声,而室内的二人,久久未言语。
秦兰庭一直在看着钟瑶,突然问道:“六耳先生怀疑谕之先生还在世,有何其他证据?”
钟瑶摇头,笑了笑:“没有,所以特来找前辈帮忙探寻真相。”
秦兰庭点点头:“此事确实关系到整个八行,但无论怎么想当年八行合围华家之事还是确凿无疑的。我虽然年仅十三四岁,但记忆却不会有偏差,在场亲眼目睹了那场意料之外的大火,也参加了谕之先生和易阳柳行首的葬礼。”
“仙流一行有句老话,所见非真。前辈也说了,那是场意料之外的大火,小初当年从那场火灾中活了下来,谕之先生既然能想办法把小初留了下来,他自己未尝不能呢?”
秦兰庭沉思片刻,不解地问道:“但是你为何会怀疑到华谕之的头上。”
“在北京的遭遇,很多地方太过离奇,如果八行会上章羽不抖出小初的身世,本来我还不会在华谕之的身上起疑心,不过所有人的事情,都太围绕小初了。还有,谛听得到消息,之前小初在北京城的对手京冀卫戍司令方远极出现在了昆明,还加入了丁天赐的阵营。这真是太巧了!”
秦兰庭讶然问道:“有这样的事?”
钟瑶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我按照当年我娘告诉我的安排,让小初出国定居以远离八行,结果他一心回国报效,反而让小初彻底陷入八行纷争之中,现在看来,怎么都不像是意外,而更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你是说他华谕之拿自己儿子作局?”秦兰庭眉头蓦地锁紧,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
钟瑶冷笑,“仙流一行为了做局无所不做,查清华谕之到底是死是活,总之一定不能让小初不明不白的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秦兰庭连连摆手,一脸不信,“不,我不相信谕之先生会如此狠毒拿自己的儿子当筹码。这太不可思议了!”
钟瑶站起身,轻吸了口气,坚定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我也得找到那个藏着的幕后黑手,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得弄清楚。况且前辈,小初差点被易阳行柳轻扣下,为何柳轻会那么怨恨小初?为何整个昆明都没有任何仙流一行的存在?柳行首她与小初娘亲明明是亲姐妹,这些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一切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秦兰庭越听,脸色越难看,突然挥手打断了钟瑶的话,语气有些生硬,“即使是六耳,有些事,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钟瑶急了,转身看着秦兰庭,激动地说道:“可是前辈……这件事非同小可……”
秦兰庭还是摆手,她转身望向前方,轻声说道:“你娘邵郁与我姐妹相称,有着过命交情,我也因此是八行中为数不多知晓其六耳身份的人,便也把你当作侄女对待。以我对邵郁的了解,她应该也不希望你活在上一辈的恩怨里,毕竟当年她对华谕之的情愫,我也是劝了好久才劝住的……”
秦兰庭突然抿紧了唇,扭头看向钟瑶。
钟瑶看着她的表情,心知她是说走了嘴,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说出来了!
“我娘?她和华谕之之间怎么了?”她沉吟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记住,难得糊涂为好。”秦兰庭勉强笑笑,抬步往外走。
钟瑶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您不肯说,我只能去易阳当面问个清楚了。”
“你是谛听行首,你认定要做的事,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
秦兰庭脚步不停,快步往外走去。
“为了小初,我必须查清楚。”
秦兰庭终于停下来,微微扭头,小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钟瑶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说道:“和小初见了面,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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