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姆保留的日记详细记述了此案的预谋。陪审团已判他死刑。”
“满嘴喷粪。”劳埃德嘟囔了一句。
德温斯点点头,对劳埃德苦笑了一下。“该案已全部移交最高法院。该院再次确认,在特定的情况下死刑不算酷刑和极刑。法院建议,从法律角度看,越早执行越好。你开始理解此事了吗?西尔维斯特?你开始明白一些了吧?”
“你该知道为什么要在亚利桑那而不是在新墨西哥或内华达审判你了吗?”
劳埃德摇了摇头。
“因为亚利桑那是有死刑罪的4个州之一。已向仅处理死刑案的巡回法庭提出了请求并得到了认可。”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你就等着在4天内接受审判吧。”德温斯说道,“亚利桑那州今日才有了需要有12名男女组成的陪审团的此类大案。我将尽可能地拖延时日,但头一天我们就得同陪审团见面。亚利桑那州要在第二天才介绍案情。我将尽力占用3天的时间,我将大谈特谈我的开场白和结束语,直至法官打断我的发言,但3天时间已是极限了。幸运的是我们能有这3天时间。陪审团将退席并在约3分钟内发现你的认罪,除非会有该死的奇迹发生。从今天起9天内你就会被判死刑,再往后一周,你就会像一堆给狗吃的肉一样被处死。亚利桑那的人们喜欢这样干,最高法院也希望能这样。因为越快执行,越会使每一个人都高兴。我可拖它一周时间——只是可能——但把握不大。”
“基督耶稣啊,这不公正1劳埃德喊道。
“这本是一个强横的旧世界,劳埃德,”德温斯说,“尤其是对被报纸和电视评论员称为‘疯狗杀手’的你这种人来说。你在罪犯界是个真正的汉子。你真是一个大累赘。东部的报纸甚至用两版的篇幅说你把流感病毒带了回来。”
“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劳埃德生气地说,“那些事全都是波克干的。连那些话都是他捏造的。”
“这无关紧要,”德温斯说,“那正是我要使你的猪脑袋开窍的,西尔维斯特。法院打算给州长留出一天的余地,仅仅一天。我将上诉,根据新规定,我的上诉必须在7天内或在其退场后立即交到死刑巡回法庭。如果他们决定不接受上诉,我另外仍有7天的时间向美利坚合众国最高法院提交请愿书。在你这一案中,我将尽可能迟地提交我的上诉状。死刑巡回法庭有可能会同意听听我们的意见——虽然这是一种新的体制,但他们仍希望尽可能少些批评意见。他们可能会听听杰克为里佩尔做的上诉。”
“要多久才能轮到我?”劳埃德嘀咕道。
“哦,他们会极快地进行处理的,”德温斯回答说,连笑容也变得有点儿像狼鱼一样了,“你知道,巡回法庭是由亚利桑那的五名退休法官组成的。除了钓鱼、玩牌、喝陈年老酒以及等着像你这样的可怜虫出现在他们的法庭上之外,他们啥事也不干,他们实际上是一伙同国会、州长办公室勾结的乃至相互之间进行勾结的计算机调制解调器。他们的汽车里、棚屋里,甚至小划子上以及家里,都配备有带调制解调器的电话。他们的平均年龄是72岁。”
劳埃德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说,如果不是作为法官而是作为律师或法律系学生的话,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老得实际上难以按既定的巡回路线活动了。他们全都信奉西部的信条——速审速决。这种工作方式直到1950年左右才在此间废止。当涉及重谋杀犯时,这就是唯一的途径了。”
“全能的基督耶稣啊!连您也不得不这样做吗?”
