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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代会代县长落选 西平市后院燃大火

说完,老头不再搭理来人,蹲下身去,继续专注地拔草。

来人从衣兜里摸出一份证件,在老头面前晃了晃,说:“我们是从蓟原来的,警察,我叫韩大伟,这是我们蓟原公安局副局长沈小初。”

老头背对着来人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抖了抖。他继续拔草,动作很慢,很轻柔,生怕揪疼了小草似的。他说:“你们走吧,老板不在。老板跑了。啥地方来的人都一样,没用。”

韩大伟说:“我们不找老板,就找你。你不叫范文标,你的真名叫刘大彪;你也不是湖北人,而是蓟原县人,家住黄杨镇半山村;你的儿子小名叫黑蛋,你每月给他汇钱……”

老头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他仍然蹲着,背对着沈小初和韩大伟,漠然地说:“你们的话,俺听不大懂……啥事等俺老板来了再说……俺只是个看门的……你们快点离开……”

沈小初看着面前这个化名为范文标、真名刘大彪的老年男人:他的两鬓已经斑白,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灰败和苍白;上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褂子,已经看不出褂子原来的颜色;褂子的脖领处,积了一层厚厚的垢痂,油光油亮的。韩大伟带着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查到这个人的一丝丝踪迹。之前,刘大彪常年在各个偏远的省份之间游走,讨过饭,捡过破烂,在建筑工地上提过砖和水泥,也给人家当过厨子,干得最久的一件工作,就是在这个废旧工地守大门的活计——因为老板债台高筑,撒脚丫子跑了,把偌大一个工地扔给了他,快两年了,既没人给他发工钱,他也不敢离开。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看到刘大彪真的活生生地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小初的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你很难想象,一个被判了死缓的犯人,竟然逍逍遥遥地以打工为生,活在正常人的世界里长达八年之久——他是怎么从看守所里跑出来的?作为一名死缓犯人,在连接看守所和他现在生活的这个相对自由的空间之间,有一大段长久的空白,在这大段空白里面,又蕴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好在,这个谜团马上就要揭开了。

沈小初说:“刘大彪,你回过头来……你看看那是谁?”

对方似乎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慢慢地回过头,顺着沈小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门口,一个20郎当岁的小伙子站在那里,小伙子身后跟着两名彪悍的警察。

老头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想喊,却没有喊出来;他的双腿开始打哆嗦,在抖,在颤,似乎有些站不稳了。小伙子蹬蹬蹬地跑过来,边跑边喊着:

“阿爸……阿爸……阿爸……”

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老头的脸颊滑下来:

“伢崽!”

“阿爸!”

“伢崽!”

“阿爸……”

“伢崽……”

黑蛋“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头的面前。老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黑蛋的头发,他的双腿在变软,慢慢地瘫坐在地上,和黑蛋搂头拥抱在一起,嘎哑的嗓子里发出牛嚎一般的哭声:

“伢崽呀……俺的儿呀……”

“阿爸……”

沈小初和韩大伟他们不忍心再看,转过头,走到一边,各自点上一支烟,吧嗒吧嗒地吸起来。

刘大彪说:“领导同志,要抓就抓俺吧,不关俺伢崽的事……”

沈小初说:“本来就不关黑蛋的事情,我们找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刘大彪说:“领导同志,你要问什么,你就问吧,俺一定说实话,但你得先放了俺家蛋子!”

韩大伟解释说:“你放心好了,我们没有抓黑蛋,我们只是带他来见见你,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刘大彪眨了眨眼睛,疑疑惑惑地问:“你们没抓俺家伢崽?……俺不信!”

韩大伟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家蛋子,黑蛋是你儿子,他总不会骗你吧?”

刘大彪看向站在一旁的儿子,黑蛋憨憨地说:“阿爸,他们没有骗你,他们没有抓俺,沈局长他们是好人!”

