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桂花的香气,拉着孙六壬的手,走进院落内。
望老太爷和几个跟班果然就在里面,望老太爷懒懒的坐在一个躺椅上,跟班们就拼了命的打笳乐,看来他是知道我要来这里的。
“很吵,”我面对着望老太爷,“让他们歇会。”
望老太爷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喇喇的跟他说话。他还不明白,我刚刚经历过了两次内心的煎熬,已经对很多事情不再犹豫不定了,我不再忌惮我自己的已经具有的能力。
几个跟班仍旧在乒里乓啷的打笳乐,吹唢呐的人脸憋得通红,打平鼓的手还更加急切了。
望老太爷从来就没有被人冒犯过,现在我要破这例了,不就是打笳乐吗,这本事在三峡地区算是牛逼,可是我在金璇子哪里学会过诡道的算术——听弦。
曾经丢失的那些能力和算术,在孙六壬和我接触后,在进入过那个深井后,现在到了古道,我发现这些本事不仅慢慢的都回来,而且我能够完全掌控。
我让几个跟班的笳乐声顿时失去了节奏,他们开始胡乱的吹奏起来,声音立即变得混乱不堪,听弦不仅仅是一种算术,这种算术还有一个能力,可以干涉所有的声音,特别是乐器。
我问孙六壬:“你喜欢听什么歌?”
“开心点的,”孙六壬说,“他们这声音,听着让人瘆的慌。”
几个跟班突然找到了节奏,但是打出来的音乐变成了生日快乐的旋律。跟班们面面相觑,但是又无法扭转这个节奏。
望老太爷身体慢慢坐直,原来这家伙还是能够自己坐起来的,他就是故意摆谱。现在我让他很难堪,这让他非常意外。
跟班打笳乐的音乐突然停止,唢呐手无论怎么用力的吹,唢呐也只能发出噗噗的哑声,平鼓变成了实心,鼓槌落在上面也只有敲击在边侧木头上的笃笃声音。
孙六壬被我的恶作剧逗笑了,望老太爷一张蜡黄的脸变得通红。
我对着望老太爷大喊:“你从来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吧。我从来就没怕过你。我知道是谁让你在这里等着我的,但是没用,你留不下这个丫头。”
望老太爷身体在发出格格的声响,难道他一生气到极点,全是的骨骼就会发出声音。
跟班们听到这个如同炒豆一样的爆裂声,都吓得魂不守舍,身体弯曲下来,趴到地上,随即变成了狐狸兔子老鼠等野兽,四下逃散。
而望老太爷已经站身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站立。他身上的骨骼响声越来越厉害,脸部的皮肤开始崩裂,身上的衣服也和皮肤一样,鳞甲和粗硬的毛发在他身上迅速的冒出来。
而且望老太爷的身体在拉长,从一个矮胖子,长成了一个三四米高的巨人形状,手足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长。
果然,这个镇守望家坪的山神,就是个山魈。
“孙拂尘、望德厚、望老太爷,”方浊说,“这三个人,就是在九八年发现了徐哥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
金仲听了,对方浊说:“你这段时间,根本就没闲着,把他以前的事情都调查了一个遍,是老严的意思吧?”