“你需要明白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情况,”德温斯说,“他们正想证明你并未遭到惨酷以及非同寻常的惩罚,劳埃德,你应感谢他们才对。”
“感谢他们?我不想……”
“那就宰了他们?”德温斯平静地问道。
“不,当然也不是。”劳埃德不能令人信服地说道。
“我们请重新审判的请求有可能会被驳回,我会很快提出抗议的。幸运的话,巡回法庭会要我提出证人。如果他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再次叫来初审时做过证的每一个人,外加上我能想起的每一个人。在这方面,我将叫来你初中时的好朋友作为你的品质证人,如果我能找到他们的话。”
“我在六年级就退学了。”劳埃德有气无力地说。
“在巡回法庭驳回我们的上诉后,我将请求最高法院听一下我们的请求。我估计这一请求也会在当天被驳回的。”
德温斯停下话头点着了烟。
“那往后呢?”劳埃德问道。
“往后?”德温斯问道,看来他有点儿惊讶,生气地盯着仍在继续说蠢话的劳埃德。“随后你就会被带到州监狱的死囚牢房,好吃好喝直到你该上电椅时。但这段时间不会很长的。”
“他们实际上不会这样做的,”劳埃德说,“你不过是在吓唬我罢了。”
“劳埃德,有死刑巡回法庭的4个州都是这样干的。至今为止,已有4个男女参照马卡姆案执行了死刑。它值得纳税人为这一额外的法庭另外纳些税,但不应多,因为他们仅处理一级谋杀案的极少一部分。纳税人实际上也并不介意为死刑惩罚打开他们的钱包。他们喜欢这样做。”
劳埃德看来都要呕吐了。
“不管怎样,”德温斯说,“地方检察官仅参照马卡姆案来判断被告是否完全有罪。对一只嘴上粘有鸡毛的狗来说,这还不够;你应想方设法在鸡窝里就抓住它。他们就是当场抓住你的。”
劳埃德在男孩们的喝彩声中陶醉了不到15分钟,就被带到了最高治安当局。现在想起来自己曾被人们盯得有二三个礼拜抬不起头的情形,犹如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你害怕了?西尔维斯特?”德温斯用温和的口气问道。
在能够作答之前,劳埃德不得不舔舔嘴唇。“基督啊,我是被吓坏了。从您所说的来看,我是死定了。”
“我不想让你死,”德温斯说,“只是吓你一下。如果你傻笑着大摇大摆地走进那间法庭办公室,他们就会把你绑在电椅上接通开关。参照马卡姆一案,你的编号为41。但如你能听我的话的话,我们有可能侥幸获得成功。我不是说我们一定能成功,而是说我们有可能成功。”
“请说下去。”
“我们必须考虑陪审团这一关,”德温斯说,“即从街上随便找来那么12个傻瓜。我倒希望让一些默诵可怜的温尼并为宠鸟在后院举行葬礼的太太们来做陪审团,我就想这样。每一个陪审团员,当他们被列入陪审员名单时,都非常清楚马卡姆的后果。他们是不愿裁决在他们忘却其后可能会或不会在6个月或6年内执行死刑的案子的;7月份被他们判处有罪的那个家伙,打算在明星队被打败之前命赴黄泉。”
“您打开的是地狱之门。”
德温斯对此不屑一顾,继续说下去:“在某些情况下,只有机警才能使陪审团判决无罪。马卡姆一案就是一个例证。在某些情况下陪审团会让那些大喊大叫的谋杀犯得以解脱,因为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他从地下拾起一张纸。“尽管在马卡姆一案中有4人被执行了死刑,但在该案中共有70次死刑上诉。其中有30人未被执行,陪审团发现其中有26人‘无罪’。有4人的定罪被最高巡回法庭推翻,南卡罗来纳1人,佛罗里达2人,亚拉巴马1人。”
“亚利桑那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没有。我告诉你,这是西部的法规。这5个老家伙,希望使你这个傻瓜的这件案子板上钉钉。如果我们不能在陪审团面前得以开脱,那你就彻底完了。我在这一问题上的提议是90:1。”
“按照亚利桑那的法律,至今为止有多少人被例行法院陪审团发现是无罪的?”
“14起中有2起。”
“差得也太多了。”
德温斯苦笑了一下。“我应当提出,”他说,“其中一个是得到了同伙的保护。像你一样,劳埃德,他是过失犯罪。佩切特法官向那10个女人和2个男人足足咆哮了20分钟。我想他会中风的。”
“如果我被发现无罪,他们就不可能再审判我了,是这样吗?”
“绝对不会了。”
“这就是说只会留下一二卷案卷或什么也不留下了?”