沈小初问道:“刘大彪,你当初犯了什么事?”

刘大彪说:“我、我、我……杀人……”

“怎么杀的人?”

“砖头,是砖头……俺也不知道咋回事……砖头扔出去,支书的儿子……就死球了……”

“判了几年?”

“第一次,律师说是俺失手打死了人,不抵命,判了12年……但俺们村支书不愿意,第二次,律师说俺是故意杀的人,判了、判了……死缓!”

“你认了?”

“不认咋地?支书家有钱,俺们穷,俺们惹不起!”

沈小初又问:“判了死缓以后,你怎么还关在看守所里,没有转去监狱?”

刘大彪说:“俺也不知道咋回事,说是要送俺去监狱劳教,但一直没去成。”

沈小初问:“你判了刑的罪案,又是怎么从看守所里面出来的?”

刘大彪连连摆手,说:“领导同志,这不关俺事,俺没有逃跑,是他们放俺出来的,真的,是他们放的俺……”

沈小初问:“他们?他们都是谁呀?他们为什么要放你出来?”

刘大彪说:“俺也不知道,他们让俺带路,去干活。”

沈小初奇怪地问道:“带路?干活?你一个死缓犯人,带的什么路,又能干什么活?”

刘大彪说:“他们……他们……让俺带人下洞子挖煤……”

沈小初一愣,和韩大伟几个面面相觑:“挖煤?在什么地方挖煤?”

“就在俺们山上,”刘大彪说,“野人沟。”

沈小初问:“你带的都是什么人?”

刘大彪突然带了哭腔,沙哑着嗓子说:“犯人,都是犯人……我们关在一起的……几十个呢……死刑犯,全是死刑犯……他们说,反正都要枪毙了,去下洞子挖煤,干得好了给减刑……”

3

李明桥拒绝了市长翟子翊的一番好意。他没有去当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他不想去,也不能去。他不想让蓟原的老百姓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认为他是一名逃兵。李明桥对翟副书记说,自己的根已经扎在蓟原了,他必须干个名堂出来,他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蓟原。这是他的心里话。他没有对翟副书记说谎。虽然没能选上县长,但李明桥还是市委任命的蓟原县县委副书记。他说,县长既然被选掉了,我就单当这个副书记好了。

李明桥的妻子骆晓戈劝他,认为自己的丈夫过于理想化。骆晓戈说,一个人过分地纠缠太过理想化的某些东西,不见得就是好事情,这样做的后果,不光会让自己变得非常固执,同时也会变得傻里吧唧的……什么逃兵不逃兵的,市府办主任怎么啦?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子,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骆晓戈的这套观点,李明桥比谁都明白,他怎么着也当过几年的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知道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的身价。这么说吧,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和市委办公室主任一样,都是含金量极高的职位,待在这两个位子上的人,如果想下到基层去,一般都会直接任命为区县的书记,一把手,最不济也都是县长;如果运气好的话呢,这两个位子是可以直接竞争副市长或者市委常委的,顺手掂一顶副厅级的帽子过来也未可知。反正,有的干部,在基层当县长当书记,最后回到市上,能够安排个市委办或者市府办的主任职务,那就肯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但有些事情,是跟女人家扯不清楚的。李明桥是很理想化,但他为什么理想化?因为他不是那种单纯地混仕途的干部。当官并不是李明桥的根本目的,干事情、实现个人的抱负才是李明桥的目标所在——当官只不过是李明桥借以达到这种目的的手段和途径而已。这些道理,李明桥没办法跟骆晓戈解释清楚。他真不是为当官而当官的,不是。所以,他情愿放弃大好的光明前途,放着堂堂正正的市府办主任不当,而甘愿当一名在括弧里面注明正县级的县委副书记。

市长翟子翊知道劝不动他,最终认同了李明桥的选择,和市委书记何培基沟通以后,同意让他继续留在蓟原县工作,只是借机撸了人大主任的官帽子,一免到底,让他为这次的选举“事故”埋单。