“是我让她做的。”王八低声说。
“你直接问徐云风不就结了吗,”金仲不屑的说,“非得这么麻烦。”
“他会不会坦诚相告暂且放在一边,”王八回答,“关键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几个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方浊说:“那个望老太爷是个山魈,镇守望家坪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截下孙六壬。”
“师叔赵一二都留不下孙六壬,”金仲说,“ 你认为徐云风会再顾忌这个山神吗。”
方浊和王斌相互对望,过了很久,王八才摇头,“我们当初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疯子能这么快,这不符合他的个性。”
金仲哼了一声,“他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
王八和金仲还在交谈,方浊缓慢的举起手,指向了江北。
三个人同时向江北的高山看去,链子崖摇摇欲坠。无数飞鸟黑压压的从的链子崖上方飞过,如同乌云一般,在黑夜里,把月光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那些飞鸟飞到长江上方,突然转向,直直的钻到江水里,化作鱼类,在江面上翻滚跳跃。
金仲又开始冷笑起来。
山魈的来历有两种,一种是深山里的野兽修炼,却不能和蛇、狐狸那样成精,只能化身成为山魈。镇守一方的风水。还有一种是古时候打仗死了很多人,尸骨无人掩埋,隐藏在深山里,时间久了,那些无处安身的鬼魂,就聚集在一起,化作山魈。
我看着面目狰狞的望老太爷,心里想着他会是那种山魈,我认为后一种的可能比较大。这也是好事,这样我更容易对付。
望老太爷脸上已经变成了靛蓝色,这是典型的山魈模样,两颗獠牙从上腭伸出来,眼眶深陷,头发虬结。身体上布满了拇指大小的圆形物事,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密密麻麻的金龟子依附在他的皮肤上。金龟子那种恶臭,让孙六壬忍不住呕吐起来。
山魈伸出他的手臂,向孙六壬抓过来,本来手指的尽头还距离孙六壬有一米,可是他的手臂骨节猛然暴长,长长的指甲勾到了孙六壬的头发,孙六壬连忙躲避,一缕头发被山魈扯下来。
和赵一二一样,望老太爷是冲着孙六壬来的,我心里恨恨的想,王八这次是把事情给做绝了,但是随即我又对他的努力感到十分的不屑。
山魈继续追赶孙六壬,孙六壬躲到院落的大门外,我拦到大门,山魈直直的冲过来,向从我身上碾压过去。但是在他的大腿就要撞到我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前进。
我手中的螟蛉斜斜向上,从山魈的肚腹刺入,螟蛉炎剑的剑身穿过他的身体,从他的肩膀后冒出剑尖。和山魈的胳膊一样,炎剑的长度也会随着暴长。
炎剑的火焰把山魈身体上的魂灵都灼烧,那些金龟子都化作灰烬,每一个金龟子都是一个邪煞,当初望德厚太笨了,以为依靠一个邪煞就能摆脱望老太爷,却不知道望老太爷本身,就是无数邪煞构成的山魈。
在炎剑的灼热燃烧下,山魈的身体分崩离析,从中边做两半,无数金龟子都飞舞起来,朝着孙六壬的方向飞去,但是它们还没有飞出大门,身体上开始燃烧起火焰,纷纷落地。
望老太爷,这个不可一世的山魈,当初惊吓我,想把我作为他仆从的糟老头子,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我收拾了望老太爷,看见孙六壬站在大门外的青石路面上,我又做了一次赶尽杀绝的事情,心情更加低落,牵着孙六壬的手,慢慢走过古镇。却再也没有欣赏古镇的心境。
当我们把古镇走完,我回头看了看,然后对孙六壬说:“西陵峡我们走完了。”
“西陵峡还有几十公里吧,”孙六壬说,“你欺负我不懂地理?”
“不是,”我对孙六壬说,“所有的古道都会缩短距离,不然那些人巴巴的走古道干嘛,不就是为了节省路程吗。”
瞿塘峡,连亘重庆湖北两省市的一个峡谷,是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峡谷。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跟前。
“你说的应该是巫峡,”孙六壬又一次提醒我,“瞿塘峡的全段在重庆境内,巫峡才连亘两省。”
“那就当我弄错了吧。”我对孙六壬说,“不过我面前的就是瞿塘峡。”
“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孙六壬问我。
“守门人说的啊,古道走过西陵峡之后,就是瞿塘峡,最后才是巫峡。”我解释给孙六壬听,“和地面上的两个峡谷是反过来的。”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孙六壬说。
“等我们走到巫峡了,不就明白了。”我对孙六壬说:“要走过瞿塘峡,就要牵扯到四大外道了。”
“你们门派上的事情我不懂。”
“四大外道,分别是诡道,就是我和王八金仲的门派;犁头钟家,我没见识过;辰州魏家,我不认识;还有一个放蛊的门派,放蛊的那个门派,我倒是知道,当年一个姓宋的中年女人,苗族的,被王八对付过。”
“也就是说,出了你们诡道,其他三个门派,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只知道的是,”我想了想,又说,“这个古道肯定走过很多人,其中一定有四大外道的人,让他们守在这里,不是偶然的,也许当年张光壁走古道的时候,诡道的前辈也会在这里下绊子。”
走过古镇之后,古道前方又变化了,变成了普通的甬道,甬道全部是石砖砌成,当我和孙六壬走进甬道,甬道两侧的砖坑里,马上散发出光芒,这是砖坑里的蜡烛瞬间点燃。我笑嘻嘻的对孙六壬说:“是我点燃的。”
“你哪有什么快的速度?”孙六壬好奇的问。
“有种算术,专门让鬼魂点蜡烛的,”我笑着说,“我不需要靠他们给我提供什么方位和信息了,但是点蜡烛倒是挺方便。估计张光壁也是这么做的,蜡烛已经被点燃过一次。”
我和孙六壬顺着甬道行走,古镇再次淹没在水中。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甬道的环境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让我产生了错觉,认为这个甬道是个圆环的洞穴,我们在不停的绕着甬道转圈。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厅,大厅里供奉着一个木头做的神龛,我才能确定,我们没有绕着甬道行走。
神龛是一个房屋的模样,上面爬满了虫子,我和孙六壬慢慢走近,脚下发出啪啪的细微响声,我们低头一看,才发现我们把地上无数的软体虫类踩得浆液四溅。
等我们走到神龛之前,就发现两个老太婆坐在神龛之后,正在看着我们 嗑瓜子。
孙六壬突然哎呀一声,我连忙问她怎么了,然后向她迈了一步,结果我的脚掌心也是一阵剧痛。我和孙六壬两人同时弯下腰,去看自己的脚。我们抬起脚,都看到自己的脚下踩了一个铁蒺藜。我恨恨的把铁蒺藜给拔下来,鲜血立即涌出,这下我也不敢拔掉孙六壬脚下的铁蒺藜。
我把头看向两个老太婆。对他们狠狠的说:“你们是魏家还是钟家?”