“是这样的。”
“好家伙。”劳埃德说道,并擦了一下额头。
“只要你明白了这一局面以及我们必须坚持的地方,我们就能讨论实质问题了。”
“我明白这一点儿。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喜欢这样做。”
“如不这样干你就是一个大傻瓜。”德温斯双手十字交叉,将身子俯在手上。“好了。你已告诉我并且也告诉了警察,你……哦……”他从公文包里的一堆文件中拿出一份装钉好的文件,翻了一下。“啊,就是它。‘我从未杀害过任何人。所有杀人的事都是波克干的。杀人是他的主意,而不是我的。波克是一个像臭虫一样的疯子,我猜他是想净化他所经历的这个世界。’”
“是的,正是这样。那又怎样呢?”劳埃德采取守势地说。
“这就意味着你害怕波克·弗里曼。你怕他什么呢?”德温斯谨慎地问道。
“嘿,我也说不准……”
“事实上,你是在为你的生命担忧。”
“我并不认为是这样……”
“你被吓坏了。承认这一点儿吧,西尔维斯特。你还在耍小聪明。”
劳埃德用皱眉蹙额对他的律师表示不满。这是希望成为一个好学生但却又面临被抓住把柄这一严重问题的小伙子的那种皱眉。
“别再让我来开导你了,劳埃德。”德温斯说,“我不想再这样做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波克随时都会被人用石头砸死的。”
“他会被砸死的!我们两个都会被人用石头砸死的1
“不。你不会,但他会被石头砸死的。当他被石头砸中时,他就疯了。”
“老兄,别吹牛了。”在劳埃德的记忆中,波克·弗里曼的鬼魂在兴奋地呼喊着“嗬,嗬”,即向布雷克总店的那个女人开了枪。
“而且当时他也用枪点了你好几次。”
“不,他没有。”
“是的,他这样做了。你只是暂时忘了而已。事实上,如果你不支持他这场闹剧的话,他就要威胁你。”
“好了,我也有支枪。”
“这我相信。”德温斯边说边向劳埃德眨了下眼,“如果你仔细回顾一下,你就会记起波克曾告诉过你,你的枪没装子弹。你都不记得这事了吗?”
“你说的是……”
“当真正开始射击时,除你之外谁也没有感到吃惊,对吧?”
“确实是这样的。”劳埃德说,并使劲点了点头,“我几乎都要晕倒了。”
“当波克。弗里曼被砍倒时,你都想把枪对准他了,以减少你的麻烦。”
劳埃德用希望逐渐破灭的眼光盯着他的律师。
“德温斯先生,”他极为真诚地说道,“这却有点儿胡扯了。”
那天早上晚些时候,他来到了训练场,边看垒球比赛边思考着德温斯告诉他的每一件事。一个名叫马瑟斯的大块儿头狱友走了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马瑟斯的头照特利·萨瓦拉斯的式样剃得溜光,在燥热的沙漠气候中闪闪发光。
“请等一下,”劳埃德说道,“我的律师数过了我的每一颗牙齿,一共是17颗。如果你……”
“好的,这正是肖克利要说的,”马瑟斯说,“所以他告诉我……”
马瑟斯的膝盖抬平,狠击了劳埃德的裆部一下,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如同叫都叫不出声的酷刑一样。他缩成一团倒了下去,用手紧紧地捂住剥皮抽筋般疼痛的睾丸。由于极端的疼痛,他眼前红光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能抬起头,看到马瑟斯仍在盯着他,那颗光头仍在闪光。警卫们也开始往这边盯着看。劳埃德蜷缩着身子,发出阵阵的呻吟声,眼泪泉水般地喷涌而出,胃中犹如有一团大火球。
“这不是私事,”马瑟斯诚恳地说道,“你也明白,这是公事。我本人也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儿。马卡姆的法则算个屁。”
他大步走开了,劳埃德看到了站在训练场另一边载重卡车顶上的那个警卫。那个警卫的大拇指插入武装带中,笑眯眯地盯着劳埃德。当他看清楚他招来了劳埃德完全专注的注意力时,就用双手的中指向劳埃德戳了戳。马瑟斯溜达到墙边,那个警卫扔给他一盒塔雷伊顿香烟。劳埃德躺在地上,双膝紧抵住胸膛,双手紧捂着那痉挛般疼痛的睾丸。德温斯的话在他脑中回响:这是一个强权的旧世界,劳埃德,这是一个强权的旧世界。
真是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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