根据市委的安排,由常务副书记年长富出任新的蓟原县人大主任一职,李明桥顶替年长富,担任县委这边的常务副书记;政府那边,副县长谢慕华被任命为县委常委,进了常委班子,顶替黄志安出任常务副县长一职。

李明桥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县委这边,坐原来年长富的办公室,就在书记杜万清的办公室隔壁。县委办主任原本要给他重新收拾一处办公的地方,李明桥没有同意,他既然不是奔仕途来的,也就没有那么官僚。

蓟原县委和县政府的两个大院,隔着东关大道南北相对,李明桥搬到县委这边来以后,有时候偶尔从窗户中间望出去,能够远远地看到自己原来的县长办公室,甚至能够看到出出进进、影影绰绰的人影。往往这个时候,李明桥的心里面就不由得一紧,好像谁用力在自己的心把子上猛地揪了一下。他就强行扭过眼去,不再朝窗户外面张望。

事情真是好笑得紧。代县长的帽子没了,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县委副书记的帽子,你说可笑不可笑?如果说,李明桥在人代会上落选,在全国是独一份的话,那么,他由代县长转为县委副书记,在全国肯定也是独一份。在常委的分工里面,李明桥这个常务分管的是干部人事这块,也就是说,组织部归他协调,县属各科部局的头头脑脑,任职免职都得先从他的手里面过——历史转了一个圆圈,又回到了最初的出发点。

李明桥曾经一并给翟市长提过一条建议,既然郝国光、黎长钧、周伯明、张得贵等几名局长一时半会儿免不掉,能不能建议市委把他们提拔起来,给这几名局长一个副县(处)级的职阶,进而让他们腾出局长的位子来——李明桥把自己琢磨出的这种办法,戏言为“挪升”,意即用提拔的方式迫使对方腾位子。

翟市长沉默良久,才郑重其事地告诉李明桥,干部问题历来敏感而复杂,不是李明桥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即使贵为衢阳市的一市之长,但也不好太过插手干部任免方面的事情。翟市长说,这不是卖烧饼,你掏五毛钱就卖给你一个,他掏五毛钱就卖给他一个……不是。翟子翊告诫李明桥,蓟原县的干部问题,不能采取简单冒进的方式,要讲究策略。他建议李明桥不妨先征求一下书记杜万清的意思,如果杜万清同意李明桥的提议,以蓟原县委的名义给市委打个报告,把这些人推荐上来,“挪升”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明桥就找了书记杜万清,委婉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经此一役,李明桥已经学会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李明桥记得,有好事者曾经总结出一条真理,说是在官场上,当副手的,永远不要和自己的一把手唱反调,因为正确的一面始终在一把手那边;如果副手坚持要跟一把手唱反调的话,其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自取其辱,第二种呢,是永远被打入冷宫。李明桥无暇琢磨这句话的正确性有多少,现实逼迫得他不得不跟自己的一把手“唱反调”。

李明桥知道,杜万清并无意于动郝国光、黎长钧他们,他已经碰过好几次钉子了。这固然与杜万清即将面临退休、不想招惹人有关,也不排除还存在更深层次原因的可能。但是,有些“反调”,是必须要唱的;有些“钉子”,也是必须要碰的。

出乎李明桥意料的是,杜万清这次竟然答应得非常爽快,爽快得让李明桥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杜万清的态度确实出现了积极的变化,这一点完全从他的表情中自然流露出来了。

杜万清恳切地说:“明桥同志,你这个建议好,非常好……这样推一圈下来,既盘活了干部队伍,又可以让彼此之间的矛盾,浓缩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我们的工作难做啊,有时候,不是不想动某些干部,也不是不敢动某些干部,而是我们必须把矛盾最小化,而不能让矛盾扩大化……你想啊,这就像一张网,从甯江省的高层数下来,一直数到衢阳市,数到蓟原县的各科部局长,哪个不是这网上的‘结’?我们看起来只是动了一个‘结’,扯动的却是整张网啊……”