两个老太婆继续嗑着瓜子,不回答我。
我觉得脚心不疼了,开始巨痒,勾下腰查看,发现伤口在扩大。我再仔细看,伤口出有一个虫子在拼命的咬我的伤口,让我心惊的是,虫子的身体已经在伤口内部,而非外面。
我看见孙六壬正要拔下她脚心的铁蒺藜,连忙阻止,“别拔,拔了就中蛊了!”
然后我回头看着两个老太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放蛊的苗家。”
其中一个老太婆把瓜子扔过来,“吃瓜子么?”
我伸手把瓜子给接住,手心里的瓜子还在动,我一看,那里是什么瓜子了,是一种瓜子大小的甲壳虫而已,她们就是用嘴把甲克给磕开,然后吃里面的肉。我把手里的甲虫给扔到地上。
我没有遇到过放蛊的人,也不知道放蛊的有多么厉害,但是我看见过王八和方浊在七眼泉联合起来糊弄那个苗女的过程。现在我见识到了,下蛊也不是我平常说的那些奇闻异事,说是被苗女暗中给算计下了蛊毒。在我面前的两个老太太,就是大大方方的用地下的铁蒺藜让我们中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掩饰。
到了现在,向他们求情或者用非常的武力去对付他们也是不可能的,最怕的就是这种老鬼魂,在阴阳两界时间久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死活,早就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了。
不对,她们还是会在意一种事情的,否则她们不会堵在这个古道里。她们还是在意自己的门派的,这是她们门派的职责。
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对两个老太太说:“下蛊的方法的确是很厉害。”
两个老太太根本就不为所动,她们生前估计听这种话,听得太多了。但是无所谓,越是这样的人,就更容易被激怒。
我接着说:“湘西苗家的放蛊谁都知道,现在主事的应该是个姓宋的大姐吧。”
其中一个老太太说:“没错,是我侄女。”
“她的本事我见识过,”我轻松的说,“厉害的很,不动声色就在我的兄弟王八身上下了四千多重蛊毒中的两种。”
“她只会四千多种,”老太太说,“我们的手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老太太嘴上这么说,可我看她们的语气还是很得意的。
于是我顺着就说了下来,“可惜她的蛊毒在我兄弟王八身上没用,我兄弟王八轻轻松松的就给破解了。”
“你在说笑话吗?”其中一个老太太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另外一个老太太突然问:“你是诡道的人?可是我们见到的那个诡道的传人不是你。”
事情容易的让我更加心有成竹,她们真的是老江湖了,一听到我说起宋银花,就明白了,宋银花一定是在七眼泉上和诡道门人有过交手。
“四大外道,一直没有分清个座次,”我继续即将她们,“我们诡道里出了一个厉害人物,在七眼泉上破了你们的蛊术,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成为过阴人,怎么能够走这个古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诡道的二流人物,就能破了我们蛊术?”
我心里乐了,这两个老太婆基本上不和人打交道,很容易被人糊弄。我继续平静的说:“那倒不是,只是我兄弟王八,没什么别的本事,对什么下药啊,放蛊啊,驱虫啊这些旁门左道很有一套。”
“你说的那个王八,”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他在什么地方,既然他是诡道的人,为什么不亲自和你来走古道?”
