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看那!”突然有一名士兵惊恐地指着路边的屋顶大喊。
众人纷纷抬头。
两侧的房顶上站着好些拿着大刀的黑衣人,统统留着前清式样的发型,将辫子缠在脖子上。
“前清的人?”方远极铁青着脸色,举着枪瞄准房顶连开数枪,“给我打!”
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两边的黑衣人纵身从屋顶跳下,冲过乱涌的人群,直接杀到了华民初面前。
方远极看到华民初要跑,也顾不上保命,举着枪从大树后面跑出来,杀向华民初。
黑衣人见他过来,
“快,拦住华民初。”方远极撞开拦在面前的人,瞪着赤红的眼睛穷追不舍。
“你走这边。”抓着华民初胳膊的黑衣人匆匆说了一句,把他推向小巷子的方向。
华民初一头雾水,来救他的是些什么人?
“师哥,快走。”希水冲破重围,气喘吁吁地冲到他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腕在人群里左突右闯,奋力往前跑。
她个子小巧,身手灵活迅猛,就像小野猫那般狂野,凡是挨了她拳脚的人,脸上必会挂彩。要么嘴巴,要么脸上,要么耳朵,鲜血淋漓。
华民初也学过几招防身术,可也就几招而已,自保尚难,更别提去救其余的八行人了。
“快走!”隔着人群,金绣娘朝他大叫。
希水见他停下,忍不住急得跺脚,“走了,师哥,他们不会有事的!”
华民初朝金绣娘点点头,跟着希水往巷子里跑去。
被人群围困住的方远极眼睁睁看着华民初要跑了,拔枪就打。
子弹尖锐啸响,射向华民初的背。
“方远极!”金绣娘脸色骤变,飞身扑向方远极面前,子弹从她的手臂穿过,惯性带着她斜斜往前飞了一段距离,摔到地上。
华民初听到枪响,心猛地一颤,扭头看只见到金绣娘手臂中枪,替他挡下这一枪,当即就想回去救人。
“哎呀,师哥!”希水死死拽住他,袖子挥动数下,把剩下的阴极虫召唤过来,掩护自己和华民初撤进小巷。
乱枪之中,又有两名黑衣人被士兵打死,风里全是血腥的气味。
华民初又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热血沸腾、心乱如麻。他渴望的太平安宁,强大统一,什么时候才会到来?这些拿着枪对着百姓敢随意开火的军阀什么时候才懂得爱民惜民,人人平等?
“师哥,别磨蹭了,咱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好吗?你可是持卷人哪!”希水见他一步三回头,焦燥不安地催促道。
她话音刚落,一颗流弹尖啸而至,猛地击中了华民初的右腿。一阵麻木之后,巨大的痛感从大腿正中往身体各个角落飞快地窜去,他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下去。
“师哥!我背你走!”希水紧抓住华民初的肩膀把他拖起来,用尽力气把他背起来,往巷子深处奔去。
鲜血顺着他的腿一路淅淅沥沥地滴。
“师哥,你忍忍,我们去找郎中。”希水偏过头看了一眼他痛到变色的脸,又急又心疼地说道。
“我们现在是通缉犯,找不了郎中。”华民初痛苦地摇摇头,“先放我下来,你背不动了。”
希水毕竟是个女孩子,背着高大的华民初狂奔一路,体力早已透支了。双腿发软发颤,衣服早被汗水浸得透湿。
她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华民初放到墙根下。
华民初的裤管已经完全被血泅透,血腥味儿直往二人鼻中钻。她看着被子弹贯穿的、血肉模糊的大腿,急得手足无措。
“不能找郎中……那只有用阴极虫给你止血。可这法子有些疼,你一定要忍住。”她召来一只阴极虫,轻轻地放到华民初的腿上。
虫子闻取血腥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飞快地往他的伤处爬。到了那团翻起的血肉上,虫子突然燃烧起来,华民初死咬牙关,眉头紧锁,双手抓着地上的杂草,痛得脖上血管根根暴起。大汗疯涌。
“师哥你忍忍。”希水蹲在他身边,秀眉拧成一团,抓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揣,心痛地说道:“你要是太痛,你就拧我好了。”
华民初深深地吸气,吃力地抬起头看向她,“我没事……不能在这里久呆,先去清吟别馆。那里有地道,可以暂时躲避。”
“好。”希水扶他起来,弯下腰,示意自己再背上他。
华民初看了一眼她发抖的细腿儿,咬着牙关往前迈了一步,“我可以走,你扶我走。”
“那你慢点。”希水赶紧用力地掺住他的胳膊,让他往自己身上靠。
巷子深长,青石板路湿滑难走,两边的墙角下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儿,不时有虫蚊飞快地从青石板上爬过。耗子从高墙的下的洞里钻出来,摇着尾巴吱吱尖叫着往前飞奔。
这一路原本只需要走半个多钟头,二人楞是走到了日落时。不时在角落里躲一躲,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左绕右闪,躲开追兵。到清吟别馆对面的巷子口时,二人看到了上百的士兵守在别馆的门口,荷枪实弹,凶神恶煞。
“看来这里已经被封了,进不去。不知道红袖她们有没有安全地从地道里离开。”华民初往里退了两步,小声说道。
“你还管她们呢!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的腿怎么办?阴极虫止血只能管得住一小会儿……哎呀,你又开始流血了。”希水飞快地蹲下来,把一只阴极虫往他的伤口上放,“师哥你再忍忍,血一定得止住,不然这么流下去,你的血要流光了。”
虫子再度在他的伤口处烧了起来,他痛得握着双拳往身后的墙上猛捶了两下,背靠着墙壁往下滑,重重地坐到地上。
希水跪坐下来,双手在他枪伤处烧起的火团上来回揉搓,眉头紧锁,神情疲惫。
“你没事吧?”华民初喉头沉了沉,关心地问道。
希水摇头,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当然没事,中枪的人又不是我。现在去哪儿好啊?不然回钟家?”
华民初想了会儿,轻轻摇头。钟家肯定是不能回了,钟瑶为了他已经受到了牵连,是许诺两架飞机才得以脱身。若他现在回去,钟瑶一定又要卷进这件事里。他不想再让钟瑶受到半点伤害。
“那还能去哪儿?不然你跟我回滇南吧!”希水蹭地一下站起来,双眼发亮,“现在你是执卷人,我们两个就回滇南去,把我们阴极门发扬光大。”
滇南?华民初抬头看向希水天真的笑脸,暗自苦笑。
想出城?哪有这么容易!
大马路上又响起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他往外偷瞄了一眼。来的是一队穿着整齐军装的队伍,但是看他们胳膊上的袖章,却并非京城中的驻军。尤其是领头的军官,身材魁梧,像铁塔一般结实,看长相,从来不曾在方远极身边出现过。
这是有新人调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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