李明桥不得不承认,书记杜万清说得很形象,很有道理。他们这些官场中人,确实都是活在一张相互关联、相互牵制的大网里,只要有一个“结”出了问题,就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杜万清提出,由他和李明桥会同组织部长三个人,共同找煤炭局长郝国光、公安局长黎长钧、财政局长周伯明、国土局长张得贵他们谈话,只要做通这四名局长的思想工作,可以立马打报告向市委推荐。李明桥没有表示异议,但又谨慎地问杜万清,是不是跟政府那边的黄志安通个气?杜万清一摆手,说:“不用,能不能做通郝国光他们的思想工作,还不一定呢,等做通了再说。”

黄志安搬进了蓟原县政府的县长办公室,把自己那间办公室腾给了女副县长谢慕华。他从骨子里见不得李明桥,所以,凡是李明桥用过的东西,黄志安一概不用,什么桌子啦、椅子啦、书柜啦、文件柜啦,包括饮水机、烟灰缸、墙上挂的字画等等,统统搬走,全部换新的。这还不算,黄志安左瞅右瞅,对李明桥坐过的这间办公室咋看咋不顺眼,就吩咐办公室后勤上的人找来一应工匠,叮叮咣咣,重新粉刷装修了一番,把门换了,把窗户也换了,顶子上的大吊灯,也挨个换了。

彻头彻面地换了个遍,黄志安才感到顺心了些。唯一不顺心的,就是政府办主任卫振华。黄志安对卫振华原本没有什么偏见,但在李明桥担任代县长的那段日子里,卫振华跟在李明桥的屁股后面,跟得忒紧。这让黄志安的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卫振华是一条狗的话,那么这条狗已经向前任主子示过好了,作为后来者,黄志安并不打算让这条狗继续服侍自己。一朝天子一朝臣,蓟原县政府既然新换了主事的,那这个主事的肯定也要换一批看着顺眼的奴才——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黄志安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胸广阔的人,不,他的心眼小得很。有些跟李明桥走得比较近的干部,尤其是像卫振华这样,在李明桥屁股后面溜过圈的,黄志安就很不待见。但卫振华是政府办主任,天天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来晃悠去,就像搁进眼睛的一粒砂子,让黄志安得慌。黄志安就琢磨着,哪天趁早逮个机会,把卫振华先从政府办公室里撵出去再说。

不知啥人总结的,说是当今社会最令人欣喜若狂的三大喜事,分别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有人不明白,说升官和发财固然是喜事,但这“死老婆”,怎么也就成了一大喜事呢?有人就嗤之以鼻,笑话对方说:“看看,老土了不是?这老婆死了,不就可以娶新的了?不就可以娶年轻漂亮的了?”听的人就做恍然大悟状,连说:“对头!对头!”

黄志安虽然没有“死老婆”,但这“三大喜”中,也算占了两喜:升任县长算第一大喜;发财算第二大喜。黄志安在人代会上被选为县长的消息一传播出去,家里就变成了菜市场,热闹得紧,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大到各厂矿企业的老总老板,小到各科部局的局长、各乡镇的书记镇长,都纷纷跑到家里来祝贺黄志安的荣升。这些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嘴上贺喜是虚的,只有手里掂的实物,才是表达他们真正心意的玩意:有送银行卡的,有送红包的,有送黄金饰品的,最不济也是整箱整件的名烟名酒……粗略估算了一下,竟然也收入了小百十来万,黄志安就比较高兴,认为自己在蓟原的人气指数还是很旺的。