“厉害的人当然要在上面,”我指了指头顶,“我本事没他强,就只能跑腿。”
“我再问你一遍,他真的破了宋银花的蛊术?”老太太不死心,又问了我一遍。
“我如果说谎,”我挺起胸口,正色说,“诡道今后就永远在你们放蛊的苗家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两个老太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说,“我们现在就上去会会你们诡道的大人物。”
“你们去之前,把我们的蛊毒给解了,”我对老太太说,“欺负我一个不懂的外行,算什么本事。”
“刚才问你吃不吃瓜子,你自己说不要吃的。”老太太冷淡的说。
我心里把两个老太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们进入神龛,她们不是人,而且因为四大外道镇守古道的缘故,可以按照她们的方式离开。
我没招了,只能弯下腰,在地上寻找我刚才扔掉的甲虫,捡起来两个,给了孙六壬一个,自己捏了一个,甲虫在我手指上拼命的挣扎,我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闭着眼睛把甲虫放进嘴里,还得用牙齿把甲虫的壳子给咬破,舌头卷出里面的嫩肉,再把壳子吐出去,吞咽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
孙六壬比我还不堪,整个过程下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过两个老太太说话算话,以她们的身份,也不会糊弄我们这种后辈。
我的脚上一条虫子慢慢的从伤口钻出来,至少有一尺来长,出来后,在地上翻滚扭曲,卷成一团。恶心的要死。但我脚上的伤口立即就愈合,不再流血。
孙六壬就好多了,至少铁蒺藜自行脱落下来。铁蒺藜掉到地上,化作一个蜘蛛,就爬走了。
我搀扶着孙六壬,两个人跟二人三足一样,慢慢沿着甬道继续行走。边走我就边笑。
孙六壬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们一路走过来,老是王八和方浊,在上面跟我捣乱,现在我也给他们出点难题。”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王大哥碰到这两个老太太会倒霉。”
“她们是老前辈,骄傲的很,知道自己的传人被诡道的传人给破了,不去找回场子才怪。”我笑着说,“我故意把王八说的厉害点,引起她们的兴趣。王八和方浊当时的确让宋银花很难看,我也没说假话。”
孙六壬说:“万一她们真的伤到了王大哥和方浊怎么办?”
“我不管了,他们也没管我们在下面的死活,还拿赵先生来对付我,反正可恨的很。”我不解恨,加上一句,“死了活该。”
王八看到江面上的鱼跳跃很久,终于无声无息,看向金仲,“疯子已经开始不受任何控制了,连望家坪的山神,他都没有什么顾忌。”
金仲问:“你到底还留了多少帮手,在下面为难徐云风?”
“没有了,”王八说:“我和方浊能够找到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如果还有一个能对疯子产生影响,也不是我能叫得动的人。”
“还有一个?”金仲好奇的问。
王八点头,“就是他自己。”
“草帽人,”方浊补充。
方浊站在船头,对王八说:“我们落后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徐哥跑到前面很远。”
王八想了一会,才慢慢说:“可能是古道本身的问题,我们他们利用捷径走到前面很远。古道在西陵峡的路程,他已经走过,下面的古道,我们干涉不到什么。”
滚装船继续逆流而上,开到了香溪口——西陵峡的终点。
金仲突然指着脚下的甲板说:“地上这么爬了这么多蚂蝗。”
王八也低头看了一下,突然说:“这蚂蝗我见过,当年师父让我赶尸,我遇到过两个放蛊的老太婆。。。。。。”
王八说到这里,马上就说不下去,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已经看到了红桃和三叶两个老太婆慢慢的从江面影影绰绰浓雾中,登上了船甲板。
王八身体僵直,知道遇到麻烦了。这两个老太婆自己见识过她们的厉害,她们可不比七眼泉上的那个宋银花,可以依靠方浊的帮助,轻松的对付。
红桃向面前的三个人问,“诡道的门人?”
金仲和王斌都走上前一步。
“我们见过你。”三叶看见了王八的样貌,“还真是巧了,黄莲清现在好么?”
“去世了,”王八说,“跟你们一样。”
“你就是那个姓王的?”三叶问。
“是我。”王八老实回答,“你们应该见过我的朋友徐云风,还有一个丫头,不知道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说你看不起我们放蛊的人?”红桃问,“我们特意找你来问问?”
王八一听,立即明白了这事疯子做的好事,故意给自己留了个难题。于是拱手说:“两位曾经放过我,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艺。”
“这个不用谢,你也帮我们聚拢了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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