比较高兴的黄志安,就又冒出来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他想跟黄小娜暧昧一下。黄小娜是蓟原县公认的第一美女,一直都让黄志安的心头肉痒痒的,欲罢不能。多年来,黄志安一直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干咽唾沫。他明白得紧,黄小娜是属于煤炭局长郝国光的,无论怎么挨,都轮不到他黄志安碰。但现在,情况有所变化,黄志安就很想碰一下黄小娜……这个女人,妖着呢,那身段,软和得好像能捏出水来。

黄志安盘算过,如果跟黄小娜暧昧成功,这人生“三大喜”,他黄志安就算全部占齐了。有时候,想搂漂亮女人,不一定非要“死老婆”的,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老婆活着,但不影响你搂年轻漂亮的女人。黄志安知道,自己的老婆绝对不会干涉自己搂别的女人,不会,只要硬嘎嘎的票子源源不断地往自己家里流,老婆就永远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架势,自己愿搂哪个女人就搂哪个女人,她绝对不会干涉。现在的问题是,别的女人,黄志安都搂腻歪了,他想换个口味,搂搂黄小娜。

蓟原酒业的刘东福,自从被撸掉酒厂总经理的职务之后,人就没了踪影。有人说,刘东福卷了巨额资产去了国外;有人说,刘东福干了缺德事,没有脸见人,羞愧自杀了;还有一种流传比较广的说法,说是刘东福一朝顿悟,出家做了和尚……不管刘东福去了哪儿,黄志安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蓟原酒业。

能让煤炭局长郝国光和黄小娜两个人觊觎这么长时间,蓟原酒业肯定有它独特的价值所在。黄小娜曾经解释过,说她和郝国光之所以对蓟原酒业志在必得,原因是煤炭总有没得挖的一天,而酒不一样,蓟原酒业是可持续发展性非常良好的一家优质企业……这些话,黄志安也就是当当耳旁风,顶不得真的。你想啊,黄志安有时候连自个的话都不敢相信,又怎么会轻易地去相信一个商人的话呢?

别的不说,单郝国光个人拥有的煤井,不光他郝国光这辈子挖不完,到他儿子的儿子手里,也未必能挖得完,还会担心有没得挖的一天,骗小孩不是?郝国光才不会伤筋动脑地去考虑什么可持续性发展啦、不可持续性发展啦,他没有那么伟大。骨子里,郝国光跟所有的商人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本性。不用过脑子就明白,郝国光和黄小娜之所以对蓟原酒业垂涎三尺,肯定是贪婪的狼嗅到了羊崽子的香味……郝国光真的会费心费力地去经营蓟原酒业?只怕未必。

黄志安小的时候看过猴戏,他记得清清楚楚:猴子大多数时候并不是特别听话,偶尔还会反抗它的主人。为了让猴子顺顺当当地表演,耍猴人一般会拿出一根香蕉,用香蕉来诱惑猴子。在香蕉的诱惑面前,猴子马上会变得非常顺从,叫它钻火圈它就钻火圈,叫它爬竹竿它就爬竹竿,叫它翻筋斗它就翻筋斗……总之,只要香蕉还没有吃进嘴里,猴子一般是不会违抗耍猴人的指令的。

这种猴戏,一度对黄志安产生过非常重要的启发。黄志安觉得,自己置身的这个官场,跟耍猴戏的把式场子毫无二致,“权力”就是耍猴人手中握的那根“香蕉”,只要把权力这根“香蕉”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撒手,就不愁猴子们不听话,猴子就是猴子,蹦得再高也没有用。

黄志安没想过要跟郝国光怎么地,但他知道,郝国光不光是一只不听话的猴子,而且是一只随随便便就可以跳出如来佛手掌心的猴子,有这样一只猴子在蓟原县上下跳蹿蹦,他的这个县长就绝对当不安生,他想搂搂黄小娜的梦想,就只能永远是一个梦想而已。好在,黄志安自己不是猴子,而是耍猴人;耍猴人手里都是握有筹码的,黄志安也不例外。黄志安手里握的筹码,就是蓟原酒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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